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翌日下午，白锦、雪山一阵忙碌，大大小小的箱子装了十来个。
玄丹从小客厅到厨房门前才找到一处落脚的地：“你们确定用的上这么多东西？”
“这些都是回忆，不能扔。”雪山说。
“嗯，他的回忆仅在八岁前，之后的全是失忆。”白锦低头收拾东西也不忘记拆雪山的台。
玄丹这几日受白锦影响，满脑子都是金山银山的，看着满地的箱子不禁道：“雪山八年的回忆若论斤卖，也能卖不少呢。”
“那是自然。”白锦将一个大箱子放在门口：“雪山的传奇多了去了，但凡他住过的地方就不会有人能忘记。”她拿起胶带纸把纸箱口封好问玄丹：“你还记的你小时候的事吗？”
雪山撇撇嘴对躺着中枪已经习惯了。
玄丹被白锦这么一问，想起来那个梦，是啊，这几日没再做过梦，就连魇魔的人也没再来。
“哎，想什么呢？”白锦看玄丹发呆。
“想魇魔的人怎么就不来呢。”玄丹指了指箱子问：“就这些了？”
雪山擦掉额头上的汗：“就这些了，我给搬家公司打个电话。”他拿出手机正要找号码，感觉眼睛一花，再一看十几个箱子不见了。他像个傻子一样看着玄丹：“魔术！”
玄丹没理他，白锦耸耸肩，青羽把猫猫塞到雪山的怀里：“蠢货，开车去。”
楼下停了一白一黑路虎卫士，这是他们上午去买的。当时白锦一眼就相中了白色卫士，其实也不算是一眼相中，准确地说，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车。每次当她看到马路上飞驰而过的卫士，她都要感叹一声：“这些人的钱是哪来的？我什么时候也能开上它。”吐完槽，她拿起小面包的车钥匙，听着寿终正寝的马达声，一脚油门，一股黑烟，沿着卫士曾走过的路突突突地远去。
玄丹见白锦驻足在车前，温声问：“喜欢？”
白锦轻抚着车身：“起止是喜欢，这是我的梦。”
玄丹见白锦是真喜欢便也认真问道：“昨天赚到的钱够不够买？”
“如果不够呢？”白锦想看看妖道还有什么赚钱的本事，有潜力的宝藏要积极去挖掘。
“简单，我把这辆车收到乾坤袋里给你带回家。”说着就要掐诀念咒。
“我去！光天化日抢劫呀。”白锦吓得摁住玄丹的手：“妖道，你要冷静，我们的钱购买好几辆这样的车，千万别收进你的袋子里。”
“好吧，那买几辆？”玄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问。
“当然是一辆啊，什么意思，你觉得一辆不够？咱们就四个人一只猫，这辆车能坐8个人呢。”白锦担心玄丹把整个店都收进他的乾坤袋里。
“还有孤儿院那些人呢？”玄丹佯装怒意对白锦说：“你不会让你的李老师还开着那辆哪哪都响的破车吧。”
白锦挠挠头，她还真把这事给忽略了，她拍拍玄丹的肩：“我这不是考虑着让他们自己来挑选嘛。”
“他们不会主动接受，直接给他们买好开回去。”玄丹招呼雪山和青羽指着面前的车：“白锦要这辆车，你们选一辆，给孤儿院也选一辆新车。”
“我靠，我雪山有朝一日也会有自己的车了？”
玄丹想了想对雪山补充道：“孤儿院的车一辆有些少，多选几辆，钱不够就……”玄丹的话还没说完，白锦赶紧捂住他的嘴，尴尬地看着走过来的销售员：“开票，买车。”
美丽的销售员眼睛瞪着就像又圆又大的巨峰葡萄，这是她从业以来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卖出了两辆路虎卫士，三辆商务车的最高业绩，以至于其他做销售的在工作时都把她的照片装在兜里作为金牌吉祥物。
小区院内，玄丹和白锦上了白色的车，青羽和雪山上了黑色的车，正当他们发动车子要走时，满面红光的赵老爷子和被玄丹看过病的以及服用过延寿丹的一些老人们纷纷拥了过来，他们手里捧着炸糕，油饼还有暖壶说：“我们这里搬家讲究吃炸糕油饼，代表着日子红红火火。送暖壶希望你们以后的生活温暖舒适，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小玄大夫不要嫌弃啊。”
四个人见状纷纷推开车门，下了车。玄丹见老人们一脸的期待对青羽点点头，青羽和雪山便把这些东西都收下了。
赵老爷子两眼含泪：“小玄大夫，我真的舍不得你。可是，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尤其是你们年轻人。我早就知道这地方留不住你们，离开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玄丹难得地拍了拍赵老爷子的手背：“我一时半会还不会走，就在这座城，有事可以给白锦打电话。”
赵老爷子问：“你和白锦定了？”
玄丹没跟上赵老爷子的跳戏：“嗯？”
“住都住在一起了，你还支支吾吾的，这点得学白锦，你看这丫头，虎头虎脑的，跟着你们三个男人在一起，一点都不别扭，反倒是你扭扭捏捏的。”赵老爷子把声音放低了说。
玄丹“……”
“什么时候办事，记得通知我，我一定要吃你们的喜酒。”说完摆摆手：“走吧，别耽误了吉时。”
白锦把雪山拽到身旁说：“我怎么感觉妖道才是这里的人，咱俩是外人呢。”
有了车的雪山见利忘义不置可否道：“大爷大妈们早就盼着你走呢，你要是老了也不想每天看见跟僵尸一样的人从面前走过来走过去的。”
白锦挑了下眉梢：“我要是像僵尸，妖道那张脸就是冰尸。”说完她才明白雪山的话有问题：“你现在说话的风向变了啊。”
“当然，我老大以后就是妖道，你得往后排。”雪山说着轻抚着他的爱车：“跟对人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啊，我就跟了妖道几天的时间，房子、车都有了。跟你都二十多年了，啥都没捞着不说，差点还被人绑走，差距啊……”
“果然是个五行欠揍的种。”白锦上去就要揍雪山被玄丹拦下了：“这么多人呢，回去我帮你揍。”
雪山：“……”老大，太偏心会失去人心的。
就在他们要离开时，张强骑着一辆黑色的前挺后撅的摩托车停在了他们的对面。他摘下黑色的头盔挂在车把手上，表情不善地向白锦走来，他先是看了看新车，又看了眼玄丹还有他身边的青羽，眉头轻蹙道：“你们要搬到哪？”
“花湖别墅。”白锦知道张强现在的情绪很不好，猜想他要是听了他们要往鬼屋搬估计真的以为她疯了。
“什么？”正如白锦所预料的，张强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她和雪山：“你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连最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没有，你们怎么住？”他摇摇头冷笑道：“你们宁愿住谣传的鬼屋都不愿接受我的帮助，是对我很失望还是因为有了更为可靠的朋友。”他指着新车：“这十几年我给你们的帮助是比不上这两辆车……”
“够了！”白锦听不下去张强的自我菲薄，她上前一步，深邃般的双眸看着张强说：“你与我们之间和我们与玄丹之间都是朋友的关系。搬家是因为我们四个人要在一起做事，花湖别墅给出的条件优越。不去你那住，原因你很清楚，我也没必要反复说。所以，现在你要么祝福我们搬家顺利，要么就闭嘴。”
“你……”张强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生气我搬家，你是生气我与玄丹走的很近。”白锦直戳张强的痛点：“我与谁交朋友用不着跟你报备，得到你的允许，即便是找男朋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祝福我，但是不可以干涉我。”白锦知道这番话对张强来说打击很大，但是在男女朋友这件事上，她不能给他错觉，在她的心里，张强就是她的好朋友，她从未对他有过超出朋友以外的情感。她见张强的脸色很难看，语气软了下来：“强哥，玄丹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一些，他医术还不错，救治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还帮着这些老邻居们医治了顽疾，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吗？我和雪山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在看人上还是有是非观念的，我们就想跟着他做点事不是挺好的吗？我们都长大了，未来的路就让我们自己决定吧。”
旁观在侧的玄丹听完白锦这一番话对她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此人不损人时还是能说出几句人话的。
青羽偏头问雪山：“他是吃我师父的醋了？”
雪山：“起止是吃醋，杀你师父的心都有了。”
青羽冷哼一声：“天地间，只要是我师父看上的就不会有人能抢走，他自认倒霉吧。”
雪山八卦地问：“你师父真的看上白夜叉了？”
青羽想了想正要回答，看到玄丹射过来的眼刀，吓得闭口不谈，就听到老邻居们纷纷附和着：“是啊，是啊！张警官，小玄大夫真的治好了我们的病，还分文不收，他是个好人。”
张强抿了下薄唇，他知道这一回他该彻底死心了，白锦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地告知了他，他们之间只能做朋友。他强压着内心的失望和痛楚走在玄丹面前：“好好对她，如果哪天让我知道你辜负了她，我会让你后悔的。”
玄丹一哂：“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白锦把脸转过去，懒得搭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有些事越解释越复杂。
在大家的目送下，玄丹有一种今日不是搬家，而是来抢亲的错觉。
车使出市区，走了一段弯弯绕绕的路，视野越来越开阔，绵延不绝的山脉下有着零零星星的住房和庄稼地，经过了一片丛林就看到不远处一幢幢的别墅分布在浑浊不堪的湖水边。
雪山对坐在副驾驶上的青羽说：“你看看就这个地方怎么住人？你们偏不听。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但是再有本事，你们能把恶臭的湖水治理好？能把这里的人气找回来？能让人敢搬回来住？”
青羽不以为然：“打赌吗？我赌我师父能做到。”
雪山问：“赌什么？”
青羽想了想：“答应对方一件事，至于是什么先欠着，想好了再兑现。”
雪山一拍大腿：“成！你赌你师父能做到，我就赌妖道做不到。”
白锦开着车起初心情大好，可越开她的心情越沉闷，她觉得自己还是兴奋过头了，她哪是搬新居，她明明是陪着玄丹来跟鬼抢地盘的。
“要不咱们回去吧。”白锦想调转车头回到她的小出租屋，那里人气多足啊。
“为何要回去？”玄丹指了指满是沼泽，蚊虫到处飞的臭水湖说：“多清澈的湖水，正适合养灵鱼，灵龟。”
白锦用力的眨眨眼：“我眼瞎了？”
玄丹又指了指在杂草重生，垃圾遍地，墙皮斑驳，玻璃窗碎裂的别墅说：“那一栋就是我们要住的房子，嗯，挺好，够新，院子也够大，能种些花花草草。”他又指着其他空房子说：“邻居还不少呢。”
白锦：“靠，我还是瞎了吧。”她决定把玄丹放下就去接张妈妈。
走过颠簸的土路，爬了几个土坡，两辆车终于停在了他们要住的别墅门前。
几人下了车，雪山去开门，玄丹和青羽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白锦因有了神识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有一股阴冷之气在徘徊，还有一种被四面八方偷窥的惊悚感，她走到玄丹的身边：“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看到，那些个玩意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跟他们谈谈。”玄丹看白锦一脸的惊愕问：“你谈？”
“你来，你来！”白锦像躲瘟疫一般跑开。
走进客厅，玄丹对着落满灰尘和蜘蛛网以及破损严重的沙发打了个响指，一声脆响，那落魄的沙发即刻变了模样，像是刚从厂家生产出来，经过了细致的保养，前一分钟刚送进这间屋子里。玄丹满意地点点头，他特别喜欢这种松软舒适的大椅子，他转身对青羽说：“其余的都交给你了。”
“好。”青羽痛快答应。
白锦见惯不惯，在钱家秘境，她亲眼目睹了玄丹将毁的一塌糊涂的小木屋恢复了原样。雪山像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无知小儿跟着青羽后面嚷嚷着：“你等等，让我看看你怎么弄的，哎呀，别太快了，我没看清呢，能教教我吗？”
半个小时候，逗猫撩鸟的人都到了客厅，他们看到玄丹正襟危坐对着空气说：“不行，你想要肉身，那是不可能的。要么我送你投胎，要么就彻底消失，只能选一样。”过了几分钟，玄丹接着说：“你不同意？”他冷冷一笑，手腕上的木环流光一闪，一根藤蔓冒了出来，变成了一根粗壮的藤条，凌空一鞭，一缕黑色的烟雾升起形成一张歪曲丑陋的面孔又瞬间消失。
“还有谁不同意！”玄丹的声音冷的如冰窟一般。
“我去，他这是跟谁说话呢？”雪山躲在青羽身后问。
青羽抬头看了看：“刚才那个啊，是个厉鬼，看样子有百年了，可能是这里的头吧。现在这个……”青羽听了听：“他说他以前就住在这，是这家的男主人。诶，这不就是你说的那个在自家门口撞死的人嘛。”
“啥……”雪山叫苦不迭：“还真是怕啥来啥。”他抓住青羽的胳膊：“鸟哥，晚上我伺候你洗脚，你让我跟你睡一个屋行吗？”
“滚！”青羽正使用法术恢复楼梯的原本模样，被雪山的一句鸟哥气的用错了符咒，楼梯彻底坍塌了。
玄丹不满地转过身问：“需要帮手？”他指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这里有好多鬼都闲着没事干呢。”
“不用！”青羽和雪山共同发声：“我们可以。”
两个时辰过去，青羽将屋里屋外都恢复了原样，还在院子里种了几株灵果树，种子是从玄丹那里要来的，一切都如新装修出的样子，甚至比之前的还要精致一些。鬼邻居们在恶霸玄丹面前只能排着队被送去投胎。白锦把张妈妈、李老师还有晓辉、桃桃接了过来，共同庆祝搬家。
要说做饭，张妈妈和李老师的手艺还是很地道的，尤其是做一些家常菜，不仅口感好，最主要的是能品出家的味道，菜还没出锅就已经闻到了香味。玄丹和青羽看着这不是一家人却胜是一家人十分的亲切。
“玄哥、青羽哥好！”桃桃跑出来打招呼，一蹦一跳地到白锦跟前摇着她的胳膊。
“师祖好，师父好！”晓辉规规矩矩地给玄丹和青羽行了个礼，冲着白锦和雪山腼腆一笑。
玄丹挑挑眉，对于这个称呼他有些不适应，转眼间就成师祖了，还真是有了徒弟就奔老啊。他手一番，一把短小的木质匕首出现在掌心递给晓辉：“这把匕首别看它是木制的，同样有新发于硎的功效，斩金断玉、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这……”晓辉看向青羽，他不知道该不该收这份贵重的礼物。
“拿上吧，师祖不能白叫的。”青羽在一旁笑道。他这位抠门师父送给晓辉的礼物是极好的，材料是从神之藤上取下的一截神木做成的匕首，别说是削金断玉，恐怕这世上就没有它斩不断的物件。
“谢谢师祖！”晓辉接过匕首，直观地感受到这把木制的匕首跟他见过的所有木头都不一样，刀刃锋芒逼人，刀柄的宽度恰到好处，握起来很舒适，上面刻有一根弯弯绕绕的藤蔓和一些他看不懂的符文。他好奇地用手指抚摸着刀刃，觉得没有丝毫的锋利感就像是抹一块丝滑的木头，他疑惑地看向青羽和玄丹，想要问又有点不敢问。
玄丹摇头轻笑，拿过匕首向窗外掷出，一大块山石被劈成了两半。
晓辉顿时傻眼了，青羽摸着他的发顶：“傻徒弟，这是你师祖专门为你打造的匕首，它认你为主人，是不会伤到你的，还有匕首的刀柄会随着你的年龄增长而改变尺寸，让你不管是什么时候握住它时都会正正好好的。”多年后，晓辉才觉得他的师父和师祖不是一般人，当年青羽只说他和玄丹是修道之人，至于修到什么程度，青羽从未提及，晓辉年纪小，只知道师父讲什么他就记什么，从来没有多问，乃至青羽、玄丹还有他的白锦姐姐和雪山哥哥离开后，他都不清楚他们是去了哪里。
“嗯，还有这个。”玄丹说着递过来一个像是用草编出来的刀鞘。
青羽眨眨眼，这可是合虚山的宝贝养灵草。这草很是珍贵，生长期极其缓慢，在灵气充沛的合虚山也要长个万年以上。养灵草顾名思义用来温养灵体的，修仙人服用养灵草，对提高修为大有益处，灵器用养灵草供养，会提升灵识，若在机缘巧合下，修出灵体也是有可能的。玄丹是为晓辉以后得生活做了重重防护，羽毛挂件保平安，神之藤的匕首则是防身的最好武器，养灵草刀鞘不仅能养护匕首，还能养护晓辉，也许有朝一日他也可以走上修仙之路，可这么贵重的礼物青羽又不好同晓辉讲，他拍拍晓辉的肩郑重道：“师父和师祖送你的礼物不允许转送他人，如果你送了人我就不再是你师父，记住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即便是把我送出去了都不会把它们送走。”晓辉语无伦次地发誓。
“有没有我的礼物？”雪山抱着猫猫问。
白锦：“猫奴还要礼物？”
“哎……又损我。”雪山正要放下猫猫时，青羽斜乜他，雪山立即又把猫猫抱好说：“走，我们看你的猫窝去。”
一屋子的人被雪山天然怂的样子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