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玄大仙！玄神医！玄神仙！”白锦殷勤地示好。
玄丹玩着手游，瞟了眼白锦问：“说吧，又把谁家的祖坟刨了，需要我来填坑。”
白锦：“我是淑女，又不是摸金校尉。”
玄丹听到“淑女”二字，手一哆嗦，操作失误下再一次把队友坑了，弹幕上骂声连连。玄丹干脆下线不玩了，他给白锦提了个建议：“去找你度阿姨问问，淑女是什么意思，跟你有多少关系。”
“啧！”白锦一如反常地没有跟玄丹杠下去，只是坐在床尾，一副我有心事，你怎么还不问的样子。
玄丹猜到白女侠一定有事找他，便说道：“我现在的好心情能维持到三个数，超过三个数，我可就什么都不管了。一，二……”
还没等玄丹数道三，白锦问：“还有丹药吗？”
玄丹：“给谁？”
白锦：“张强。”
玄丹：“没有。”
白锦：“……就不用考虑一下吗？”
玄丹：“他说了不需要。”
“哼。”白锦轻声一笑，问：“你介意他？”
玄丹不屑道：“他有何本事需要我介意。”
“因为……”白锦站起来，凑到玄丹面前，几乎鼻尖对着鼻尖。他们之间的距离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喘息和心跳加快的频率。白锦压低声音问：“因为你介意他喜欢过我，对吗？”
玄丹被白锦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搞得有些愕然，他想要拒绝，可又挺喜欢，他想接受，可还存在着很多顾虑，而这些顾虑他又不能同白锦说，他知道，以白锦只活在当下的性格，会义无反顾地用永生花为他解除天魔魔气，再为他死一次，也不足为惜。他不想接受，也不愿意接受。相比之下，他更希望把这份喜欢换成保护，他只想这一世白锦平安。
玄丹后退几步，与白锦拉开安全距离，稳住心神说：“你想多了。虽然我不在乎丹药能卖多少钱，但是我也不会求着人要我的丹药，仅此而已。”玄丹说完看白锦一副你继续编我听着的表情又说道：“张强把我当做假想敌，那我就如他所愿，给人添堵的事我向来乐意奉陪。只是……”玄丹思忖片刻问白锦：“我有没有真正打扰到你和张强？”
白锦一哂：“没有你，我和张强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白锦向前一步问：“你喜欢我吗？”
玄丹眨眨眼，他被白锦逼问的有些不知所措，说不喜欢有违道心，说喜欢他又担心会辜负了她。
“怎么不说话？”白锦步步紧逼，直到玄丹退无可退时，白锦看着他一脸的囧破，噗嗤一声笑了，她用食指轻点了点玄丹结实的胸脯：“既然跟你表白了，我也不在意再多说一点。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也许是你从寸头男手中救下我的那一刻，也许是在钱家的庄园里，我就觉得你很有吸引力，可我当时认为，这么有吸引力的人怎么会看上我呢，所以我一边咒骂老天让我和你有了剪不断的联系，一边默默地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了你，一边还对自己说不要找不痛快，感情这事最伤人。长得好，身手好，又会赚钱，还是个神仙，怎么可能会是我白锦的男朋友，于是我从心里在逃避你，不愿意直视我的感情。直到我们去魇魔，你被轩蟒打伤时，我以为你真的会死，当时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我就想如果你死了，还不知道我的心意，我也太亏了。而且我也绝不活在日思夜想的牢笼里，太痛苦了。所以当我们回来后我向你婉转地坦白了我的心声，我知道你听懂了，只是你还没有准备好，我觉得你是再等，等梦中的那个白锦或是还有其他的原因。”白锦抿了抿唇问道：“你是喜欢梦中的白锦多一些，还是现在的白锦多一些？”
玄丹觉得永生花没给这人多少奇异的力量，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他也没想到白锦会对他如此坦诚，她的说的话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也对，白锦就该如此，这才是她的天性。
玄丹细细琢磨了白锦的问话，他说道：“世间只有一个白锦，梦中的也好，现在的你也好，只有一个。等你仙体归位后，还能不能对我有这份心思？”
白锦先是一愣，而后莞尔一笑：“你是担心我反悔？”
玄丹：“也许呢。”他急中生智地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白锦笑道：“也是，我也好奇，等我仙体归位时，我倒要看看我是会爱上你还是会杀了你，毕竟是你抢走了我最厉害的法宝。”她说着轻抚了下玄丹手腕上的木环。
“如果神之藤可以归还，我定然不会留着。”玄丹温声说。
“那要看我的心情。”白锦拍拍玄丹的肩：“行了，跟我去张强家，他是我最后要见的人。”
车行驶到张强家楼下，玄丹递给白锦两个玉瓶：“延寿丹20粒，雪颜丹20粒，够还了你欠下的人情债了。”
“太多了！他们家就四口人，每人一粒，又不是吃糖豆。”白锦说着就要将多余的丹药倒出来。
“那不一样，你告诉他是我送的。”玄丹一脸的坏笑，他跟张强是要死磕到底了。
白锦一把抢过玉瓶说：“论岁数你比他大，论个人修为你比他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行了，快去吧，人都出来了。”玄丹透过车窗看到张强走出小区大门，正往这边看过来。
白锦下了车，走到一半还差点被石头绊倒，也不知道心虚什么。走到张强面前，讪讪道：“头一次送礼，有些局促。”
张强早就习惯了白锦这份玩世不恭的样子，他问：“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白锦拿出玉瓶：“白色的玉瓶是延寿丹，绿色的玉瓶是雪颜丹，送你的。”
“不要。”张强移开目光。
“唉……”白锦见他这幅样子邪火蹭地冒了出来，她训道：“你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你父母都有高血压，你母亲还有糖尿病，成天吃药，这个病摁下去了，另外的毛病因为服药过多又起来了，给他们服用一颗延寿丹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为什么要拒绝，就因为你的面子，你这个儿子他们白养了。还有你妹妹本就爱美，成天想着去韩国整容，你就不怕她毁容了，给她服用一颗雪颜丹，健康貌美都有了，有何不可。还有，你们警察的工作本就危险，要是哪天你不幸被刀砍了，被枪子崩了，被喂了毒药……”
“我知道你挺烦我的，但你能不能盼我个好，我都怀疑你是来送救命药的还是送□□的。”张强听的心惊动魄的。
“那我说点好听的，除了你的直系亲属，你还有很多值得让你关心的人，比如你的小姨，你总说她对你最好，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小姨做些事情。再不济，你也可以把丹药卖了，你也知道丹药的价值，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能够实现，这不好吗？”白锦将玉瓶递了过去：“收下。”
“我从未见你说这么多话，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张强看出了白锦隐藏了重要的事。
白锦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先是拒绝张强的表白，让他伤了心，再告诉张强她要离开这里，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她不知道张强会不会恨她。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一起玩到大的，在没有遇到玄丹之前，她惹的乱子，大部分都是张强帮她料理的，若真的论起情谊，哪是这些丹药能抵偿的了的。世上有些东西是没有价值的，比如不计年月间的真心实意的付出，比如明知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还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的前面，为她抵挡。比如他明知自己经济不足，但还会在欠条中签下自己的名字，可她命中注定不属于他，这份情谊她只有欠着了。
“你要跟他走了？”张强看到白锦的表情中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内疚，他就想到了，他说：“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吐出一口浊气问：“你们去哪？”
既然张强都已经把话挑明了，白锦也不好再遮遮掩掩，她低头用脚拨弄着一颗小石子说：“我跟他回……”她想了想说：“回他家。”
“哼。”张强的心一揪，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可当面对时他还是会心痛，他闭了闭眼说：“祝福你们。”
白锦拽过张强的手，将丹药瓶塞到他的手心里：“如果念着这份情，你就收下。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地好好活着，希望你的家人和你所爱的人都好好活着，你能满足我的这份心愿，对吗？”
张强握紧了手中的丹药瓶，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我能，从小到大你要求我做的，我都能做到。我也希望我爱的人能好好活着。”
白锦笑了，她点点头：“我会的。”她并不觉得张强这个爱有很重的负担，她知道他在放下。
车里的玄丹，第一眼看到白锦情真意切地跟张强说着话，他关闭了神识，他没那么无聊去窥探白锦的私事。看第二眼时，白锦一副做错事的表情，他冷哼一声：“跟我抬杠的时候也没见这般认输过。”再看第三眼时，白锦抓住张强的手，玄丹蹙眉，手摁住车门的手柄处，青筋暴起，但一想到他也没有给白锦一个明确的态度，他又凭什么去管白锦的行为呢，他就是在自虐。终于，他看到了白锦与张强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车这边。待白锦上了车，玄丹看到她的脸色十分苍白，拿出一颗补血丹：“吃了就会好一些。”
“能让他忘记我吗？”白锦没有接玄丹手里的丹药。
“能。”玄丹说完心中更是不爽，他心想：“这人什么毛病，上一世抹去我的记忆，这一世抹去张强的记忆。”
“就算是帮我，可以吗？”白锦目光灼灼地看着玄丹。
“理由？”玄丹问。
“因为我选择了你。”白锦猜到了玄丹再想什么，又说：“过去，现在和未来，我只会选择你，够不够？”白锦吸了下鼻子说：“我不知道上一世为什么会抹掉记忆，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是为了让对方无牵挂地好好活着。”
玄丹挑了下眉梢，他不打算拒绝，他看了眼还站在小区门口的张强，心中默念了个法咒，几个金色的符文在只有玄丹能看到的情况下没入了张强的眉心。原本心情复杂的张强倏然有些神情恍惚，心中像是有个人在从他心里抽离，他摁了下太阳穴，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瓶，记忆中是一个年轻道人送给他的丹药，告诉他这些丹药的奇效，他笑了，笑的很开心，把丹药小心装好往家走，他要送给父母，他们的病会得到痊愈，他要送给小姨，小姨的身体会更加健康，他要送给妹妹，让她青春美丽，他还要送给……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可那个人好像很重要，但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他笑了笑，对了，他要留给自己。
晚上，白锦和雪山把张妈妈一家人约出来吃火锅，这是在凡界的最后一顿饭。八个人，按照正常量，点上十几盘肉就足够了。不差钱的白锦知道她在凡界是最后一次挥霍了，以她和玄丹还有青羽和雪山的无底洞的胃口，每个人三四十盘肉都未必够。
“女士，你确定100盘肉？”服务员惊呆了。
白锦翻着菜单：“嗯，先上着，不够再加。”
“女士，你们八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我知道我们几个人。”
“女士……”
白锦啪地一声把菜单一和：“七十盘上脑羊肉，三十盘上脑肥牛，不够我再叫你，听懂了吗？”
服务员看向坐在一旁的玄丹，这位养眼的帅哥看着比较像正常人。
玄丹：“太少了，还不够青羽一个人吃。”
“啊，那个……我……这就下单。”服务员小跑地去找老板。
老板听完悄悄地打开一个门缝看了眼屋里的人，心想：“我不认识他们，也不可能跟他们结仇，他们犯不着来为难我。可一下子要这么多肉，明显着就是刁难，难道是别人弄来砸场的？”老板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他最近得罪了谁，他把服务员叫来，小声交代了几声。
服务员惴惴不安地谨慎进到雅间，有些慌张地说：“我们这里先结账，你们……能不能……”
玄丹一哂，附在白锦的耳边说：“老板怕你吃霸王餐。”
“啧。”白锦翻了个白眼：“过去穷的叮当响我都没吃过霸王餐，现在怎么会。”她踹了脚边上正玩手机的雪山：“去，多存点钱，留给张妈妈他们用。”
“好嘞。”雪山收起手机，笑嘻嘻地同服务员去吧台办会员卡。
这顿火锅吃的及其热闹，准确地说是张妈妈、李老师看到白锦几人的吃相顿觉的自己的胃都跟着胀的难受，店里的服务员们也都借着上菜的机会来一睹这几位身材超棒，食量如海的怪人，令很多喝水都要长肉，一天不去健身房就增肥三斤的人羡慕不已。
张妈妈悄悄地让桃桃去对面药店买了几盒消食片，还对玄丹说：“大夫也要注意饮食，你们这是几天没吃饭啊，怎会饿成这样？”
雪山夹了一大块肉蘸上麻酱说：“我们几个是正当年，多吃点也很正常，不用担心，倒是张妈妈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找邻居程家或者钱家，还有九峰山的莲峰派。”
白锦往自己的小锅里又填了半盘子肉，放下筷子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张妈妈，这里还有些钱，你留着用，生活上不要太节俭了。”
“不要，不要，你们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也要用钱的，我不缺钱花。”张妈妈推回卡。
“我们还有钱，听我的，这是我和雪山孝敬您的。”白锦硬塞给了张妈妈。她又对晓辉说，还有两辆车，我让猴子开到孤儿院里，等你和桃桃成年了考上驾照就是你们的。
“啊……我……”晓辉指指自己，又看看师父青羽。
青羽摸摸他的头：“收下吧，记得我给你留下的功法，要每天练习，不能耽误。”
“师父，你们还回来吗？”晓辉拉住青羽的衣袖，很是不舍。
“你好好修炼，时机成熟后，我会来接你的。”青羽并没有诓晓辉，他说的很认真，只要晓辉炼成金丹，他就能把他接走。现在不带他走，是因他们前路未仆，怎么可能将晓辉置于危险境地。
“给房子给钱又给车，还帮着联系重建孤儿院。”张妈妈对李老师说“你看看这两个孩子现在多有出息，本事越来越大了。”
李老师赞同道：“这是因为他们遇到了贵人小玄大夫。”
“对对对，就顾着夸自家的孩子了，小玄啊……”张妈妈和李老师端起酒杯：“谢谢你！谢谢你将这两个小魔头带上了正轨，让他们不再打架混日子，以后还请你多教他们本事，让他们好好做人。”
玄丹有点心虚，他带着白锦和雪山经历的事比打架危险的多，而且现在的白锦和雪山已经不热衷打架，开始喜欢上抓鬼了。玄丹尴尬地一笑举起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仰头把杯中的酒都喝掉了，拿出两串刻有符咒的木珠手串说：“辟邪的手串，能保你们一生平安。”李老师接过手串，用手掌细细地摩梭，还凑近闻了闻，再看珠子上入木三分的复杂符文，感叹道：“天工之作呀！”
“还是李老师有眼光。”白锦在一旁笑嘻嘻地说。
“猫猫呢？你们给我留下吧？”桃桃也很喜欢猫猫。
“你再买一只吧，猫猫我们要带走。”青羽看向还在吃肉的雪山，雪山连吃带点头，含含糊糊地说：“对，带走，它是我儿子。”
青羽：“……”
玄丹扶额：“二货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白锦摇头：“雪山兄，你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