06
山洞里，葫芦和穆小蝶大眼瞪小眼。
“我才教你三日，小丫头你别有其他要求。”
“葫芦爷爷。”穆小蝶年纪不大，观察力很敏锐，谁真的对她好她知道所以一点不怕吹胡子瞪眼的葫芦爷爷：“葫芦爷爷您也教云彩吧，云彩真的很聪明能记住很多药材。”
“教你俩我已经破例。”他不为所动。
“两个也是教三个也是教。”
泡药浴的阿嫌想附和穆小蝶被葫芦按回浴桶。
“已经吃撑的情况下硬吃两个包子和硬吃三个区别就大了，要不是你俩个小娃娃纠缠我你俩我都不想教。”
“为什么呀，葫芦爷爷我们可以把你的绝学发扬光大传承下去。”穆小蝶这么说也是这样想的，说书先生就是这样讲的，门派的绝学需要传承不然就会失传。
“我可谢谢你。”葫芦自然没想过传承什么，收穆小蝶阿嫌也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且阿嫌的身体很适合学他的功夫，“你过来。”
云彩拘谨的上前。
“你想跟我学？”
云彩有点害怕去看穆小蝶，穆小蝶眼神鼓励，“我想跟小蝶姐姐一起，葫芦爷爷收下我吧。”
“你识药材？”
提到熟悉的事情云彩明显放松许多：“我跟祖母经常挖药材，识得许多。闭着眼睛闻我也能说出是什么。”
葫芦随手从药包倒出些许压成粉末的药粉在手心：“都有什么？”
云彩仔细闻了闻，有几味气味第一次闻见说不出名字，只说知道的几味。一个孩子有人教能分辨记住药材并不稀奇，没刻意学能分辨的如此好说明云彩药材这块天赋异禀。
葫芦对准酒葫芦呷口：“云彩我就收下了。这是最后一个，你们再带人葫芦爷爷我可就连你们也不管喽。”
“不会了不会了。”穆小蝶连忙保证。
“云彩学辫毒解吧，你愿意吗？”
“愿意。”
“我师父有三项绝学，一武功、二制毒、三调香筑梦。其中毒医不分家会下就会解，我师父怕一个徒弟学会全部将来误入歧途成祸害，所以收了我跟我师姐两个徒弟，我师姐学毒我学解，互相牵制避免一人行差踏错。调香筑梦我只学到三分，我师姐却青出于蓝可令人毫无所察进入梦境，我学的最好的是师父的一身武功。”
说话间，葫芦足尖挑地一根树枝握在手，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虎虎生风的武动，飞檐走峭如履平地。
葫芦已过花甲平时邋里邋遢一副醉醺醺萎靡不振样子，此时英姿焕发神采四溢像是换了个人，何其意气风发。
阿嫌抑制不住热血沸腾。
一颗石子稳稳接到树枝前段，四崩五裂碎如粉寂，葫芦腕部使力树杈飞出嵌进石壁。
河水边木槌敲打衣服的声音此起彼伏，远处端盆折纤腰以微步的少女身穿布衣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三千青丝倾在身后，随着步伐发丝飘移滑动，挽成的发髻只有一个蝴蝶样式的珠花每走一步蝴蝶的翅膀呼扇呼扇欲迎风飞舞般。
穆小蝶寻处人少地方放下木盆洗衣。
村里上了年纪的妇人并不怎么喜欢穆小蝶尤其家中有适龄该娶妻的人家更不喜欢穆小蝶了，农家给儿子娶妻的主要标准，身体好壮实能干活好生养，很明显穆小蝶都是反着来的，虽然也会洗衣做饭因为干得少又不用下地干活，阿嫌还送穆小蝶去魏娘子哪儿学舞。
这一番操作下来直接让本就长得好看的穆小蝶更是被养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不像能干农活的人，堪比大富人家小姐。
架不住村里的小伙都喜欢穆小蝶，有的央求父母去提亲，有几个家庭条件不错疼孩子的真为了儿子去提亲，不过都被阿嫌以妹妹年纪还小的理由拒绝。
络绎不绝上门提亲说媒的人让阿嫌不胜其烦，直接放出话谁能打过他就答应，有几人挑战皆被打的卧床不起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
总有不死心的想从穆小蝶这边入手，孜孜不倦每日嘘寒问暖搭讪拉近距离，穆小蝶也是个油盐不进的根本不会对图她色的有一丝涟漪，渐渐的穆小蝶的婚事再不没人打主意
那些求而不得的自然说不出穆家好话。
“切，十七了再长得像仙女也是老姑娘了，还想嫁皇亲国戚？以后怕是庄户汉都不会娶。”
“嫁皇亲国戚也得有那命，心比天高。”
背后说也就算了，当她面说这么大声真以为她穆小蝶好欺负？
穆小蝶故意把盆子里的污水倒出，下游那批嚼舌根的不干了。
“你长没长眼。”
“我不仅长眼我还长耳朵了。”穆小蝶语气平缓，越是这样越是气死人不偿命：“我将来就是要嫁皇亲国戚的，最次也得是将军。”
“小蝶，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你说的话不值得我尊重。”
说完想说的出了气穆小蝶不愿再废话将洗好的衣物放进木盆。
“小蝶。”
二丫一阵小跑追上来。
“二丫，有事？”
“对不起啊，我刚才没帮你。”
“没事我应付得来。”
二丫的父母很严厉好面子，穆小蝶不想牵扯二丫。
“你别叫我二丫，叫我新名字。”
二丫姓冯，排行二就叫冯二丫，不识几个字的农户家里都是这样起名的，姹紫嫣红翠这些名字很常见还算好的，有的直接姓氏后面排行丫、妞、妮这些，重名很高。
要不是穆小蝶双亲还算识几个字，她的名字就可能不叫穆小蝶而是穆大妞。
“冯雅儿。”穆小蝶轻柔念出这个名字。
不是穆小蝶不叫二丫这个名字，当初二丫父母见村子里有跟魏娘子学舞的去县城做伶人每个月都往家拿钱也动了心思。
提着东西当学费把二丫送魏娘子那儿学，有好几个都叫二丫，魏娘子就给这几个重名的改了名字用做称呼，冯二丫学了还没一个月又被父母以家中忙不过来为由带回去，把送去魏娘子家的礼又要了回去。
学舞不是一蹴而就，花钱费时间，二丫父母典型的只想得利不想付出任何努力的。
冯雅儿这个名字总共穆小蝶就没叫过几次，这些年各种忙于学习跟二丫接触不多一时间没改过来。
“阿嫌什么时候回来。”穆小蝶没注意到提及阿嫌，二丫的脸颊不自然泛起一抹红润。
“可能再有三五天。”具体时间穆小蝶不清楚，阿嫌最久一次三个月，“有事？”
二丫四处张望，无人经过羞红着脸磕磕绊绊：“小蝶，你能帮我跟阿嫌说我喜欢他，我想嫁他我只图他人。”
清酒村不是没有姑娘大胆追爱的，穆小蝶觉得二丫先说出喜欢没什么不对，反而觉着二丫眼光真不错，阿嫌能赚钱长得好，负责任，嫁人首选。
“等阿嫌回来你亲口告诉他，如果阿嫌喜欢你没什么能阻拦你们的。”
“你再帮我说说吧。”
穆小蝶从再字听出不对，意思二丫已经表白过被拒？
穆小蝶迟迟不回应二丫的心越来越凉，手指抠着怀中木盆边缘用力的发疼。
“你明天中午能来我家帮忙做饭吗。我家要建新房子雇了不少人，我跟我娘要做十几个短工的饭忙不过来。我姐嫁邻村刚生完孩子没法帮忙。你能帮我吗？”
穆小蝶还不知道怎么回应二丫刚刚的请求二丫又换了话题。
“我会做饭没错，可我的手艺不太好。”
穆小蝶不是因为推辞才这样说的，平时阿嫌做，她有时候跟着葫芦爷爷学调香在山上蹭野味，阿嫌要出远门会给魏娘子或是翠凤婶婶家一些钱捎带她的饭。
“没关系，就是大锅菜，你帮着洗洗切切。”不给她拒绝冯雅儿端着盆一溜烟跑走：“你记得明天早些来。”
暮色低垂，穆小蝶锁好门窗。
以前阿嫌要出门办事很久回来都会让她住魏娘子、翠凤婶婶那儿，不放心她一个人。
等穆小蝶学会调香有了自保就不愿意去别人家住，虽然阿嫌依旧不放心可穆小蝶坚持。
自己的家穆小蝶想做什么做什么，尽可能调香练习。
越是学习调香筑梦越是觉得博大精深，由已不能，她调的香很难引入梦。
穆小蝶从模具倒出两个鹌鹑蛋大小的花。
花朵坚硬且晶莹剔透，穆小蝶凑近闻了闻没有任何气味，两个都是栀子花花型有特殊材料不腐不碎遇火则燃，当做玉佩装饰也很好看。
穆小蝶取了一个燃上，躺在床上。
穆小蝶倚着桌醒来，然后去看一旁看窗外阳光正好的天空。
“我成功了？”穆小蝶惊喜的看八岁的阿嫌一旁拿着书一脸诧异凑她，穆小蝶低头看自己双手也是小小的。
“乖宝，爹娘回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子外面传进来。
“爹？是我爹娘！”她急切的跑到院子，只见一男一女提着许多东西。
穆小蝶开心与难过交织在一起，开心可以再见到爹娘，难过这只是因为用香做引筑的虚幻的梦而已。
“乖宝怎么哭了，爹没有骗你，你看太阳到这个位置爹娘不是就回来了。”
“下次一定带上咱们小蝶一起去。”春草笑着将一只蝴蝶珠花给穆小蝶戴上：“谁这么会生，我女儿真好看是最最乖巧最最好看的。”
“娘，我想吃大肉包。”
“小蝶看这是什么，五斤肉大肉包管够。”
所有的都太真实了，真实到穆小蝶都要忘记这是一个香为引实为执念幻化出的梦，穆小蝶想一直待在里面过着有爹娘永远长不到，一直是五岁无忧无虑的日子，但香就跟人生一样。
人生命的尽头是这一生的终结，香燃尽梦也随之结束。
这个梦做了很久，穆小蝶醒过来时房间还有挥之不散淡淡香气。
入梦的欢喜出梦的失落，穆小蝶打算再也不要经历第二次。
“我好想忘记什么了。”穆小蝶喃喃自语。
她想了好半天没想起是什么，闭上眼想继续睡，一直到透过窗映在脚边的光移至脸上她突然想起忘记了什么。
“糟糕要帮二丫家做饭的我怎么忘记了。”穆小蝶利落穿好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