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
“白锦回来了?”伴随着咯吱一声门响,一个身形微胖的女人走了出来:“哎呦,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说着一个身形偏瘦,戴着复古眼镜的男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白锦和雪山异口同声地叫道:“张妈,李老师。”
李老师扶了扶眼镜,没有理会站在他面前的白锦和雪山,眯着眼睛看着俊美的小道士,张妈更直接,把白锦和雪山生硬地扒拉到一边对着玄丹是左看右看,她问:“你是?”
玄丹:“我来帮忙。”
“哦!”张妈看向白锦。
白锦:“朋友,能掐会算。”
李老师眉头一皱:“白锦啊,桃桃的事怎么能随便开玩笑。”
神棍啊,白瞎了这张脸了,张妈由笑转怒,指着白锦和雪山训道:“你怎么没把太上老君给我请来。”
玄丹:“我不比老君差,他会的我也会。”
白锦:“……二货又犯病了。”
雪山:“白锦,他可比你能吹,你瞧他说得就跟真的似的,堪称影帝。”
张妈气不打一处来地推着白锦和雪山:“走走走,别跟这添乱,还是张强靠谱。”
白锦看向一脸疑惑的晓辉:“你先出去玩,我保证把桃桃给你找回来。”
晓辉点点头,很不情愿地把鸟还给了玄丹,几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
白锦见晓辉走远了问张妈:“你给张强打电话了?”
张妈:“不然呢?”她看了眼玄丹反问:“指望你?”
白锦:“你着什么急呀。”白锦指着玄丹:“他真有本事,不然我也不能把他带来。”
张妈:“诗书礼仪你一样没学会,坑蒙拐骗你一样都没落下,都把骗子带到我这了,赶紧给我滚,看见你我就气不顺。”
雪山拽了拽了李老师的袖子:“是真的,这妖道真的有本事。”
李老师瞪了眼雪山:“不学无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玄丹冷眼旁观了片刻,觉得再让他们说下去,他就成了道家的败类了。他对着张妈沉声道:“你昨日捡到了钱。”
张妈先是一愣,昨日她去菜市场的路上确实捡到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五百多现金。如今大家都用微信和支付宝二维码付款,还能捡到现金确实有些意外,当时她拿着布包四处看了看,还在原地等了片刻也没有找到失主。
张妈有些诧异问:“你丢的?不对呀,你看到我捡了你的钱,应该当时就要回去,今天来孤儿院跟我说这件事,什么意思呀?”
玄丹:“失主是一个孤寡老人,八十有余,驼背,有眼疾,住在孤儿院南边那片,如果你要具体位置,我也可以带你去。”
李老师:“这不就是陈老头嘛,他有眼疾,看人模糊,经常是走到他面前才能辨认出是谁。况且他就住在十一号楼,孤儿院的南边。”李老师转头问玄丹:“你认识陈老头?”做邻居几十年,他还从没有见过陈老头有什么亲人朋友,更何况是一个道士。
玄丹:“我不认识,这个人是我通过看她算出来的。”玄丹说完看着张妈。
张妈这个人看上去有些凶悍,实则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不然也不会多年硬撑着这个几乎要倒闭的孤儿院。她是一个行动派的人,既然玄丹说的如此肯定,她也没耽误:“老李,你现在就去找陈老头,如果是他丢的,还指不定着急成什么样子,他一个吃低保的,哪有多余的钱。”
李老师:“好,我这就去。”
白锦:“什么乱七八糟,这又扯上寻找失主了,我们现在说的是寻找桃桃。”刚说完,一个身材高挑挺拔的身影从幽暗的光线中走进来。
“张强!”白锦哀叹一声:“警察和神棍遇到了一起,更有的乱了。”
张妈见到张强像是见到了主心骨,她一把抓住张强的手臂:“你可算来了。”
玄丹皱了皱眉,他的姿态前无仅有地放到了最低,居然还被漠视,他向前一步对白锦说:“救人是要抢时间的,如果你们还要继续耽误时间去证实我的话,桃桃之后遇到的危险你们不要后悔。”
张强盯着玄丹看,心里面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这个人太特别了,即便是走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就凭他的身材,长相还有这身打扮,不引起骚乱才怪。他刚才看到玄丹与白锦站在一起,心中就有些不悦,听到玄丹说了这一番话,职业的敏感度顿时提高。之前还对着张妈一脸的关心的张强,顿时表情严肃地看向玄丹问:“你知道桃桃的下落?”
玄丹:“把她的生辰或者经常用过的东西给我,我就能找到她。”
“哼!她经常用过的东西?你长了狗鼻子?”张强冷哼一声:“你搞错对象了,这家孤儿院和张妈甚至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多余的钱让你敲诈,还有……”张强指了指自己的警服:“我是警察,你在这里招摇撞骗,是想去牢里蹲几日?”
玄丹眯了下眼,轻声一哂:“你官运不错,近期会升职。”
说到这里,白锦和雪山已经听不下去了,张强是他们的朋友,他的底细这两个人再熟悉不过了。张强一没背景,二没耀眼的功绩,三没向上走的心思,只想做好一个小片警。就这没理想没抱负的人怎么可能有官运。
“他是我朋友。”白锦出来灭火,她要是再不说话,恐怕张强就要被揍了,玄丹的实力,揍人没商量。
“你朋友?”张强强压住怒火:“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样的人?你身边就不能有个正常人吗?混混也就算了,现在还整出个穿道袍的神棍。”
“我说了,他是我朋友!”白锦仰起头,眼神中燃烧着压抑的烦躁。
简单的一句话让张强尴尬地闭上了嘴,雪山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小声嘟囔着:“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玄丹没想到白锦会为他出面,嘴角微勾,心想:“这个人有趣。”
“张妈,就按……”白锦说到这里才想起她还不知道她挂在嘴边朋友叫什么,她蹭了蹭鼻尖:“唉,你叫什么?”
张强:“……这就是朋友。”
张妈:“……从哪捡来的朋友。”
玄丹翻了个白眼,刚才的那点好印象荡然无存,他生硬地回答:“玄丹。”
“玄丹!”张强一听这名字,火又冒了上来:“白锦,这人不仅长得像骗子,就连名字也是妥妥的骗子,你居然信他!”没等白锦说话,他对玄丹说:“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身份证,从字面上看玄丹知道应该是证实身份的,他不屑一顾地回答:“没有。”
从警多年的张强就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即便是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也不可能像玄丹这般在警察面前有恃无恐地挑衅。
“没有?”张强眼神冷厉地说:“桃桃丢失,你有重大的嫌疑,现在你必须跟我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那要看你没有这个本事。”玄丹的双眸同样闪现出一抹狠厉。
果然,警察遇到神棍准没好事,白锦一手一个将玄丹和张强推开,她站在中间一字一句地对张妈说:“我信他,把桃桃的物件给玄丹。”
张妈看了眼张强还想要说些什么时,就听到白锦压着怒火的声音:“想要救桃桃就赶紧的,把时间都浪费在玄丹身上,有必要吗。”
雪山附和:“是啊,先救桃桃要紧。”
玄丹点点头,这话说的没错,接着他又听到白锦说:“等桃桃回来了,你们是想让他蹲大牢还是拘起来,随你们便。”
玄丹:“……”
雪山心道:“太损了。”
张强和张妈有些茫然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知道现在是该同情玄丹还是该幸灾乐祸。
青羽传音玄丹:“师父,都说是卸磨杀驴,可这磨还没卸呢,就告诉驴一会要死。你说是白锦有病,还是那头驴有病?”
玄丹咬着后槽牙,领着青羽的小翅膀:“我看是你有病。”
生气归生气,人还是得救,张妈没有桃桃的生辰,德仁孤儿院是张妈的父亲建立的,他的父亲是妙法禅寺的居士,一心向佛,最初他是因看到流浪的孤儿或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可怜,心有不忍地就带了回来,没几年他的这处院子就变成了收容所,张妈妈和李老师也都是这里的孤儿,从这里长大。久而久之,附近的人都知道张老的善心,捐款的捐款,捐物的捐物,勉勉强强就维持了下来,甚至还不间断地在门口会收到弃婴,所以这里的孩子大部分没有准确的生辰。
张老病故后,认老张为义父的张妈妈看着院里的十几个身有残疾的孩子,着实狠不下心不管了,可这么多人也是需要生活成本的,那时的张妈还是一个小姑娘,害羞、腼腆,但为了这些孩子们,她到处求助,企业,政府都是她经常踏足的地方,硬是拿到了合法手续和固定的捐助物资,扩建了院子、住房,并将收容所取名德仁孤儿院,其中“德仁”二字正是他义父的名。
十几年来,腼腆害羞的小姑娘硬是为这些孤儿们撑起了一片天,她的性格难免会有很大的改变,看着凶猛刚烈,实则内心柔软善良,所以面对着白锦说出来的话,张妈也意识到她不知轻重地转移了重点,救桃桃要紧。
“我这就去拿,死活总要试一试。”张妈说完就上了楼,不多时拿来了一面红色的小镜子递给玄丹:“镜子是她五岁时我送给她的,她每天都会用。”
玄丹接过镜子,用指腹轻轻地在镜面上摩挲着,如果有灵气在,他只需在镜面上写个符文就能看到桃桃在哪,可现在没有灵气,他只能另寻他法。玄丹四处看了看,见办公桌上放了两枚铜钱,他心里冷笑:“□□,这两枚铜钱分明是上了色的,略显出历史的沧桑感,也罢,□□就□□吧,准确度也不会差太多。”
玄丹随手将两枚铜钱丢在镜面上,心中默念着符咒,说来也奇怪,这两枚铜钱像是吊了根绳子一般,很有规律地在镜面上疯转,大概过了有一分钟,两枚铜钱硬是生生地面对面立在镜面上,在镜子中折射出一个诡异的符号。
白锦、雪山还有张妈凑过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张强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等着看玄丹接下来的戏法。
玄丹眉头微微一簇:“桃桃果然是纯阴之体。”
白锦:“纯阴之体?”
玄丹:“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
雪山:“白锦,你不觉得有些耳熟?”
“寸头男!”他俩同时想起了绑架他们的人。
白锦问玄丹:“你怎么知道桃桃的生辰?”
玄丹指了指镜面上的卦象:“它告诉我的。桃桃在四面环山的位置。”玄丹在纸上描画了片刻:“就是这里,是一处山庄。”
白锦接过来看了看,也辨认不出这是哪里,她拿给张强:“你看看。”
张强先是瞟了一眼,然后将纸张从白锦的手中抽出来,皱着眉看了片刻,他认识这个地方,这是钱家的私人山庄。他眯着眼看向玄丹:“你到底是谁?”他怀疑这是玄丹下的套,钱家的势力有多大,鹿城人无人不知,玄丹这样做明显是想拉着白锦、雪山乃至整个孤儿院去送死,况且这个信息是真是假还不好说。
“你知道这是哪?”白锦见张强的脸色不对劲。
张强死死盯着玄丹回答白锦:“钱家山庄。”
白锦和雪山对视了一眼,钱家,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人。
张妈一听急眼了:“不可能,孤儿院时常得到钱家的捐助。”
玄丹挑了下眉:“原来是惹不起啊,怎么,不救了?”他这句话讽刺的意味很深。
白锦蹙了下眉问玄丹:“你确定?”
玄丹:“我确定,她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过了今晚就不好说了,从卦象看,这是一个血卦,说明凶多吉少。”
张强:“白锦,不能相信他,如果他是骗你们的,你们冒然前去,会遭惹很大的麻烦。”
张妈这时也没了主意,看着玄丹弄出来的卦相,不由得也信了几分,可是钱家,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可能去拐走一个孤儿呢?
雪山:“我觉得有这个可能,绑我们的人没准就是钱家的人,不然有谁能雇得到那样的打手。”
“你们被绑了?你们的伤是……”张妈这才留意到雪山和白锦身上的伤,不过他俩时常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她都懒得问了。
雪山将他和白锦被绑的事大概说了,张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双手在背后握成了拳。结合雪山讲的,桃桃的事有一半的可能性跟钱家有关系。真想不出权利与财富几乎达到了顶峰的人怎么还会做出这样的事。
玄丹又仔细看了眼卦象,他心道:“血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极其危险的卦象,不仅仅是生死的问题,还有着诡谲的巫术。”玄丹在心中冷哼一声:“既然遇到了,我就不能不管了。”他看了眼其他人对青羽传音:“他们不去我也要去探个究竟。”
青羽乖巧地点点头,他可不敢再乱说话了。
打破沉寂的是白锦,玄丹的功夫、占卜的手法和他的装扮以及言谈举止,还有昨日的遭遇,让白锦不得不承认这里一定有事,她问:“你是哪里的道士?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们,就是因为钱家?”
玄丹:“合虚山,与钱家无关。”他摆摆手:“估计你们也没听过。”
白锦:“山海经里面的合虚山?”要说看闲书,白锦最喜欢看的就是山海经。
玄丹微微一笑,他没想到他的地盘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不过他不想承认,现在都把他当骗子,说他是仙人,那还不得直接把他踢出去,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淡淡说:“巧合而已。”
白锦不以为然,什么昆仑山、青丘、蓬莱仙岛都在被无数人用:“那你……”
玄丹打断白锦的话:“我说了,是上面让我来的,至于什么原因,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晓。现在你们到底是救不救桃桃?”他的话刚说完,李老师就匆忙进来走到玄丹面前:“你说对了,那个布包就是陈老头的,还好给他送过去了,他都要急死了。”
张妈听闻由一半的信任瞬间涨到了八分。白锦与雪山对视一眼:“张妈,我和雪山带着玄丹去找桃桃,你和李老师还有张强留下继续找线索。”白锦的安排是想如果钱家因为这事发难,也不会波及到张强与孤儿院。
张强面色不虞:“白锦,我不是怕事,如果钱家真的拐骗了桃桃,我会行使我的职责。”
张妈:“是啊,管他是谁,我就不相信他钱家还能一手遮天。”
“现在都是猜测,我们先去暗查,如果发现桃桃真的在那里,会立刻给张强打电话。”
“可是……”张强的话被白锦打断:“就这么定了,你把钱家的山庄定位给我。”白锦转头又对李老师说:“面包车的钥匙给我。”
李老师掏出钥匙,心有余悸地说:“我觉得还是先报警为好,桃桃是我们的孩子,你们也同样是,不能让你们去冒险。”
白锦微微一哂,嘴角两侧的梨涡令她那张冷冰冰的脸有了些温度,她从李老师手中拿过钥匙:“放心吧,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