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北嘉尔湖畔

耿乐把枪扔进了储物戒指。

在温城多留无益。回到宾馆，耿乐和安迪就退房了。二人来到火车站，立即乘高铁离开了。六个小时内没有直达江北的火车。

他们不可能在这里等六个小时，就随便买了两张即将到站的高铁票，先离开这里再说。

在站台等车的时候，耿乐拨通了赵拙的电话。都是不义之财，他并没有必要给地下钱庄保守什么机密。他才不承认什么封口费呢，权当是他的辛苦费吧。

这时已是夜里三点多。

赵拙说：“耿乐，什么事儿？”

耿乐笑道：“赵哥你把秦青派哪去了？”

“她去执行任务了。怎么了？”

“去温城了？你们怎么知道金鑫荟商贸公司的？”

“金鑫荟？我们这里有案件涉及到这家公司。你在温城？你跑那去干什么？”

“安富尔的安总被人骗了一千万。我去查找线索，找到了这里。”

“江北这个案子我听说了。人不是跑国外了吗？暂时没有头绪啊。你怎么查到金鑫荟的？派秦青去也只是摸摸情况。这么说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耿乐便把金鑫荟和地下钱庄的情况跟赵拙介绍了一遍。他从陈敬臣那里得到的信息主要是关于钱庄如何开展业务这方面的，从文副总那里得到的，则是关于这家地下钱庄内幕运作的高度机密信息。

这家地下钱庄从事的业务远比一般钱庄更为复杂。

文副总掌握了一张关系网。这张关系网涉及多个州的州级和市级官员。文副总居中联系，把这些官员结成了一个帮派。

他们互相帮助，互相提携，互相为对方创造“政绩”，疏通关系，打通他们的升迁之路。陈远方就是这些官员中的一个。

刘妘婷是陈远方的远房亲戚。早在两年前，陈远方就已经为刘妘婷办好了鹰国的绿卡，他要让刘妘婷去鹰国管理他转移到鹰国的资产。

这次刘妘婷携款潜逃，不过是在执行陈远方的安排时，给自己捞点钱而已。有陈敬臣的洗钱渠道在那里，不用白不用。

金鑫荟这家公司的法人是文副总的一个农村亲戚，不管事。文副总每年给他一点钱就打发了。这家商贸公司和地下钱庄的实际操控人是一位从唐国移民到鹰国的叫刘爱国的唐人。

刘爱国是文副总的远房亲戚。刘爱国负责地下钱庄的总体运营，文副总则负责唐国境内的这家地下钱庄的日常运营，有大事需要随时向国外汇报。

地下钱庄需要境内和境外两家公司合作对敲，即唐国客户把唐国钱汇入地下钱庄在唐国境内的账户，钱庄的境外公司，则在境外把外币汇入客户指定的境外账户。这样就把客户的钱从唐国境内转移到了境外。

刘爱国的鹰国名字叫史密斯·刘。刘爱国不只做地下钱庄生意，也做走私生意。他还与鹰国情报机构有联系。

事实上，他是鹰国情报机构的下级成员，他的地下钱庄和走私生意，都是鹰国情报机构默许做的。

河道州的那个走私生意，外方接货人就是史密斯·刘。史密斯·刘还是周荫至和陈远方的上线。陈远方多年前去鹰国考察时，被史密斯·刘发展为间谍。

这家地下钱庄一年的流水达到两三千亿，纯利润就有十几亿。这正是他们不在意商贸公司盈利的根本原因。

商贸公司的账目是没有问题的，经得起审查。地下钱庄的员工都混杂在商贸公司财务人员中，他们表面上也做一点商贸公司业务，但主要是负责地下钱庄的业务。

不知道公司运行秘密的人，很难查到地下钱庄的踪迹。所以，秦青到那里两个多月，也一无所获。

耿乐跟赵拙说，他为给安婧追讨被骗走的钱，追到了这里。现在，他已经从文副总那里拿回了钱款。文副总还给了“利息”，作为封口费。

估计，这位文副总会有警觉，会采取一些保护措施。但文副总不能肯定他会不会报警。毕竟要报警的话，他早就可以报了，现在既讨回了钱，又拿了封口费，报警的动机就不强了。

耿乐说：“我把这些信息告诉你，赵哥你看着办吧。是立即突袭，还是继续跟踪，你们决定。”

赵拙兴奋道：“耿乐，这可是大事，要做好保密。牵涉到间谍没有小事。牵涉到间谍，我也做不了主了，只能请示上级。好兄弟，好样的！我先去办事，以后请你喝酒！”

这个电话打的很长。电话结束时，耿乐已在高铁上坐了十几分钟了。

安迪既兴奋，又有些意犹未尽。她在耿乐耳边小声说：“这就结束了？真没想到会这么快。还以为怎么着也得十天半月呢。耗几个月都有可能。”

耿乐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我本来是要从这位文副总身上找到后台老板的下落。这位后台老板很少露面，可能在国外，说不定我们还得追踪到国外。

谁知道，这位文副总就是这边的负责人，他就能作主转账。那我们就省事了。”

第二天上午，耿乐和安迪赶回了安迪家里。耿乐本来要回自己家休息一下的，被安迪一句“我家就不能休息吗”，拽回到安迪家了。在安迪家，二人分别洗澡休息。

中午，安婧赶回来，同时让味美送了一些饭菜过来，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在家吃饭。安迪给她打电话说跟耿乐一起回来了，她才知道这两天女儿是追耿乐去了。

耿乐太厉害了，居然这么快就把一千万追回来了。怎么还多了五百万哪？

安迪说：“那五百万是给耿乐的封口费。你转给耿乐。原来答应给耿乐的二十万办案经费也一块转过去。”

耿乐笑道：“钱就放安总这里吧。二十万也免了。我原来以为要查几十家账户的信息，要追踪几百上千的电话。这些都要请专门的调查公司去做的，二十万都打不住。

没想到，这么顺利。我就是想贪安总这二十万办案经费，也说不过去呀，整个过程安迪都跟着哪，花销也就万把块钱的事儿。”

安迪说：“这二十万就作为你辛勤工作的奖励。”

安婧说：“行。就按安迪说的办。给你一百万都不亏。要不是你，这一千万肯定回不来。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下午，耿乐去见萧默，给萧默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萧默笑道：“就是硬讹他们一千五百万呗。钱从他们那出去的，让他们出这个钱也应该。”

萧默拿出一小瓶灵丹递给耿乐说：“你也别到处跑了，提提你的境界吧。”

乌忌给的那匣子灵石，耿乐拿了几十块放在身边，修炼的时候，有时也用用灵石。剩余部分都放在萧默那里了。准备在魔石用完以后，如果还剩有药材，就制作成灵丹。灵丹的吸收效果更好。

耿乐便带着灵丹回到自己家中。他金丹初期境界已经圆满，这一小瓶灵丹，妥妥地能把境界提升到金丹中期。

他准备吸收灵丹的时候，却接到陈奇的电话。陈奇说，他师傅让陈奇和他一起去鹅国的北嘉尔湖去捉妖。他师傅年纪大了，他不放心，他想陪师父去一趟。

耿乐说：“行。你把事情给经理安排好，就去吧。我这里有一件法器照妖镜，对妖怪邪祟之流有一定的攻击能力，你要是觉得有必要，可以拿去使用。”

陈奇听了大喜，第二天就赶了过来。

耿乐问：“北嘉尔湖有什么妖？还是说只是传闻？”

陈奇说：“那边地广人稀。有不少唐国的侨民在那里做生意，开办农庄、牧场。我家乡那边就有一些人去了北嘉尔湖附近地区，在那里开了一些农庄和牧场。那里水草丰美，养羊养牛都很好。

但是后来发现老是丢失牛羊。开始时以为有人偷，安了监控却什么也没发现。监控只是拍到，羊群牛群经常莫名其妙地惊慌，然后就少了数量。

有时湖边刮一阵怪风，羊就少几只，不知道弄哪去了。

后来附近地区就开始疯传闹鬼闹妖。前几天，在那里办牧场的人回家探亲，就请我师父去降妖。我师父叫我陪着。”

耿乐想想大黄和小白它们，觉得这闹妖也不是没有可能。闹鬼也有可能，只不过鬼魂不会吃牛羊吧。闹妖的可能更大。

他叮嘱陈奇：“有些妖物本事不小。你的境界不是太高，符箓也未必指望得住，一定要注意危险。这照妖镜确有帮助，但也需要境界高了，才威力大。你去了如果发现不对，不要硬来，赶快通知我。我来想办法。”

然后，耿乐把照妖镜的详细使用方法教给了陈奇。陈奇立即就带着照妖镜走了。

半个月后，耿乐跨入了金丹境中期。灵丹的效力很强。吸收完那瓶灵丹，耿乐的境界几乎达到了金丹中期半满的程度。

陈奇到了北嘉尔湖后，打过两个电话。他说，经过他和他师父的深入调查，基本确认那些丢失的牛羊确实是妖物所为，而且应该是很强大很狡猾的妖物。他说，妖物可能有不亚于人的智力水平。

不亚于人的智力水平？那是很厉害的了。

耿乐告诫陈奇，千万别硬来。如有不妥，赶快给他打电话，他来想办法处理。陈奇说，好。不过，他师父携带了两张品阶很高，法力很大的符箓，纵然是金丹、元婴级的妖物也不怕。

有法宝固然好，但也要看怎么使的。当然，耿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陈奇师父是专门捉妖的，不好怀疑他们的能力。

后来，陈奇就没有再来电话了。这段时间耿乐挺忙，也没顾得想陈奇的事情。

后来电子公司那边的经理老是来向耿乐请示公司事务，耿乐才突然想到，陈奇已经走了两个月了，有将近一个月没有来电话了。

耿乐觉得有些不妙，急忙拨了陈奇的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谁呀？”声音中透着悲意。

耿乐的心中一沉。他急忙问：“陈奇在吗？我叫耿乐。我是陈奇的朋友。”

“噢，你姓耿……是陈奇的老板？哇……”那女嚎啕大哭起来，她哭着说，“我……是……陈奇的……姐姐。陈奇……不行了哇……”

“怎么回事？大姐，出了啥事了？”

那女子边哭边说，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经过。

陈奇的姐姐和姐夫跟随他们村里的人，来到北嘉尔湖畔承包了一大块土地搞牧场。效益倒是挺好。但是，近几年来老是丢牲畜。

原来，每年丢个几只羊还不太在意，只是觉得可能有人偷，加强防范就行了。但是这两年，北嘉尔湖畔众多的农场牧场丢的牲畜越来越多，加到一起，一年能丢上百只牛羊。

各种风言风语也起来了，都说是闹妖。因为，这附近设置了很多监控，若是人偷的，肯定会有所发现。

于是，大家就凑钱鼓动陈奇姐姐把陈奇的师父请来捉妖。陈奇的师父在当地颇有名气。

陈奇和师父到了北嘉尔湖畔，就展开了调查。他们得出结论，牲畜大量丢失确实是妖怪干的，因为许多案例是人干不了的。若是人去偷，不可能不被发现。

许多牲畜都是在湖边吃草时丢的。而且，牲畜丢失前后，湖水往往会泛起很大的浪花，有时还能看到湖水中似乎有血迹。

附近的陆地通道都安有摄像头，要偷牲畜，几乎不可能不从那些关键通道通过。他们检查重点通道的监控视频，没有发现任何任何异常。

除了湖水会泛起可疑的大浪外，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起风起雾。北嘉尔湖畔本来就风多雾多，但在过去，起雾多是早晨、晚上和夜间。现在，大白天好好也起雾起风，雾浓的几米外就看不见人，而且一阵就过去了。

但就是这一阵雾一阵风，往往就会丢牲畜，即使是放圈里也挡不住。冬天里有防寒的牛棚羊棚，大门用很粗的铁锁也锁不住，总是被弄开，或者棚子直接被扯开个大口子，牛羊就从那里被弄走了。

能起风起雾，能破很粗的铁锁，这就不是一般的小妖了。偷牲畜这么多年，这里的牧场主人想了那么多办法，竟然一次都没有拍到妖怪的影像，可见这个妖怪不但能力强大，脑子也是很聪明的。它对人类的套路很熟悉，或者说它可能经常窃听人类的谈话。

陈奇师徒二人经过调查得出结论以后，就很慎重了。陈奇师父打开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包裹，拿出了他珍藏几十年的两张符箓。那是他的师父留给他的。他把两张符箓放入袖筒中，以备紧急时使用。

陈奇多次跟随师父捉妖除鬼，还没有看到师父这么紧张过。

陈奇问师父，是不是叫耿乐来帮忙，耿乐毕竟是金丹。

他师父傲然说道，我一生降妖除祟无数，小小妖怪又能奈我何。人世间自古都是邪不压正，凛然正气自能镇压一切妖魔鬼怪。何况我们还有两张凝有仙力的符箓！纵然是能腾云驾雾的千年老怪来了又如何？我自叫它灰飞烟灭！

他又感叹道，这两张符箓可是我师父传下来的宝贝啊，用了就没了。不过，若能镇压大妖，也是得其所哉。用了就用了吧。

这东西也是有时效的。时间太长就不好了。

这两张高品阶符箓，一张是三味离火符，一张是五方巽雷符。

离火符的作用是烧，能以熊熊火焰烧尽妖魔邪祟。妖气邪气还在，它就不熄灭。

巽雷符的作用是霹雳轰击，也就是雷击，专门克制妖魔邪祟。其功力足以将元婴以下境界的妖魔邪祟劈得魂消魄散。

做好准备后，师徒二人就开始在湖边埋伏了。他们随湖边吃草的牛羊而动。

但是，那妖怪似乎是知道二人的存在一样，二人在的地方，啥事没有。二人不在的地方，照样会在风起雾兴之后丢牛羊。湖畔太大了，防了这边防不了那边。

后来两人想了个主意。他们弄辆摩托车停在中间地带，哪个地方一有起风起雾的苗头就立即通知他们，他们驾起摩托高速往那里赶，近的三五分钟就能赶到，远的十分八分的也差不多了。

就这样折腾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有一次让他们赶上了。那是一个晚上。他们赶到打电话求救的那家牧场时，浓雾正从羊圈往湖边飘去，雾中响起咩咩的羊叫声。牧场主一家人只是在一旁干看着，他们不敢到浓雾中去追他的羊。

陈奇师徒追上雾团时，那团雾已经到了湖边。

陈奇手举照妖镜，用功力催动，照妖镜立即放射出光华。他师父则运功在手，手擎符箓，符箓发出淡淡的辉光。二人立即追入雾中不见了身影。

很快，牧场主一家人就听到一声大喝：“妖孽休走！”这是陈奇师父的声音。

接着，他们就看到浓雾中发出一道闪电，把那片浓雾都照的白刷刷的，然后就听见“轰”的一声炸响，如同炸雷一般。

随着炸雷响起，他们听到一声嘶鸣，如同牛叫，又像是火车汽笛。过了一小会儿，那片浓雾里面突地烧起大火，大火把浓雾照得红彤彤的，就像是夜幕中的一个巨大的灯笼。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片火光和浓雾一起向湖中游去，然后火光逐渐熄灭。岸边，现出陈奇师徒呆立的身形。

就在他们以为那妖怪被灭或者已经逃跑之时，那团已经移至湖水上的浓雾突然又反扑过了。陈奇师徒发一声喊，急忙抽身后退。

但是，那团浓雾猛地扑过来，和着湖水的巨大浪花，将他们吞噬。随后，几下击打声传来，还有陈奇的喊声。然后就没有了消息。

浓雾随后散去。陈奇师徒却没有声息 。牧场主人大声喊叫也没有人应声。

他们叫来许多老乡，大家打着灯拿着家什壮胆一起到来到湖边，只见陈奇师徒身上湿漉漉的，躺在岸边。怎么叫，二人也没有动静。

众人围上去检查，发现陈奇师父已经没有鼻息，陈奇虽有鼻息，但人事不省。二人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众人将陈奇连夜送去城市医院，医院经过多重检测后，得出结论，陈奇已处于植物人状态，建议家属将病人接回家养护观察。

陈奇姐姐又将陈奇送到其他医院检查，结论都一样。

现在陈奇姐姐已经把陈奇接回牧场的家中五天了。陈奇的状态没有任何变化。

听了陈奇姐姐的哭诉，耿乐心里很是沉重。陈奇凶多吉少了。

他立即买了张机票到距离北嘉尔湖最近的城市，从那里再往牧场赶。两天后，他赶到了陈奇姐姐的牧场，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陈奇。

他仔细一看陈奇，心中就咯噔一声。陈奇的灵魂已经不在了。躺在床上的只是个肉身躯壳。

陈奇的灵魂不知是被妖怪抽走吞噬了，还是离体消散了。一个诚挚的朋友就这样没了，耿乐心情很是沉重。

耿乐估计，陈奇的灵魂很可能是被妖怪吞噬了，与他师父的灵魂一起被吞噬了。

他师父年老体衰，或者受到了内伤，魂离体后，肉身躯壳也随之失去了生命力。陈奇正年轻，肉身躯壳仍然有足够的活力维持它的生理活动。

耿乐在陈奇身上没有找到照妖镜。他问陈奇的姐姐。陈奇的姐姐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