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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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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一边兼职一边照顾家里,还挺不错的。”公司吸烟区,菊地绮良陪柏木熏闲聊着。

“全职主夫?”

“也不知道算不算,但现在是。”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的老公应该在灵类咨询所那做事。

灵幻新隆因为希望成年人影山茂夫在离开前都能去事务所帮忙所以主动提议支付时薪300日元的兼职费用。

菊地绮良听老公提起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公却无奈地说从小就300日元,一直都这样,有时候师父还会用一小包蔬菜种子代替……

“咦,这个家伙在利用你呀!”

影山茂夫镇定从容地回复道:“师父是好人呢。”

他自动忽视了不好的话。

她想起都微微气闷,老公明知事实,就是愿意,偶尔还会自我欺骗,别人也没办法。

影山茂夫的做人做事在某种意义上,非常地歪。

闲聊中的菊地绮良发言完轮到抽烟的柏木熏发言了,柏木熏说前男友竟然死缠烂打想复合。

菊地绮良看着她微妙至极的表情,明白自己现在可以说些恶心兮兮的话而不会惹好友厌烦。

“你觉不觉得被爱人拥抱、亲吻很舒服,比如出门前我老公就会对我说爱我然后抱抱亲亲我……嘿嘿,虽然是我要求他这样做的。”

迷恋拥抱的她每次都感觉身体里所有的烦恼、难受被影山茂夫妥帖安抚了。

“嗯,我也觉得。”柏木熏垂眉瞥着指腹的烟,觉察烟即将燃到滤嘴,心里做好准备,猛吸一口,再将其按熄。

气缓缓呼出,烟雾从口中鼻端散逸开来。

“哦,你们约好了各自工作结束后去解决诅咒问题啊,需要什么帮助吗?”灵幻新隆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彻底熄灭。

影山茂夫摇头。

他又说:“消灭那些东西对你来说很轻松吧。”

确实很轻松……影山茂夫望着窗外的云彩怔怔出神,天光由亮变暗、由荡涤的蔚蓝到朦胧的绛紫。

黑色的枝桠在视网膜中交错隔开,置身在层层叠叠夕阳里的她因背光而模糊了面容。

“数十秒就来找我哦。”

菊地绮良对影山茂夫嘱咐完,径直走进诅咒禁地狭窄的路段。

他缄口地看着她消失在垭内。

眸底倒映的金色逐渐淹没在纯黑中,无声无息。

十、九……影山茂夫的心中默念着,耳畔却多了许多声音。

它们四方八方地传来。

“路人,我还是决定来帮你了。”师父亲切的说。

“喂,茂夫,有没有本大爷能帮上的忙?”小酒窝爽朗地问。

“哥哥,有什么烦恼吗?我想与你分担。”弟弟……

这都是禁地诅咒的引诱,影山茂夫置若罔闻,专心倒数着数字。

六、五、四……若有似无的泣声徐徐响起,似蚊蚋,他的心瞬间揪紧了。

“你要抛弃我了吗?”那道悲伤至极的哭声问。

影山茂夫仿佛能想象到她的样子,瞪着一双透亮玻璃珠子般的眼睛凝视他,浸湿眼眶的泪水像片委屈的海,凶猛的浪潮淌出蚌蛤受到万分痛苦才会分泌而成的珍珠,一颗又一颗,一滴再一滴。

那道声音说:“我需要你。”

即便知道是诅咒的引诱,影山茂夫也无法抑制般回头,寻着声音而去。

爱仿佛让他变得盲目、愚蠢、沉重……

密林深处,影山茂夫终于找到了哭泣的她,看起来比现实世界的小良年龄要小一点,又比最上幻境中的要高一些,大概十六七岁。

晶莹纤细的少女对他伸出手,可怜神情包裹着脸颊,面庞满是斑斑泪痕。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啊——”

影山茂夫情不自禁牵住她,她哭诉着、引领着他走入黑暗。

“爸爸妈妈抛弃了我,但你也不出现,”她说,“我就这样一直哭,哭到与你相见。”

“你用魔法止住了我的眼泪。”

一步一步越向深处,不再有光线、声音、气味,感官全面败退在密林深处。

影山茂夫的周身慢慢融入了黑暗,浓郁的、深邃的、战栗的力量倾泻而出,霎时,他如同深渊本体再现人间。

牵住他的人也逐渐变化,似脓疮般怪异地膨胀开来。

风吹过树林,影影绰绰,发出笑声般的呼啸。

菊地绮良蹲在草地上无所事事,脚边有小小个头的蟑螂爬过,她也懒得动。本来开始还听到了引诱自己回头的声音,但只响了一声禁地就遽然失声,信赖垭瞬间显像个正常林子,原本被反常能量阻挡的光线、信号都在此刻穿透入内。

她掏出手机瞧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按照约定影山茂夫应该进来找自己了。刚想站起来看看人在哪呢,但脚和腿都有点麻……

蹲地上揉腿的菊地绮良在想:这算啥——诅咒呢?危险呢?我老公呢?

她朝开阔处走去,突然回头转身向阴影深处前行。

影山茂夫一定是进来寻找自己了。

菊地绮良逐渐奔跑起来。

菊地绮良径自踏入密林深处,目光所至的色调越发晦暗,森森冷气铺天盖地地侵入皮肤表面的每一个毛孔。

阴影隐约有光芒晃动,她细细看去,瞧见油绿发黑的野草中零散分布的雪白骸骨。

恐惧占领胸腔,沿着汩汩血液流经身体的每个角落。她不禁寒颤,抬手环抱自己,本能般惧怕着幽深可怖的黑暗世界。

纯粹的静寂环绕菊地绮良,仿佛能从沉默中感受到昏暗山林里空气的波动,正牵扯着她的心跳。

“你要去哪?”

阴暗中,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我在找你。”菊地绮良顿时放松下来,朝声音奔去。

可到了影山茂夫的身边,垫脚抬头,她竟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心脏在极致的漆黑中猛烈跳动,下一秒就要挣脱躯体逃走那般。

好恐怖——莫名地恐惧揪住了菊地绮良。

“我不小心除去了所有的危险,怎么办?”影山茂夫说着。他的双手缓缓攀上她湿淋淋的脖颈,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过深凹的锁骨。

他着重道:“怎么流汗了?”语气似乎不满。

菊地绮良慌忙回答:“欸?太黑……”那自己身上的诅咒……

话未说尽,那双手移动到她的下颚、唇间、面颊,一直到眼部,他轻轻按了上去。

菊地绮良反射性闭眼,感受压在眼皮的指腹摩挲,彻底溺在黑暗之中。灵魂似乎想要呼喊,但口腔、喉头、胸膛都失了控制——诡异的力量压迫着身体,她无法呼叫。

那双手离开了眼睛,缓缓向下,仔仔细细、不紧不慢地描绘着冷汗涔涔的脊背。

影山茂夫说:“你总是不开心、不满足。”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满足呢?”

菊地绮良察觉他的情绪不对,想安慰他,但却不能控制肢体,又回应他:我想要爱、被爱……还有尊重、价值、力量和傲气,虽然我也不确定得到这些东西后我就会不想要别的东西了。

他又说:“我很害怕。”

其它世界的小良没有影山茂夫也可以……这印证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当她得到“爱与被爱”阶段的满足后,他就不会再被她需要。

“无所谓了,”影山茂夫露出一抹残忍、原生、无畏的恶意,“比谁都需要我的小良请带给我幸福吧。”

光明必然伴随黑暗,它们共生共存、无法割舍,人性也如此,善与恶常常一体两面。

他轻笑道:“出声好不好?”

菊地绮良忽地发觉压抑自己的力量松懈了一丝,自己可以说话了,可刚一出声却她又紧紧闭合嘴唇,牙关竭力抑制住上扬的情绪,可肌肤却完全浸泡在暧昧、酥麻的红晕里了。

“小良发出的声音很下流呢。”

她颤动着,不受控制地逐渐蜷缩进他柔软的身体里,如同珍珠回归了自己出生的蚌壳,密不透风、无法挣脱。

菊地绮良想原来诅咒禁地里最危险的存在是自己老公啊,这谁能预防到!

……

反思下次不能带老公来的菊地绮良和发完疯的老公犹如深陷般躺在茂密的野草地中。

老公支起身温柔地摘掉她发丝和皮肤上沾着的草叶。

她小心翼翼地斜瞥影山茂夫,暗忖他好像又变回平常的样子,就是很老实、不会做坏事的样子。

关键是他也没用超能力玩弄自己了……想到这里菊地绮良不由捂住脸:超能力者真是太糟糕!

“你怎么进的林子这么里面呀?”她平复心情后好奇道。

“是禁地诅咒干的?虽然你说记忆中解决过,但还是被——”

影山茂夫正俯视着她,什么都没说。冷淡的视线使菊地绮良不禁收声,本想对此调侃几句,好来淡化方才的诡异发展——她依旧有些毛骨悚然。

她感到不安。

“你生气了吗?”

他依旧不语,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菊地绮良顿感仓皇地向上伸手揽住他的脑袋,笨拙地拉近距离,像小狗讨好主人一样战战兢兢磨蹭着他的脸,又不遗余力地亲吻他的每一寸肌肤用以试图展示自己的真挚。

“请不要生气,我没有怪你,人都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我爱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好不好嘛?求求你。”

影山茂夫平和地说:“我失控了。”

他松懈力气,完全将体重压在菊地绮良身上,回抱着她又说:“抱歉。”

危险解除,于是菊地绮良放松地撒娇道:“你好重哦,对了,我刚刚差点抽筋了。”

说着,她不忘鼓起脸颊闷声抱怨说:“我讨厌那个姿势,不运动的人来做真的不行,但你还是要这样……”

“我来给小良按摩。”

“试一试用超能力呢?”她露出新奇的模样。

他听话地施展超能力。

超能力柔和裹住菊地绮良,如接连不断的流水冲刷身体,力量好似进行过千百次地熟练祛除她体内持续生长的诅咒,尽管无法根治的诅咒下次仍会生长。

身体里所有的痛苦被影山茂夫温柔地抚慰。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菊地绮良说,“反正我们不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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