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李莎的迷思
鲸鱼不远处，漂浮着几个人。他们正在放松地旁观，等待鲸鱼死亡。他们只穿着单薄的衣服，有的甚至光着膀子。显然，是他们在捕杀这头鲸鱼。安迪的神念扫过，其中一位中年人，警觉地往安迪这边望来。
这么远的距离，没有功夫的话，他应该看不见安迪。这位中年人的举动让安迪知道这人应该是个修士。想到耿乐讲的那个神秘少年，安迪立即终止了神念扫描。
她跃出水面，落在浮冰上，向清雯她们纵跃而去。
李莎和张清雯又成功捕到了一只海豹，正在等待安迪回来。她们也听到了隐隐的鲸鱼叫声。李莎高高地窜起，向海面远处观望。
没看到鲸鱼，却看到安迪在海面的浮冰上纵跃而来。她喊道：“姐姐！那边是什么叫的？”
安迪说：“是鲸鱼。有人捕鲸。”说着，她已落至岸边。
“没有看到有船啊？”
“哎呀，安迪姐，逮了这么多鱼呢！”
安迪说：“是修士在水下逮的。他们在水中如在地上，不需任何气泡。此地不宜久留。走！”
李莎和张清雯一听，急忙拉着两只海豹，和安迪一起往回跑。
这时，一道神念扫描过来。李莎说：“他们要追我们！”
安迪说：“是耿乐。”随即她用神念回应。
耿乐问道：怎么样了？
安迪说：弄好了！这里有修士在捕鲸鱼。他们发现我们了。
哦？我过去看看。
耿乐是从火山岩浆里刚出来。他们把采好的一堆矿石要送到火山口外。站在山顶，耿乐便用神念扫描一下安迪这边，看看他们有什么事。
一听安迪这样说，他便跟乌忌、太郎安排道：“乌兄，太郎兄，你们先下去，我去安迪那边看看。”
说完，他就从山顶跃起，向安迪她们滑翔而来。
三分钟后，耿乐便来到安迪她们身边。“哎呀，收获不小嘛！”
安迪骄傲地说：“还有一大包企鹅蛋在前面埋着呢！”
“哟！还有企鹅蛋吃哪！那些人在哪里？”
安迪一指海上。“那边十三四公里的地方。我跟你一起。”她把鳕鱼交给李莎。
耿乐说：“你们两个先往回走着。我们去看看，没什么事儿的话，很快就回来了。”然后，他就和安迪挽手纵身跃起，如两只苍鹰，向海上滑翔而去。
来到安迪指示的地方，只见海水中的红色血迹还未散去，但已经不见了人影。而且，鲸鱼也被带走了。
耿乐和安迪沉入海中，仔细分辨四方，没有发现。耿乐伸展神念四处搜索，居然也没有发现。这么快就没影了？
二人又浮出水面，在浮冰之上四处跳跃，四处搜索，跑了很远的距离，也没有什么发现。行动居然如此迅捷？这么快就带走了一条大鲸鱼？
二人只好返回。很快，他们就追上了张清雯和李莎。她二人已经走到埋企鹅蛋的地方。大黄正在用双爪快速地刨雪，在挖企鹅蛋呢。
“这么快就回来了，没看到人？”李莎问。
耿乐点头。“跑的很快。我们赶到时，只看到了一片带血的海水。”
大黄刨出了装企鹅蛋的包，衔着拉了出来。李莎笑道：“这俩小家伙挺管事。那头海豹是它俩逮的呢。小白飞过去，那海豹不知道跑。
小白就上去一下啄瞎了海豹的眼睛。大黄也跑过去了，一下咬住海豹的脖子，把海豹咬死了。然后，它们一起把海豹带了回来。”
耿乐表扬道：“大黄，小白，好样的！”他觉得，大黄和小白前段时间一直吃章鱼肉碎料，气力增长了不少，境界也达到了金丹中期。
他们回到宿营地，三个女子开始做饭。耿乐则返回了火山口。他把从岩浆里弄上来的矿石，都运到山脚下一个相对开阔的地带。
他打算好了。等把矿石积攒到一定程度，就让拉罕派一架运输机拉回去。这些矿石中，有些是品位很高，接近纯金的金矿，还有些贵重的宝石，还有钻石。
既然是用飞机拉了，虽然不是炼器材料，但能换钱的也应该捞上来。将来公司一开张，需要好多钱呢。
等乌忌和太郎再一次出来，他们放下矿石，便回冰洞吃饭了。
“哎哟，这么丰盛！”看到摆开的饭菜和酒水，太郎叫道。
“哎呀，我们的几位女修士不简单哪！居然弄了这么多好吃的。这日子可是过红火喽！”乌忌看着堆在一旁冰洞的海豹、鱼和企鹅蛋说。
六个人高高兴兴地大吃大喝了一顿。
吃完饭，耿乐说：“今天就这样吧。下午不去干了。休息休息，处理一下这些食材吧。”
乌忌说：“休息什么！不累。你们处理食材。我和太郎去山上挖窑洞。”
“这住着挺好的呀！还挖什么？”
“等挖好了，看你愿意住哪边。”
太郎笑道：“那当然是住山上。这里毕竟水太多。”
结果，吃个饭玩了一会儿，乌忌和太郎就上山挖窑洞去了。李莎也跟着跑去了。
耿乐和安迪、张清雯则负责处理海豹和鱼。他们要把海豹的皮，脂肪，下水，骨头，全剔去扔掉，只留干净的海豹肉冷冻保存。鱼，也作类似处理。
乌忌领着太郎和李莎在山体上跳来跳去。他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建造窑洞。一要温度合适，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
二要方便隐蔽。据说在夏季这里经常有旅游人士光临。这窑洞最好不被发现，方便他们以后再来时居住。
三要能够引出热气持续融化冰雪，生成温泉，方便他们洗澡，还要方便脏水排出。
找了好大一会儿，乌忌才确定了地方。三人开始了挖掘。
李莎抱怨道：“乌兄，有必要这么复杂吗？挖个窝凑合一段时间得了。你这是要把这里建成豪华别墅吗？我们修士，武功才是第一。
我们应当心无旁骛，专心练功，尽快提高境界。可是，我们这样天天忙来忙去的，练功时间连一半都不到。我觉得我们不像武士，倒像是到处吃喝玩乐的凡人公子。
我到这人界来，就觉得这蓝星的人啊，奢靡成性，整天只讲吃喝玩乐，不干多少正事。这里的不少男的，整天就想泡在女人堆里，甚至涂脂抹粉，把脸搞的跟女人一样。一点也没有雄性的气概。
这要是在魔界啊，这些人都会被称为修罗妖，被男修罗作为玩物□□。这里的男人，女人气太重了！个个漂漂亮亮的，哪有男人味啊！
便是老大和你们，每天也是东游西逛，不热心修炼，去搞什么吃啊，喝啊，跳舞啊，文化啊，还有许多凡人俗事，把很多时间都浪费到这上面。
你们也来自外星，不觉得这很奇怪吗？这样的星球，一旦遭遇外来入侵，还不全被沦为奴隶啊！连雄性动物都知道不断地壮大力量，保护自己的领地，自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为何还这样执迷不悟呢！
乌兄，太郎兄？你们的星球也是这样的吗？你们就甘于这样的生活吗？你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乌忌和太郎对望一眼，笑了。
乌忌说：“那按你的意思，天天练兵，然后四处争战，才是正道了？”
“我们是武士啊！不是凡人。练武打架，战胜对手，是我们的本分哪！”
“我们不是武士。我们是修士。”
李莎愣了愣。“都是修炼，打架，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我问你，练武打架是为了战胜对手，战胜对手又是为了什么？”
“战胜了，就是胜者。胜者为王，想干什么干什么。对方的东西，对方的人，全是你的。生杀予夺全由你决定。你可以过舒服的生活，对方要纳贡，甚至沦为奴隶。”
“然后呢？”
“这就行了。武士追求的就是这个啊。再干下去，无非就是打败越来越多的对手，占领越来越大的地盘，占用越来越多的财富。让所有的人都敬你为王。”
“你修炼就是为了当王？人人都想当王。那就是争战不休，永无宁日了？”
“武士的一生就是这样的啊！都安宁了，不打架了，还修炼什么啊。哪还有武士啊。”
乌忌无语了。这说来说去还是武士，而不是修士。停顿了一会儿，他说：“老大写了一首歌《生活就是修行》，你可以品味品味。”
“我听安迪唱过。弹弹琴，唱唱歌，玩玩也没什么。但不能当正事吧。人界不也说嘛，玩物丧志，声色犬马，皆是误人子弟。”
乌忌真的无语了。
太郎说：“李莎啊。你知道乌兄多大年龄了吗？你知道乌兄已经争战厮杀几万年了吗？他经历了许多次的惨痛失败，也经历过许多次的辉煌胜利。
你所期望的一切，他都经历了无数遍了。那他为啥为啥不惜抛离娇妻美子，九死一生，来到这蓝星呢？你能不能不要太肤浅，多动动脑子呢？”
“这是肤浅吗？耽于声色犬马，迷于吃喝玩乐才是肤浅好不好！叫你说来，九死一生，跑来这里，追求这些才是深刻了？”
“唉，你是小学生，我们是初中生，老大是高中生，上面还有大学生，硕士生，博士生。我们不懂的道理还很多。你和我们关心的问题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不知该怎么跟你说好啊。
你们今天去逮海豹了。你看那海豹，吃了睡，睡了吃，在这片海域少遇对手，活的好不自在！你的目标是勤奋修炼，练就一身本领，让别的海豹都打不过你，做个海豹王。
做了海豹王，就享受海豹朝拜和进贡，也不需自己打鱼了，天天躺在冰上晒暖休闲就行了，就很幸福了。
但是，我们考虑的是便是所有海豹都打不过你，还有虎鲸来吃你，还有人类来吃你。即便没有什么来吃你，你也会生老病死，冥冥之中，被另一种规律所操弄。
我们觉得，天天躺在冰上晒暖做美梦并没有意义，摆脱更高级的限制，掌握自己的命运，实现更高度的自由才有意义。”
“最高度的自由，就是做王啊！”
“不。我们的目标是超越轮回，实现时间和空间的自由。一是做到永恒，二是做到随心所欲遨游宇宙空间。”
“那是空想。连做王都做不到，何况更大的目标。那些都是虚的东西。就说老大那首歌，那都是虚的东西，扰人清修而已。考虑那些有什么用？
就算那些目标能实现，那与做王也不冲突啊。先做王，再图谋更大的目标嘛。”
“你想没有想过，做王了，贪于享受，不想图谋更大目标了呢？或者，所谓更大目标，不过是做更大的王，对改变自己的根本命运毫无意义呢？”
“怎么会毫无意义呢！做更大的王，就是更强大，就是消灭了更多的对手，以后就更安全了。能挑战你的对手更少了，你享受的朝贡也更多了。这就是进步啊。怎么毫无意义呢。”
“唉！”太郎长叹一声。对于这个沉湎于武功，执迷于王图霸业的女子，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
“说说嘛！我们是伙伴，就像亲兄妹一样。其实，我们都来自外星，都远离了家人。我们在这里就跟直系血亲一样。你觉得我说的不对，想训斥就训斥，不用跟我客气。我不会怪罪你们的。”
这态度倒是挺端正的。但是，夏虫不可语冰，要跟她讲清道理，还真不容易。
三个人便聊着便干着，一直到安迪过来喊他们吃饭，才一同下了山。
吃了饭，众人在一起闲聊。说起了那神秘少年和今天捕鲸鱼的那群人。
太郎说：“这像是一个家族，而不是寥寥几个人。像爱基斯摩人那样是一个民族也说不定。哎，咱们去北极海，怎么没见到爱基斯摩人哪？”
耿乐说：“咱们住的时间不长，又是住在北极中心地区，接触爱基斯摩人的概率不大。李莎可能接触过，只不过不一定认识罢了。”
太郎给李莎描述爱基斯摩人的外貌和生活习惯，问李莎见过没有。李莎说见过，我就是。我在那里就是这样生活的。
众人都笑了。
耿乐说：“正常情况下，南极山这地方不太可能有人生存。除了各国建的科学考察站之外，其他就没什么人了。这里生活条件太恶劣了。
冬季零下四五十度，六七十度，北极点据说有零下八十多度的的记录。还全年刮大风。据说，在南极死的人，不是冻死的，而是北风刮死的。可见，这风有多厉害。
我们身为修士，有时还抗不住寒风，更别说寻常凡人了。
所以说，这些人生活在这里就很特殊了。他们有的是修士，但又不都是修士。他们还穿长袍长衫，长的也有的像我们古代的唐国人。
哪怕是普通人，他们也能长时间待在水下。这就很有意思了。”
“好像爱基斯摩人，据说也是唐国古代人迁移过去的。”
“是有这个说法。但是爱基斯摩人毕竟也为人知，而且，他们除了吃生肉，穿兽皮，过原始生活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南极的这人可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不为人知，他们可以在长时间待在水下生活。南极比北极还要冷的多，他们似乎也没有穿很厚的衣服。”
他们在洞里聊着，却突然感觉到洞门外部有了光亮，而且这些光亮还在变幻着。极光！居然起了极光了！
这冰洞的门，太郎是特意挖了两块透明的冰，而不是上层的雪冰而制成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到光亮。
现在，他们看到极光了！虽然外面寒风呼啸，但并不妨碍不断变换，璀璨多姿的极光。
众人立即涌了出去。耿乐说，去埃斯峰顶。
于是，众人立即像埃斯山口奔去。
站在埃斯山口，感觉离极光近了许多。耿乐探出神念，细心地感受着时空漩涡通道。
但以他元婴境的功力，仍然是只能微微感受到能量的波动，而无法探知这是一种什么形式的能量，它是如何形成时空通道，把灵魂送入另一界的。
耿乐极目望去，他看到远处有零零落落的魂魄飞起，进入时空漩涡之中，迅速消失不见。这里的魂魄，要比北极那边少多了。这说明，还是好人少啊！
这南极的时空漩涡是升入天界的通道，按世俗的说法，就是升入天堂。看来，够格升入天堂的人还是很少的。
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魂魄，耿乐又升起一股冲动，想以魂魄形式到那时空漩涡通道里去看看，甚至到天界去看看。
他的左右胳膊却被安迪和张清雯紧紧地挽着，一刻也不放松。虽然说二人挽住他胳膊，也无法阻止他的灵魂跑出去，但二人的紧张心情足以羁绊住他了。他怎好意思让她俩担心呢。
右边的几十公里外有一个魂魄蹒跚升起，似乎很沉重，升不起来的样子。耿乐定睛查看，那个魂魄似乎很年轻，可能是一个少年。这么小的年纪就入天堂了？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进入天界？莫非这轮回机制有误？他想探究一下。
耿乐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查看一个那个魂魄。”
“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魂魄嘛！”看耿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安迪又改口道：“我们一起去。”
耿乐无奈，只好携二人腰肢，纵跃而起，向那魂魄滑翔过去。
乌忌和太郎看着耿乐被二女紧紧拽着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李莎笑道：“这人界，男的女的都脆弱的很。安迪和清雯都是修士，却也像凡人女子一般小心谨慎的。”
“李莎，魔界女子也都和男人一样天天打打杀杀的，不服侍男人，不照顾家庭孩子什么的？”
“和男修罗一起四处争战哪。男人当然还是要服侍的。女修罗没有男修罗能打嘛，就该服侍男修罗，辅助男修罗工作。功夫不高的女修罗，做服侍的活儿就多一些。
不过，做饭，做衣服，伺候人等杂活都是凡人或仆役干的。抓到对方的人，就可以将他们废去武功，沦为奴仆。”
“在魔界，男女之间谈恋爱吗？”
“谈啊！哪里不谈？”
“既然崇尚武力，直接占有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
“那是对敌人，或者对臣服者，对仆役。盟友之间还是要谈的。也有直接挑战的，打输了就要服从。”
“不喜欢也要服从？”
“赌输了，人就是对方的了，可以被随意处置，不服从还能怎样？”
“你不觉得这很野蛮吗？”
“很正常啊。力量为王，强者为王嘛。只有这样，家族才能强盛嘛。正因为这样，魔界的修罗都很能打。
要是魔界的某个大家族，搬到人界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占领整个星球，成为整个蓝星的王。”
“这个世界不是光打就能解决了问题的。要照你的说法，我们几个就可以占领蓝星了。在这里，我们很少遇到堪能匹敌的对手。
但是，占了蓝星，又不会治理，搞的天下大乱，占它干什么呢？仅仅为了当王而占领吗？”
李莎惊奇地打量太郎，像看个外星人。呵呵，太郎原本也是外星人，不，外星羊。
当蓝星的王怎么会没用呢？便是天下大乱，当王也比现在舒服吧。当了王，何必在这住冰洞？完全可以让人建宫殿嘛。干啥都不必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