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宽敞的洞穴这几年有了烟火气,堆的厚厚杂草上衬着凉席,木桌茶壶一应俱全。浴桶、各种草药,瓶瓶罐罐几乎占据山洞三分之一。
油灯尽责的照的洞穴内温暖明亮。
葫芦饮口酒,砸着嘴享受其中:“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给你葫芦爷爷我带这上好的琼露液。”
“葫芦爷爷你可不能只夸阿嫌,我每次上山也都给您带好吃的。”穆小蝶争宠搬抱住葫芦爷爷一只胳膊。
云彩抱住另一只:“还有我还有我,蘑菇菌子都是我采的。”
“都是好孩子。”葫芦慈爱的在两个丫头额头轻抚几下:“把桌子搬去外面,咱们今夜爷儿四个对月饮酒。”
几人席地而坐。
丰盛的一张小桌已经摆不下,就着油纸放在地上。
孩子们不停地给葫芦夹菜,葫芦不忍拂了好意统统来者不拒吃掉。
“已经十二年,时间过得真快。”像在问他们又像在自语。
葫芦觉得自己老了,最近非常爱回忆,几个孩子从小不点长这么大,抱着他腿恳求的画面仿佛历历在目。
“让我试试你退步没。”
葫芦突然凌空起脚尖一挑踢起一根树枝直逼阿嫌,阿嫌手掌拍地身体腾空后翻就地一捞也挑起一根树枝握在手接招。
阿嫌见招拆招防御之余找到机会主动攻击。
“葫芦爷爷会赢吧。”云彩吃着肉包子含糊地说。
“阿嫌的武功是葫芦爷爷教的,自然师父要比徒弟厉害。”
这场景这些年时常上演,每次都是葫芦爷爷遥遥领先偶有阿嫌暂时领先也都会被葫芦爷爷反败为胜,她们看的已经习以为常,过程真的不重要结果屡见不鲜。
这一次穆小蝶,云彩压错。
葫芦爷爷手中树枝被打飞,阿嫌的树枝抵在葫芦爷爷脖颈处。
阿嫌双手奉着树枝单膝跪地表达敬意。
“我输了。”葫芦失神的盯着自己空空的手掌。
阿嫌并未有表现出多兴高采烈亦如每次输时不气馁一样,荣辱不惊的表现葫芦明白阿嫌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再也不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孩子。
“我是时候离开了。”
阿嫌吃惊抬起头。
今天葫芦慵懒迷醉少了,整个人有种平时没有的清醒感。
他一直想选个时间告诉孩子们,选来选去明日复明日,拖到现在:“离开师父师姐已经很久,是时候结束叛逆回家了。”
“爷爷别走。”听闻葫芦爷爷要离开云彩嘴里的肉包子顿时不香了。
“好孩子别哭。”葫芦鼻子红红这次不是因为酒精:“小蝶、云彩也希望爷爷开心是不是?”
“我想葫芦爷爷开心的。”云彩喃喃。
穆小蝶想的等葫芦爷爷老的走不动需要照顾她跟阿嫌负责,没想过葫芦爷爷会离开还这样突然。
“临走前我有些话要交代你们几个。”他走到阿嫌面前:“我的武功倾囊相授,你学到的打败八成高手不成问题,你且不可自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总有一山高,总有人会比你更厉害。这几年你赚的钱足以开间铺子自给自足过活安稳度日。”
“阿嫌谨记。”
葫芦移到穆小蝶面前:“你看似柔弱性格刚强,不容半分瑕疵。你记住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有时低头不是认输为了能更好的胜利。”
“小蝶谨记。”
穆小蝶眼睛红红,听着告别的话语她明白此生这是诀别。当初葫芦爷爷愿意留下看似因为他们,接触后她明白当初葫芦爷爷愿意留下只因葫芦爷爷自己愿意,如果不愿意他们跪到死葫芦爷爷也不会愿意。
“你心智不全葫芦爷爷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心思单纯一点不会审时度势,怕你被人利用这也是为什么只教你解毒救人。你要听哥哥姐姐话。”
云彩抽泣,穆小蝶轻轻拍抚她肩膀。
葫芦背过身去,怕多看一眼孩子们不忍离开。
“葫芦爷爷。”
在云彩的叫声中葫芦爷爷腾空而去,就像当年毫无预兆月色中出现一样多年后又在月色中消失。
云彩哭了很久,穆小蝶哄睡她蹑手蹑脚下床。
院子里阿嫌坐在石墩上擦葫芦爷爷送他的宝刀。
阿嫌听见穆小蝶脚步声即使她走的很轻很轻,阿嫌放下擦拭的刀帮穆小蝶身披的衣服提了提。
“我也睡不着。”葫芦爷爷的离开让穆小蝶有些垂头丧气。
没了外衫长袖遮挡阿嫌发现她手掌破损红肿,“怎么回事?”
穆小蝶没想刻意告诉阿嫌也没想隐瞒,他发现了问她就把事情前因后果叙述一遍。
“涂过药,没事的。”穆小蝶不想阿嫌会找二丫他们算账,不是因为她善良而是她觉得没必要。
阿嫌板起脸:“你还笑,很危险知道吗。”
“还不是趁我不注意,给我准备时间二丫根本推不倒我。”
穆小蝶跟着魏娘子学舞十年又经常上山,没看上去这么弱不禁风的,有防备的情况下不会被二丫推到在地,她没想过二丫会突然推她,一时大意。
“你还有理。”
“本来就是,我没那么弱。”穆小蝶非常不服气。
“你站好,我要推你了。”
穆小蝶还没回神阿嫌的意思,阿嫌伸手一推她的身体往后趔趄。
“不算,太突然。”
阿嫌下巴示意穆小蝶继续,这次依旧被轻轻一推穆小蝶又离开原地。
“不算,你会武功。”
“你还不知错在哪儿?”阿嫌叹气,肃穆地说:“有我教你的招数对付冯三那样的绰绰有余,如果不行你还有香粉一点点对方就倒,你是想说这个吧?”
被看破穆小蝶垂着长长睫毛不语。
“我教你的这几招情况紧急用来逃跑的,但凡对方有些身手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你根本无力还击,醉春风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你跟二丫不算熟络又不忍拒绝,导致给了对方机会将自己陷入险境这是你最大的错。”
“知道了。”虽然不想承认,阿嫌说的是对的。
“等过段时间看哪儿有铺子咱们盘下来。”以前有葫芦爷爷照看他才放心外出,现在葫芦爷爷离开他也赚到不少不打算继续做赏金猎人,是时候盘个铺子做点小生意。
“你不走了?”
“不走了!”
得到很定回答,穆小蝶心中的低气压一扫而空:“明天去。”
“等一等再找,周边县城已经失踪很多人。你跟云彩最近都不要去县城,非要去叫上我陪着。”
“阿嫌,等租到铺子你想过成家吗。”二丫这件事提醒穆小蝶,阿嫌已经二十岁,但凡家中条件不错二十岁男人早已成家。
“等把你嫁出去我再考虑。”
“我可能会嫁不出去。”穆小蝶耸肩。
“为什么这样说。”阿嫌一脸不解。
“我要十里红妆出嫁,要嫁的人得封侯拜相。”
阿嫌煞有介事点头:“的确很难嫁,不如算了。”
“小蝶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一定寻个最好的夫婿配你。”穆小蝶叉腰学阿嫌口吻。
“是我说的?那我收回。”阿嫌提起宝刀要往屋里跑。
穆小蝶追在他后面作势追打:“好你个阿嫌。”
突然一阵狗吠。
清酒村养狗人家不少,一只狗惊吠其他也会跟着叫。
此时吠叫连成一片,漆黑一片的村庄家家户户接连亮起光。
“快回屋。”
这种情况不常有却也发生过,无非谁家进了贼谁家家禽被黄鼠狼叼走,穆小蝶不以为意,但见阿嫌一副警惕摸样她听话的进屋。
阿嫌紧握手中刀严阵以待,他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注视小院的视线蠢蠢欲动,他的感觉非常强烈,许久这种感觉才消失。
“不止咱们村,临村也有失踪的,如果不想办法还得继续失踪。”妇人说的绘声绘色:“我听说是山上精怪成精,只要献祭失踪的就能回来。”
“为了咱们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人群中另一个人附和。
穆小蝶实在想不通这些人脑回路,精怪本就无稽之谈,能失踪这么多女孩作案的绝不是什么精怪也不止一人,这些人不想着如何找线索专往歪门邪道上靠。
“你们谁想献祭自己去别把主意打云彩身上,她是孤女也不是被你们这样欺负的。”穆小蝶毫不退让。
“你不想云彩去你去也行。”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立马得到赞同:“对,让穆小蝶去。她长得漂亮保不准精怪一高兴还能保佑咱们风调雨顺大丰收。”
阿嫌提着两桶水回家,看见院外围着一群人吵嚷着要穆小蝶献祭,怒不可遏的他暴呵。
“想让她们去可以,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阿嫌抽出刀身,寒光森森冷意逼人的气势让众人噤了声。
对这些愚昧不讲道理的人说再多对方也是固执己见,最简单直接的只有武力震慑。
阿嫌没有比此刻更感谢葫芦爷爷,如果没有葫芦爷爷现在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穆小蝶被人带走。
有几个听过阿嫌厉害没亲身经历过的人不怎么惧怕,伸手就要越过阿嫌去拽穆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