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异昏厥
红日星系，蓝星，唐国，河道州江北市。
江北市的外围有大片的湖泊。人们根据湖泊与城市的位置分别把这些湖泊称为东湖，西湖，南湖。为发展旅游项目，江北市多年来一直在整治湖泊周围环境，疏浚湖泊外围的浅滩，扩增湖水面积。
疏浚东湖外围的一些浅滩是今年江北市整治湖泊环境工作的重点。在东湖南段的一片因湖水退去而干涸变硬的浅滩上，几台大型挖掘机正在轰鸣声中举起满满挖斗的泥土倒进载重卡车的车厢内。一个挖斗的土正好倒满一辆卡车的车厢。卡车车厢装满后，随即开动带着满车厢的泥土向远处驶去。
挖掘机挖到规定深度后，便会后退几米继续开挖。它们的挖掘工作将会持续到把东湖堤岸以内的淤泥全部清出来为止。
南边靠边的一台挖掘机已经挖到了堤岸旁边，湖水淹到了它的跟前。它正在轰轰地吼叫着用它巨大的挖斗整治堤岸。根据设计方案，堤岸要加宽加高，铺垫石板。沿湖堤岸全部种上垂柳。疏浚后的浅滩则种上芦苇蒲草、菱角和莲藕。明年的东湖将会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在广大市民和游客面前。
堤岸跟前的泥土比较硬。这台挖掘机加大马力，在震耳的轰鸣声中，将挖斗的利齿狠狠地切入堤岸下的泥土。突然，挖掘机似乎挖到了坚硬的东西，无论它怎么吼叫使劲，挖斗也切不下去。
这时，“吭——”地一声大叫从挖斗下传出。虽然，机器的轰鸣声很大，驾驶员也听到了叫声。他不禁心头一紧。干这个的就怕出事故。什么叫的？是挖的那个地方叫的吗？他急忙停止下挖，把上层的泥土铲出并举起了挖斗。他停下挖掘机，跑过来望向挖斗下面。
他看到，那挖坑的下方，泥土剧烈地翻动起来，似乎有巨大的东西在往上拱。还没等到看清什么在动，他就吓得怪叫一声撒腿跑开了。
附近那些工人也听到了叫声，都往这边看来。他们看见那驾驶员大叫一声撒腿跑开，都急忙跑了过来。“怎么了？”“出了啥事了？”
那驾驶员跑入人群里，心中稍安。他惊慌地说：“你们听到叫声没？那下面有个很大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正在从土里往上钻！”
那些工人都拿着铁锹什么的，有工具壮胆，人又多，他们就不太害怕。“我也听到了！挺大声，像老牛叫似的。是什么东西？这里能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是大蛇吗？”说着，他们就小心围了过去。
还未等他们走近，他们就看到那个挖坑里爬出一物，很大很大，比一辆小轿车还要大，只是没有轿车高。那东西上面还堆着很厚的泥土，看不清下面是什么东西。但泥土下面露出的划动着的粗壮爪子是看得清的。那爪子比人的大腿还粗！
那帮工人吓得发一声喊，回头就跑。“妖怪！”
跑了几十米，回头一瞧，那怪物并没有追来，而是向湖中爬去了。他们都止住了脚步。那怪物爬动过程中，背上的泥土逐渐掉落，露出了它大圆盘的轮廓。
看到那怪物的形状，有人认了出来，喊道：“大乌龟！天哪，这么大的乌龟！有几千斤重的乌龟！乌龟成精了！”
在众人的喊叫声中，那乌龟缓缓爬下堤岸，进入到湖水之中，往前游了没多远，湖水变深，它便下潜而去，消失不见。
众多工人这才返回过来，站到堤岸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几个人看向那挖坑之内。“哇！好大的窝啊！”这里原来是那大乌龟的窝，被挖掘机挖开了。躲在窝中的乌龟被惊扰，爬出来游到湖中去了。
“这么大的乌龟，肯定成精了！”
“有多重？有没有三四千斤？”
“咱们这里不是大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乌龟？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么大的乌龟，怎么也得几千年了吧？这就是乌龟精了！”
……
人们被那大乌龟吸引，只顾朝湖中望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近前的湖水的一处地方，泛起如一缕风吹过的小小波纹，恍惚中似乎有一团气体在水面上飘忽而过，向着北方飘去。
江北市东成区二中初二一班的学生在上体育课。
下午五点多，邻近放学，体育老师安排大家自由活动，自己就先溜了。一帮子男学生跑到一段倒塌的学校院墙旁，对着外面指指点点看热闹。这段院墙的外面正是东湖的一段。学校的院墙靠近湖边，地基不实，前几天下了大雨一冲，倒塌了十几米长的一段。
不远处正是市政疏浚东湖的施工地，几台巨大的挖掘机正在轰鸣着。这帮子学生，围在倒塌的院墙旁边，指点着那里的工地议论纷纷。
一个男孩大声说：“这边到那边凉亭，有一千米浅滩，全部要挖掉，做游船停泊区，要放一百多艘游船。现在的老游船要全部换成新式的。烧油的全部换成电动的，为了保护环境。各种各样的游船都有，有带小亭子的，坐五六个人，有用脚蹬划船的，坐两个人，有大号的可以开酒席的，坐十几个人，边吃边游。那边都要种上芦苇，这边全部种上荷花。游船要穿过芦苇、荷花，再到其他地方去。”
“胡搞！游艇放到这里，谁来玩呀？分开放在几个景点的热闹地方，才有生意可做。你这是听谁说的？”
“高二梁少他爸说的。他爸是治安系统副区长兼东成警局局长。”
“原来买的那些游船不能用了？那岂不是亏大了。我家在南湖承包的那个游船点，去年才买了二十条新船。”
“哈哈哈……这回赔大了！”一伙孩子都望着那个一脸晦气的小子得意地笑。
正说得热闹，那边工地上响起了一阵叫喊声。附近工地上的工人都跑了过去，在那里围了一个圈。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干嘛呢干嘛呢？出事了？轧着人了吗？”
“体育老师不在。走！看看去。”
那些瞧热闹的学生都被工地上发生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纷纷跳过院墙，往那边跑过去。
陈小胖也跟着往那边走。转身看见同桌耿乐没有动身的意思，就喊道：“走啊！一起去看。”
耿乐不感兴趣，说：“有什么好看的？”
陈小胖回转身来拉他。“走走，一块看看去。回去干嘛？这都该放学了。”
耿乐却看见左边不远处的岸边，飘荡着一艘养鱼人的破渔船。他兴奋地指着那船说，“咱俩划船过去。”
“这个办法酷！他们要绕一个大圈，我们来一个水上漂直插敌营！哈哈”小胖也兴奋起来。
两人一起跑过去摆弄那船。看到这船虽然破旧，但不妨碍使用，就解开了绑在岸边小树上的船绳，拿起插在岸上泥土里的竹篙，跳进了船里。
湖水清澈碧绿，竹篙搅动水面，散出去一圈一圈的波纹。小胖使劲地推着竹竿，一边将船推离岸边，一边问耿乐：“光知道坐船，你会划船吗？我可是不会呀。”
耿乐说：“这事儿有什么难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你不会啊？那还划个球啊！这船可没那么好划。搞翻了，咱俩一块儿玩完。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凫水。”
“笨蛋！你不会我会啊。放心，我救你。可惜你不是美女啊！要不然就是英雄救美了。”
“有美女啊！你把李茉叫来，咱玩一出英雄救美。”
“李茉？不一定跑哪去了呢。等到她来，都该放学回家吃饭了。再说了，你不会凫水，要救美也是我救啊，你激动个鸟啊。”
“那也叫过来。美女傍着舒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小胖收起竹竿，一边掏手机，一边靠过来，要递手机给耿乐。小船开始倾斜。
“哎哎……别过来！”耿乐急忙把身体歪向翘起的另一边。小胖也靠向了这一边，小船又反向倾斜过来。耿乐又喊：“哎哎……你别动！别动！再乱动就不是英雄救美了，就是英雄救胖猪了！”
小胖小心翼翼地坐下来。“靠，这太吓人了。别真搞翻球了，你连自己都顾不住，我就只能喂鱼了。”
耿乐说：“你坐着别动，把竹竿给我。”他接过了小胖递过来的竹竿，尝试着划船。嘿！划船还真不像看起来那么容易。竹竿扎到地上使劲一推，船往反方向移动是不错，但是船头却歪向一边。赶紧调整船头，船头又歪向了另一边。
陈小胖嚷嚷起来。“靠边靠边。不搞了！别搞的回不去了。总不能在船上过一夜吧。说不定夜里还有鬼呢。靠！吓死人了。”
耿乐不服。竹竿捣来捣去，过了一会儿，终于把船弄得往里漂了。
小胖又嚷嚷。“往哪走啊！偏哪去了？那边那边！”但是小船却渐渐漂向湖水深处。
耿乐不理小胖的叫嚷，仔细体会竹篙用力与小船移动的关系，一会儿就摸着了门道，慢慢顺溜起来。小胖也安心了。
这个时候，小船已经漂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岛。耿乐说：“先去小岛上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荒草漫地的，没一个瞎鬼。”
“上去看看嘛。以前能看到过有来这里钓鱼的。”说着，耿乐就把船停在了小岛的岸边。竹篙插地，船绳扔到岸上，找块石头一压，两个人就往里走。
岛上长满齐膝的杂草。西去的红日回头照射到这里，让草地显得生机勃勃。有些地方草比较低，两个人绕着挑那些草丛低有脚印的地方走。
小胖说：“哎，想起来了。明天周末，咱俩去看电影吧？玄幻武打片《仙幕》，听说拍的不错哎。”
“有些电视剧拍出来还没有小说好看呢。电影票多少钱一张？”
“35。”
“这么贵！”
“热门嘛。热门就贵。”
“你有钱你请客。”
“别跟我装穷。你上星期不是刚赢了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才够一张电影票！我赢点钱容易吗？还想买点好吃的呢。你家多有钱！有钱赶快花，不然赔进去了想花也没了。”
“我日！那好，电影票我请，小吃冰淇淋你买。把李茉也叫上。”
“叫她干嘛呀。那就是个吃货。不定得吃几根冰淇淋呢，说不定吃的钱比电影票还多。”
“有美女才有意思嘛。俩老爷们有啥意思。给，先约上。”小胖又掏出了手机。
“你打呗。年纪不大，色心不小。”
“你比我有面子。”
耿乐就接了手机，翻找李茉的号码。小胖点了几下，号就拨出去了。很快，手机里就想起一个好听的女声。“干嘛？”
耿乐说：“你回班了？老师在吗？”
“是你啊！没老师。你跟胖子去哪了？”
“在外面玩。哎，周末看电影吧？《仙幕》，听说不错哦。”
“好啊。我正想去看呢。你请客哦！”
“小胖请客。你请零食。我兑一张嘴。”
“嘻嘻！你咋净想美事呢。你请我看电影，还只兑张嘴。”
“谁叫你俩有钱咧。俺是穷人。没听说杀富济贫，吃大户吗！”
“你哪里穷了？就你会弄钱。”
……
两人叽叽喳喳胡聊了一阵子。耿乐挂了电话说：“定了。明天下午三点多那一场。你先订票啊。别到时候没有票。”
“没问题。”
这岛不大，面积跟个足球场差不多。打完电话，两人就转到了小岛的南面。这里有两间破房子，门窗破破烂烂的，都是洞。门上虽然有把生锈的铁锁，感觉也没有什么用。一脚就能把门踹碎了，何须费劲开锁。那破屋门前倒是有一大片空地，长着浅浅的青草。有一些脚印，压塌了青草。这片空地直到岸边。岸边有一个破篓子，一些随地扔的塑料袋什么的。这里大概常有人钓鱼，那块的草地都被踩的都露出地皮了。
看着破房子，耿乐说：“他们说，这小岛可是有些历史了。以前这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听说处决死刑犯也是在这里。”
“屁吧。就这么大点地方，能关几个犯人！”
“你懂个啥！你以为古代咱们这儿也这么大？过去，咱这城市也只是个小县城。一个县衙也就几间房子。一个县令，几个衙役。能管多少犯人！放在这里足够了。死刑犯就地问斩，也省得再跑去其他地方。”
“啊？别吓人哈。你这样说，这里说不定有冤魂藏着呢。不祥之地啊！怪不得没有人来。”
“有冤魂也早打入十八层地狱了。早就投胎转世了。”
“监狱不会就是这一座破房子吧？嘿嘿！就这个破地方，能关什么罪犯？江洋大盗？采花淫贼？还是朝廷重犯？这房子，一记玄天罡阳掌就灰飞烟灭了，能关什么犯人！”
“这房子才多少年哪。要真是关朝廷重犯的监狱，别说一记玄天罡阳掌，就是打完降龙十八掌也打不穿。”
“降龙十八掌哪有玄天罡阳掌厉害啊！降龙十八掌最多是碎石裂碑。玄天罡阳掌，要是功夫到家，一座山都能打塌了。啪地轻轻一拍，这小岛就没了，哪还有监狱。”
“这都是玄幻小说乱写，吹牛没底线。随随便便就腾云驾雾，摘星揽月。动不动就一拳打爆一个星球，一脚踩塌一片宇宙。”
“这才爽啊。你看现在谁还看金庸小说啊。也就你还看什么《天龙八部》。你真老土。”
耿乐喊一声，“看我六脉神剑！”拉开架势，伸出大拇指向小胖一指，喝道：“少商剑，石破天惊！”又换了一个姿势，变换手指朝小胖一指，喝道：“商阳剑，霹雳轰顶！中冲剑，销魂蚀骨！关冲剑，雷雨交加！少泽剑，烈火焚身！瞧，这多有文化！那玄天罡阳掌有什么啊？也就是取个大名字。假大虚空！”
陈小胖这边也立即拉开架势，一会儿喊赤焰魔拳，一会儿喊玄天灵指对阵。耿乐喊，哎呀，这魔头辣手，风紧扯乎！凌波微步！跳起身来就跑。陈小胖则喊，哪里逃！幽冥鬼影遁！我来也！
两个人闹了一阵子，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早已忘记了去工地那边看热闹的事情。
耿乐停下来，喘着气说：“老夫消耗过甚，要修炼九阳神功补充一下元气。”
小胖嘲笑道：“你不如练练葵花宝典，挥刀自宫。”
耿乐一边说着，一边煞有介事地做起来。双目微闭，放松身体，含胸拔背，双脚不丁不八，打开百会穴，放开泥丸宫，双手采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灌输头顶百会。
小胖也像模像样地模仿太极拳的动作。他说：“你说气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真能用气打人？远远地一掌就能把人干倒？”。
耿乐说：“我练的这就是气功啊。这叫六合太真无极灵慧功。我是从学校阅览室一本讲气功的旧杂志上看的。据说，练好了能采集天地元气补充自身，并能接收宇宙信息。至于隔空打人，上面没说。估计有点玄。”
“接收宇宙信息？那很牛啊。能接外星人信息吗？哈哈。你好好练，说不定能接到《三体》上说的外星文明的信息。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小胖一边扭着一边喊着。
这边，正在做着动作的耿乐，却感到身体突然一冷，似乎有一个阴影扑到了身上。开始还以为是幻觉，接着就觉得这天怎么忽地变暗了？他刚要睁开眼观察一下，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气力衰竭。他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小胖嘲笑道：“咋了？是接收到三体人信息了？还是被水滴子打中了？还是鬼魂附体了？”随即又发现不对。再搞笑也不会实打实地一头栽地上吧。纵然是草地，这么一头栽下去也是很痛的。
他赶忙跑过去，扒开耿乐的头查看。只见耿乐面色惨白，气息微弱。这不像是作假！小胖一下子慌了手脚，大声喊了起来。“哎哎，别吓人啊！这荒无人烟的，本来就够吓人的了。你再这样，要吓出人命的！”
但怎么喊也喊不应。小胖真的害怕了。突然想起耿乐说的这小岛是斩杀囚犯之地，他不禁转头去看那破房子。那破败的门洞后面黑魆魆的，似乎游荡着不可猜测的幽灵。他顿时毛骨悚然，站起来撒腿就跑。
跑了几步，他又回过身来，把耿乐背在身上。他也不敢往两边看了，只管踉踉跄跄，往坐船的地方飞奔。找到小船，小胖慌忙把耿乐放到船上。嘴里嘟嘟囔囔，双手哆里哆嗦，两腿打颤。他忙里忙慌抓起竹篙，拼命往湖里撑去。船绳子拖在后面，都没有去管。
但是小船离了岸边，就只在水里打转，怎么也走不了。小胖愈发害怕，总觉得有鬼魂跟在后面，拖着船，使他无法离开。他又怕水里有水鬼，也不敢往水里看。极度恐惧之下，小胖不禁丢了竹篙，崩溃地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无人应他，小胖又反应过来。再哭也不是办法，根本没人听见！他赶忙掏出手机，要给班主任打电话。慌里慌张，手机从手里脱落，嘭的一声砸到船板上，差点反弹进水里。他急忙一扑，小船晃荡，他又差点闪进水里。等到终于拨通班主任电话，小胖一开口什么都没说，只是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