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踢老公一脚
清晨,菊地绮良按掉闹钟,安静凝视着身边香甜熟睡的影山茂夫陷入思考:他怎么还不起来做早餐?
视线移动,只见狭小的床被老公占据了空间——本来床就很小,这个人一来就挤占了大部分位置,她睡觉都伸展不开。
菊地绮良自动遗忘自己晚上还觉得老公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心。
越想,越是怒上心头。
“我的脾气又变坏了……”她小声嘀咕道,然后快狠准地踢了老公大腿一脚。
滚下床去吧,混蛋!菊地绮良暗想。
不知是不是动作生疏或者床太狭窄造成的结果,混蛋老公没有被踢动。
“怎么了,小良?”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菊地绮良便又将目光投射在影山茂夫的面颊。
“我好饿……”收回视线的她低下头,带动滑落的长发微遮眉眼,“你去做早餐好不好。”
影山茂夫从发丝的缝隙里看见她垂着眼,向下的睫毛形成半圆的弧形。
“好。”他说着,起身靠近菊地绮良。
菊地绮良感觉头顶被亲了一下,接着床面引起震荡,又听见公寓传来乒乒乓乓的不妙动静。
她的手向上搭在头顶,耳根、眼下还有指尖都微微发红。
她的眼眸里有光,仿佛一汪湖水起了波澜,水面的涟漪反射着零星的闪烁,一阵又一阵,形成了大片的曙光。
菊地绮良的心里突然没有那么多的别扭。
耳中捕捉着噼里啪啦的声响,菊地绮良站在洗漱台镜前扎起一个斜斜的辫子,特意用丝绒蝴蝶结装饰,两边颊侧留出的碎发也卷成很可爱的弧度。
那阵动静变小了,怀抱着期待的她才慢慢走向餐桌。
端上来的是焦掉的煎蛋、果然如此的饭团和没啥错的味噌汤。
菊地绮良感觉很糟糕,糟糕到乌云盖顶,湖水般的眼眸熄灭了光亮。
她没忍住趴在桌面呜咽起来。
“你对我不好。”
“为什么你做不好这些呀,你很大了也,不是个小朋友了。”
影山茂夫先是不解她的反应,后面自觉惭愧——小良又没说错。
反应过激的菊地绮良却在想:只能自己做了吧?自己的现代意识真是进步了,从前辞掉工作做家务,现在边工作边做家务。
影山茂夫俯下身温地摸摸伤心不已的脑袋,同时好声好气保证自己会努力学的。
她的声音充满委屈,“我以前都做的很好不是吗?”
“抱歉,”他坦诚道,“我忽略了很多事。”
如同普通人的妻子忽略丈夫身上的特别之处,影山茂夫也或多或少忽略了她为家庭日常生活做出的努力。
他知道恶灵、河童还有外星人,却不知道维持一个家的正常运转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
听见声音感到不忍心的菊地绮良回头抱住他的腰,脸埋进柔软的衣服里喃喃说:“我对你太苛刻了。”
平静下来,菊地绮良选择实实在在地吃掉早餐,擦嘴完毕后再仔仔细细告知对方:“晚上我想吃筑前煮,芝麻菠菜,蛋黄酱南瓜……对啦,记得要清洗床单,还要收拾、打扫房间哦。”
发布的所有要求都很具体,影山茂夫将它们记下来。
她继续说:“我会努力工作的。”
他便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答:“我会努力照顾小良的生活。”
……
“我出门啦——”说完,菊地绮良打开了房锁,却停在玄关不着急离开。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盯着他。
影山茂夫想起来——“我希望老公每次出门前都会对我说:我爱你,然后亲亲我。”
“我爱你,”他靠上前去亲吻她,“路上平安。”
意愿得以实现的菊地绮良开心地回复:“我也爱你。”
她推开门,迈出步伐,现代都市女郎要去上班了。
踏出房间的那刻,年轻女人头顶的晨光正好穿透云层。
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她想。
上班途中遇上红灯的菊地绮良心有余闲地观察世界,洒水车经过她的目前,风将喷洒的水雾弥漫在车行道中,如梦似幻的彩虹短暂出现在于洒水车的尾巴,很快消失不见。
她会心一笑,余光瞥见脚边有一挪叠在起的黑色石头和一束素净的鲜花。这种形式摆放的石头……习俗里通常称为镇魂石。
菊地绮良才惊觉自己身处那次随机杀人事件的发生地。
绿灯亮起,她紧随人群度过白色斑马线。行走中,脚边传感一道奇怪的触感,快速来临又迅速消失,仿佛有什么动物窜过她。
菊地绮良好奇地垂头看去,小小的、透明的……是几只小猫小狗鬼在早高峰上班人群脚边形成的缝隙里追逐玩乐。
美好如画面令人慰籍的童话电影。
那些可爱的灵魂们似乎自由自在流浪城市。
而它们看起来还那么小,菊地绮良记得有人调查过它们通常活不过三年,大部分在生命的第二年就会死掉,车祸、人为……很多的原因。
联想到这里,她有些伤感,抬起头朝天空张望。
余光中瞧见了更迷人的一幕,一只小鸟的灵魂,正探头探脑立在树上。即便是灵魂,它也得知了春天到来的消息。
菊地绮良匆匆路过它们,行至两扇并排的电梯门,开开合合如同须鲸张开大嘴随时吞噬主动进入的沙丁鱼团,她进入其中一扇。
“因果报应?但是不是报复范围太大了……”
上午的灵类咨询所很少客人上门,灵幻新隆便和小酒窝闲聊昨晚接到的委托事件。
恶灵有不一样的观点:“确实是很残忍却很有效的警告手段呢。”
天命与自然的警告。
昨晚的委托人自称来自灵幻新隆认识的森罗万象丸介绍。他是灵能职业从事者,也是日轮灵能联合会中的一员。
可自从出事后,日轮灵能联合会就将他抛弃,四处求助无门。
“我的工作方向明明是他们安排的……”他冷笑一声,向灵幻新隆解释来因去果——他的灵感很弱,日轮灵能联合会便让其主要经营小打小闹的咒术相关,赚钱驱灵的危险工作由别的灵能力者担任。
他也只把灵能力职业当作工作,就像催收和电销,诅咒他人不也差不多么……虽说性质有些怪异,但只是一份工作。
因为要给于家人更好的物质生活条件,所以他如同批发般接受诅咒的委托。
却没想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会使魔气大量聚集在自身与周遭,灾厄伴随而来,巨大的不幸降临在自己和至亲至爱人身上。
“如果只有我也就算了,我死了厄运也就结束,可是……”他怔然道,仿佛已经麻木,眼角却似噙有小朵绽放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