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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李丽萍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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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以后,梁力军把金元宝退给了杨老师。他说,事儿他都办了,找的都是很得力的老关系。东西送给人家,人家后来又退了回来。人家说了,只要不违犯原则,肯定会帮忙的,没必要送这些。这些都是小孩玩的东西,他们家没有小孩子,用不着这个。

杨老师听出门道了。他问:“假的?”

梁力军笑笑说:“管它真的假的。反正人家退回来了,我又不能收,谁拿的就还给谁呗。”

杨老师立即明白了,急忙说:“力军,这事儿可能是有误会。李老师说,这是她去世的丈夫家传的宝贝。具体情况是啥,她一个女人家也未必知道。这东西真假,她也未必能看得出来。你我不也没看出来嘛。为了办事,她以为是宝贝就拿出来送人了。你别生气,也给你托的那人解释清楚。这事儿绝对不是故意的。该帮忙还得帮忙,有情后补。好不好?”

梁力军笑道:“杨老师这么说就见外了。该帮忙肯定得帮忙,哪能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变卦了。要什么‘有情后补’!本来就是为的朋友感情,跟这些无关,弄这些就俗了。这事你放心。李老师那边,也请她放心。都不是小气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的。事情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肯定的,放心就是了。”

杨老师觉得,这梁力军还真是个好孩子。这么作弄人家,人家都不带生气的,还是尽力办事。他找到李丽萍,把金元宝递给她说:“李老师啊,你也不仔细看看。这事儿能儿戏吗?办大事能出这种漏子吗?”

这些天,李丽萍天天脑子晕乎乎的。她看金元宝又回来了,不解问道:“怎么了?怎么又拿回来了?”

杨老师说:“就知道你不认识。这是模型!不是真的!事情都要办砸了!幸亏我跟梁力军好一通解释。”

李丽萍瞠目结舌。“……假的?”她翻来覆去地拿金元宝看,“……怎么知道这是假的?”

杨老师看着李丽萍那呆呆的样子,有点气结。唉,女人真是离不开男人。离了男人就呆呆傻傻的。他耐着性子说:“东西都退回来了,能会是真的吗!人家还说了,小孩子玩的东西!”

李丽萍突然大喊道:“不可能!我找人鉴定过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杨老师狐疑地打量激动的李丽萍,问:“你找谁鉴定的?”

李丽萍嚷嚷道:“找银行收金货的鉴定的,怎么可能是假!人家天天收金银的,还能不知道真假!”

李丽萍身子颤抖着,大声说:“杨老师,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

杨老师说:“那肯定不少值钱。金子这东西是值钱货。”

“二十万哪!杨老师。这还是纯金的价钱。人家银行的都说,按纯金收太亏了。这是古董啊!这见一面就想给我吞了!这就是吃人不吐渣的豺狼!我跟他拼啦。”李丽萍身子哆嗦得说不上来话。她喘口气,就往学校大门走。

杨老师震惊了。他大致知道金子的价格,当时他就觉得这金元宝肯定值几万块钱,李老师为救儿子下血本了。没想到会有二十万!

他迷瞪了一会儿,急忙上前拉住李丽萍。“李老师,冷静!冷静!听我说。”他想起梁力军饶有兴趣的话,说道:“我明白了,你听我给你说。这事情应该是这么回事。礼物人家收了,事儿会尽力办。但是,人家不想落个把柄在别人手里,所以玩了这么一个故事。这事我也理解差了。”

李丽萍听不明白。杨老师又解释一遍。李丽萍还是很气愤,敢情翻来覆去都是他们占便宜,得了那么大一笔钱,还想一点把柄都不留。那岂不是,他得了钱,办不办事,你都拿他没办法?她气呼呼地说:“那不行。他总得给我留个字据。要是他不办事咋办!”

杨老师说:“你要字据,天底下也找不着一个给你办这事的。你到底是要办事啊,还是要告他啊!”

李丽萍想想也是。她说:“那他要是不办事,就想吞我的钱咋办?”

“怎么会呢!事儿本来就该办的。不过顺手而为而已,又省得你将来找事。谁会非要给你打绊哪。”

“那你再跟他确认一下。反正我不能投进去二十万,又啥都办不成。”

“好好。我再跟他说说。”

一个多月后,耿乐在看守所度过了自己的十四岁生日,一个完全没有人搭理,也没有人知道的生日。恐怕这世上只有他的妈妈知道他的生日。想起他的妈妈,耿乐的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他没有为自己流眼泪,想起妈妈后却泪水止不住地流。

他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怎么度过这些天的。妈妈这些日子恐怕比他在看守所里还难捱。妈妈是那种性格羞怯,有些脆弱的女性,有什么都是自己默默地承受。他虽然年龄小,但也是妈妈的一个心理依靠。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承受外界施加的巨大压力和见不到儿子的痛苦,她恐怕睡不了觉,也吃不下饭,不知道她的身体能承受多长时间。

在看守所待着,他并不是很害怕,他毕竟还有萧墨,在心理上萧墨能给他带来强大的支撑。他害怕的是妈妈。妈妈的日子太难过了。想到这里,他痛哭失声。他又哀哀地喊起来:“为什么呀?这都是为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让我承受这些啊?我妈妈那样的好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啊?天理何在啊!”

在看守所这么多天,耿乐都没哭过。在十四岁生日这一天,他痛哭流涕。没有人理他。萧墨也只是唉声叹气。哭吧,哭一哭还好些。

又过十几天,上诉请求的审查结果出来了,维持原判。

耿乐极度失望,同时有一种软弱无力的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所以,再度接到通告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别更说大喊了。他一直相信,事实就是事实,真相不可能被埋没。他总觉得,事情总会被查清,只要有人去查。但是,先实比事实更真实。他的先实,就是他有罪,他要服刑赎罪。

残酷的先实告诉他,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而不管你真正有没有罪。那个真正作案的人,那个真正有罪的人,却没有人判他有罪,他可以逍遥法外。这是命运吗?还是如佛家之言,前世之罪,今生来受?这是圈套吗?说起来那么唯物,那么工整的深盘,就这么容易被圈套所骗?甚至给他们指出来症结,也没人来理?

耿乐沮丧地说:“老头,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就是这么办案的吗?上诉后,连有人来问一声都没有。都不知道这上诉他们看了没有。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力。平常,我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同这个人交流,就会有所反应。但是,这个时候,我却感觉我看不到人,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庞大而玄妙的影子,我不知怎么跟它去交流。

我面对的是一部庞大的、玄妙的、虚无的机器。这部机器威严冷漠,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

踹它一脚,它可能毫无动静。但它要有动静了,就会把你轧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任你怎么喊,它也听不见,没有半点感情。你要跟它交流,你都找不到它的情感和思维中枢在哪里。于是,你无从说起。你遇到的只是一个个没有情感的零件,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这部机器的情感中枢。我原来对它充满敬畏,觉得它是正义的化身。但它就这样冷漠,我第一次感觉到它非常无情。我对它真是极度失望。”

萧墨说,“庞大的管治机构就是这样。有时候它温情,仁慈,公正。有时候它却无情,冷漠,残酷。有时候它昏聩无能,有时候它又睿智若神。有时候他虚弱无力,不堪一击,有时候却是无坚不摧,所向无敌。这就看遇见什么事了,遇到什么人了。

李茉这个事,应该是个圈套。李茉被套进去了,你也被套进去了。好在我们两人逃得了一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别人指望不住,还得指望我们自己。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等我们功力恢复,就是冤案得雪之时。”

“我们什么时候能恢复功力啊?这案子判下来,我的名誉就全毁了。即便我再出来,我在这里也没法立足了。甚至就是以后再翻案,都有许多人不相信。这一判下来,亲人朋友们怎么看我呀!以后我面临的就是举目皆敌的处境呀。”

“也不用那么悲观。虽然我们需要人们的肯定,需要人界环境的支持,但是,归根结底,我们是靠自己活着的,不是靠别人肯定活着的。别人的肯定都是可变的。只要我们做得成功,做到强大,那些肯定的荣耀都会自动附加到我们身上,哪怕我们不去搭理它。人类的特性向来如此。它是慷慨的,但很多时候它市侩无比。

过于关注外界,就会无所适从。只关注自身,则会失去尺度,甚至失去方向。外界强加给我们的,我们会检讨,但不一定接受。我们也会检讨它。我们给予外界的,我们会关注它的反应,但做什么主要取决于我们自己。”

萧墨说起道理来,就像个哲学家。以他十九世的经历来看,耿乐的承受的这些,或许只是小的沟沟坎坎。终究都会过去。你该是什么样的人,还是什么样的人。但对于耿乐来说,现实带给他的痛苦,太深刻了太真切了,真是痛彻心扉。

上述不成,那也就是说,现在只能接受目前的处境了,然后再图自救。事实上,不接受也得接受。即便是再上诉,也须在管教所边接受管教边上诉。两天后,耿乐就被送去了位于另一个城市江浪市的少年犯管教所。

少管所就是专门关押少年犯的监狱。叫管教所只是好听一些。一进入管教所,迎接他的就是一扇厚重的大铁门。往里走,十几米二十几米又是一道铁门。拐角,又是铁门。总共迈过了七八道大铁门。然后就看到四周的高墙,足有五米多高。墙上布有铁丝网,铁丝上都通上了高压电。

一看这阵势,你就明白什么叫监狱了。

虽然儿子不在家,李丽萍仍然拖着沉重的身躯,为儿子做了四个小菜,买了个小蛋糕,还煮了个生日鸡蛋。她要为儿子庆祝十四岁生日。

坐在饭桌前,她痛哭失声。几个月来,她已流尽了眼泪,本以为不会再有泪了。然而,一想到儿子将在牢里度过一个没有妈妈,没有任何人为他庆祝,连一个鸡蛋都没有,甚至还可能挨饿、挨打的生日,她就心如刀割,泪水又流了下来。

自从正月初九午饭之后,她就再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这已经有三个月了。他才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牢里怎么生活呀。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能够给一个不大的孩子安上那样的罪名?他一个孩子,连家长都不让见?原来说,羁押期间,嫌疑人不能会见家属,后来又说上诉期间,嫌疑人不能会见家属。这都几个月了,为啥一个妈妈见到自己的孩子都这么难哪?

李丽萍在儿子座位面前放上碗筷,再放上一个盘子。她一筷子一筷子地慢慢将菜夹到儿子座位前的空盘子里,就像儿子在吃一样。那个盘子满了,她就再放一个空盘子,继续往里夹菜,直到四个小盘里的菜全部放入到儿子面前的空盘子里。夹完菜,她再将蛋糕一勺一勺地挖到儿子座位面前的盘子里。她说:“儿子,多吃点。”仍然是那样的速度,好像儿子在吃。然后,她又拿起鸡蛋在儿子座位面前的桌面上一磕,说:“鸡蛋破壳,又长一岁!”

以前,每年儿子过生日,都要拿着煮熟的鸡蛋,在儿子脑袋上磕一下,说一句“鸡蛋破壳,又长一岁!”然后就把鸡蛋一点一点塞进儿子的嘴里。儿子不愿意吃,也得吃完。

想到这个情景,李丽萍又失声痛哭,给儿子剥鸡蛋也剥不下去了。她哭了一阵子,还是强撑着起来,给儿子剥了鸡蛋皮。又一点一点地掰成小块,放到儿子座位面前的盘子里。她看着儿子的座位,脸上露出微笑,说:“儿子,吃饱。这可能是妈妈给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妈妈撑不下去了。”

说出这话,她却是一愣。怎么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儿子还需要她!她得帮着儿子喊冤。然后,她就昏昏沉沉地躺到床上睡去了。

这一睡,就睡了三天。对面邻居张老师见李丽萍老是没有动静,有些怀疑出事了。因为这几个月,李丽萍几乎天天早出晚归打探儿子的消息,天天都能见到她疲惫的身影。如果李丽萍隔夜不归,或外出时间长,总会跟她说一声的。这两天没见人影,是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出去了?她就使劲儿敲门喊人。

喊了很长时间,也没人答应。张老师就找到学校领导,说李丽萍家三天没有动静了,别出什么事吧。学校领导一听也紧张起来,让保卫科想办法打开李丽萍家的门,进屋查看。保卫科请来开锁师傅,把李丽萍家的门打开了。接着,就看到了昏死在床的李丽萍。他们急忙把她送往医院救治。

李丽萍在医院躺了五天。精神有所恢复,有点力气能活动了,就出院回家了。她住不起医院。已经跟关系不错的老师们借了几万块钱,她再也交不起住医院的钱。

她面容呆滞地回到家。看到桌上给耿乐过生日的饭菜已经臭不可闻,就收拾了送入垃圾桶。接着又拖着沉重的身躯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然后,她坐在沙发上发呆。就这样呆坐了两天。她想努力支撑下去,她必须支撑下去,儿子需要她。但是,她能觉察到她的身体逐渐沉重,她越来越没有力量移动自己的身体。对于现在的状态,她已经毫无办法了。她也完全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她鼓励自己站起来,但是身体却越来越瘫软。

她的身体已经垮了。她的心也垮了。拢不起,救不活了。她似乎很清楚,用不了几天,她就会走向死亡,去见耿文。

也好。苦难到头了。

只是苦了孩子。孩子早早没了父亲,这又没了母亲,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世上。

既然已经时日不多,她得想着,为儿子做点什么。她不能白死。

她给儿子写了一封信。她在信中诉说对儿子的思念,责备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未能陪儿子长大成人。也叮嘱了儿子好多话。把能说的都说给儿子听。最后,她还非常愧疚地给儿子列了一个欠账清单。临死还给儿子留下一堆债,让她这个当妈的觉得非常对不起儿子。

她给警局当官的也写了一封信,说了儿子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说有人嫁祸给他,儿子非常冤枉。自出事后她就没有见过儿子,她也不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只能根据传言来说理。然后她还罗列了一张清单,为了解救孩子,都给谁送了礼,这些人只吃礼不办事。关于那只金元宝,她特意写了一下经过。她希望有关部门惩办坏人,平反她儿子的冤案,还社会以清明。

想到要为儿子最后做一点事,她又有了一些力气。她用家里仅剩的一点面粉,还有两颗葱,给自己做了一碗葱花面条。她没有胃口,却要求自己必须吃下去。吃下去才能有力量,为儿子做好最后的事情。

吃完面条,身上确实有些力气了。她坐在镜子前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然后,坐在沙发上仔细考虑要做的事情。她把给儿子的信放在桌上,把给警局当官的信揣在兜里,就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

她不能等。她很怕自己躺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

走了四十多分钟,她来到了区警察局门口。门房老孙早就认识这个前几个月经常来报到的女人,跟她说当官的都不在。李丽萍说,谁在她就找谁,她要问问儿子的情况,说的很坚决。她的情况,大家都知道,门房就没有执意拦她。

李丽萍找到负责儿子案件的警察,询问儿子的情况。她本是来一心求死的,但是还是想知道儿子的状况。那个警察告诉她,耿乐应该已经转去少管所了,在江浪市,可以去探望了。

李丽萍多么想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觉得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也走不到那个地方了。她心里暗暗诅咒这个警察,你们冤枉好人,迫害我儿子,都不得好死!

李丽萍走出这个警察的房间。这儿是六楼。这个高度应该够了。她本来想当着那个警察的面,从警察旁边的那个窗口跳下去。但是,她知道,那警察肯定不会让她成功。所以,她顺着楼道走,查看每一个房间。终于,她找到了一个房间,开着门,却没有人。

她好不犹豫地走进去。窗前有两张办公桌,办公桌前各放一把椅子。她踏上椅子,上了办公桌。她默念一声,儿子你多保重,妈妈不能陪你了。

然后,没有任何迟疑,就钻进窗户,跳了出去。临跳前,她还未忘记把那张告状信攥在手里。

啪地一声大响,李丽萍的身体就砸落在地上。有声音惊呼,“有人跳楼了!”刷刷的一扇扇窗户打开,大楼里工作的人们都伸头往下看。门房老孙急忙跑过去查看,认出正是李丽萍。他取下了李丽萍手中的信纸,闪到一边背过身去快速观看。

这时,警察们跑了出来,围了上去。门房老孙叫过了一名警察,那是一名股长,把信纸交给他。那警察迅速把信纸塞入衣兜,边打电话边走进办公楼里。

很快,警局局长的命令传达过来:立即把人送进医院,设专人保护,外人不得靠近,注意封锁消息。不到二十分钟,人已被移走,楼前的血迹被清理干净。办公楼正常办公,正常接待公众,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李丽萍生命的失去,就像是在水面上投了一个石子,水花翻过,波纹扩散开以后,水面归于平静,人们并看不出来那里是不是曾经投过那个石子。

半小时后,医院传来消息,确认跳楼者死亡。随即,局领导又一个命令下达,全局科级以上干部立即集合开会,其他警察待命。

当天晚上,学校领导接到消息。第二天,消息在市面上传开。作为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杀人案的后续发展,市面上又开始盛传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晚上十点多,警局派人来到学校,意思是希望打开李丽萍家的房门,看看死者可有什么说词儿。学校领导又让保卫科找人把李丽萍家的门打开,看到了李丽萍写给儿子的信。警局把这封信取走了。

第二天一早,警局又派人把李丽萍写给儿子的信的复印件送来一份。

第二天上午,李丽萍跳楼的事情就有了结论:当事人对警方办案和法厅判决有些不理解,对生活失去信心,跳楼身亡;经查证,所办案件均是依法办事,证据确凿,定罪亦有理有据。办案过程没有徇私枉法事情发生。当事人留有遗书一封。

警方提到的遗书就是那封李丽萍写给儿子的信。李丽萍跳楼时攥在手中的信没有人提及。

第二天下午,李丽萍的尸体就被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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