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
夜深人静时,触动心底时,情绪波动时,都能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苏诉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房里不再极度安静,多了些寒风吹过的呜呜声,她说:“随之哥,哪有你这样的。”
“我怎样。”他走近,拢了下她的毯子。
他不向她说喜欢,但处处都是他对她的喜欢,苏诉微微仰着头,说:“我天天跟你去公司,会不会显得我很粘人,你的员工要是误会了点什么……”
“误会什么。”
她垂下眼,说话磕磕绊绊的,“误会……我是……”
“阿诉。”江随之抱住她,脸侧与她的头发触碰,他抬手摸了摸,说:“他们不是误会,只是提前认识。”
苏诉的脑袋正好抵在他心脏的位置,同样不规律,她极轻地眨了两下眼,弯着唇环住他宽阔的背。
拥抱是最幸福的动作,它能互相传递体温,传递心意。
也是最能获得力量的动作,比如现在,苏诉恨不得刷掉二十张英语卷子,拿着笔就说:“我这次英语总测,绝对两位数。”
江随之笑着说:“真厉害。”
“真的。”苏诉忙把书包里带回来的考试卷拿出来给他看,“我会做的答案都在上面了,看看我有多少分。”
这卷子,多了些笔迹,比如题目序号上的圈圈和单词下的横杠。
江随之扫过答案,说:“四十三分。”
“这么快,才多久你就看完了。”苏诉捧着卷子,惨兮兮的,“我可是用了好长时间才做完这些题。”
他安慰,“时间的问题,以后做多了题就能练出来了。”
苏诉算了下分,十分惊喜,“那我会做的这几道都有分,还蒙对了三个选择题。”
“对,进步很大。”他说。
“还有十七分就不用挂科了。”苏诉算了一算,又写下几个数字,说:“考研的题是不是更难。”
江随之:“嗯。”
如果她还是原先那个想法,现在就可以躺平玩乐了,偏偏她选了平大,只能苦苦地学习。
“下来吃饭。”房门被敲响,苏诀看着心情又不咋好,说完这句就下楼,只留下一个背影。
苏诉靠在门上,回头说:“吃饭了,我们下去吧。”
这两人刚走到楼梯,柳习脸上的笑容很足,抬头招呼,“随之,阿诉,快去洗手吃饭了。”
午饭是找了新月夕的大厨来家里做的,顺带还拖了一篓食材过来,十分丰盛。
苏诉专心吃饭,除了偶尔举起饮料跟他们的酒碰杯,没抬过几次头。
江延身体不好不能多喝酒,只一杯限量,其它全是江随之陪着苏全喝的,他才是海量。
过后,苏全又喊着江延去湖边钓鱼,虽然喝了那么多杯,却毫无醉意。
柳习和闵姤则出发去商场购物,好姐妹间聊聊天,散散步。
客厅里坐着三个晚辈,和等待司机来的苏全和江延。
反正他们也没正事要聊,苏诉干脆就说了自己的事,“爸爸,我小考一定会有进步的,下次考试不会再挂英语了。”
“诶呦,真不错啊乖女。”苏全听得倍骄傲。
苏诉手心抵着膝盖,说了自己的计划,“我还不想退课,我想考研究生。”
“考研究生多累啊,能顺利毕业就得了。”苏全不太赞同。
苏诉低了下头,“我喜欢平大,而且我想了解更多文学,中文系最好的学校就是平大,我想去学习。”
家里的事基本都由着她,只有让她去补习没顺着她意,现在反而主动要加课程了,苏全对她女儿可太了解了,说一不二,只要出口说喜欢,就定型了,不达到不会罢休,叹了口气说:“都随你,反正也是你自己的安排,要是又不想了,大不了再退。”
苏诉笑了下说:“那就加上一年的课吧,再多报一个考研的班,十二月份的。”
“你现在不是才大二,怎么这今年就要考了。”苏全直问。
“我别的科都挺厉害的,学分都是满的,除了英语要补,只要开学去补考过了,再刷满绩点,大三就能考研。”
“怎么这么着急。”苏全摆着手算了几下,“又要补习英语,又要去刷那什么绩点,还要考研,你这是把一个人当几个人用,稳一点大四再考不行吗。”
江随之转头看她,“阿诉,大四再考,来得及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累,这些任务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但不试试怎么知道,苏诉说:“反正总是要考的,万一大三考不过,大不了再一年。”
“行行行,都随你都依你,就是倔,反正考一次也不算什么。”苏全伸手要拿手机,准备拨她那培训机构校长的号码。
“叔。”江随之喊他,“您不太方便,我打就好。”
虽说身份是不太方便,但苏全还是挺好奇,“随之,你跟黄有间认识?”
“算认识。”他说。
这关系层怎么还渗进人学校里了,江延又喝了杯茶打掩护。
门铃这时又被敲响,打断了苏全进一步要问的话,是司机来了。
江延忙站起来,扯着旁边人的胳膊往外走,说:“你们自己玩啊,我们钓鱼去了。”
没等苏全反应完全,就被拉上了车,驶离家门。
家里就剩三个,长辈都不在,自在了不少。
苏诉看向对面沙发上架着二郎腿的人,也往抱枕上一靠,好奇问:“谁又惹着你了苏诀。”
苏诀放下腿,看向她旁边的人,“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诉也坐直了腰,转眼看他。
江随之接受着这俩人的盯盯,“你问。”
苏诀说:“如果你女朋友的爸对她不好,你该……”
“诶!”苏诉可不干了。
“急什么,如果懂吗。”苏诀接着问:“你会怎样。”
又是两人的同时盯盯,目光比前一分钟更加热烈,全在等答案。
江随之表示,“先把人接到家里,使其断绝关系,再招呼她爸。”
苏诀:“……”
苏诉:“……”
大六岁还是不一样,处理问题的方法天差地别。
要是按他这个方法,头一个逮人的就是苏全,苏诀整个无语,“当我没说。”
苏诉扯了扯他袖子,“怪不得我那点在你眼里都不算任性,你这才是真的……”
“真的什么。”他笑了下。
千言万语,都在手势里了,苏诉给他比了个赞。
江随之把手机拿出来,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一条号码,但还没按下去,问旁边的人,“确定还要在那里补习。”
苏诉拉了拉他手,“确定,你不要担心我累,就跟我爸说的那样,考一次不算什么。”
“……嗯。”江随之有些后悔对她说了那些话,垂下眼随便按了几个号码。
“你现在就要打电话了吗?”
“早点处理,不然你总得想着。”江随之关了手机,往门外走。
苏诉抬眼看向重新关上的大门,“怎么不让我听。”
苏诀又架起了二郎腿,“为了保持善良。”
“什么?”苏诉向来都听不懂她哥的言外之意,问:“你就不能说清楚点。”
苏诀亮起手机屏幕,说:“自己悟。”
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苏诉眉心皱了些,“你问这个问题,姜姜爸爸又干什么了。”
想到就烦,他说了别的,“不说这个,除夕那天她生日,帮我个忙。”
苏诉给他比了个OK。
苏诀问:“蛋糕怎么做。”
“……你不会要自己做吧。”苏诉带着股看好戏的心情,“你不是从来不进厨房的。”
苏诀给她转了笔账,屏幕面向她,“配料步骤。”
钱能堵口,苏诉往厨房走,“我可只有今天能教你,以后我都要学习了。”
“嗯。”他跟上。
之前苏诉在网上看到做甜品的视频,起了点兴趣,就去买了全套配料,在家里研究了一段时间。虽然现在已经不喜欢做了,但方法都没忘。
她靠在厨房的岛台边沿,给江随之发了条消息,说:“先做蛋糕胚吧,她不喜欢吃甜的,就用黑巧调,全是苦味。”
市面上的蛋糕大都是甜的,而姜议语不吃甜。
做一个蛋糕的步骤复杂且繁琐,苏诉在厨房待了一下午,中途江随之进来了几趟,看了会又出去。
一直到苏全电话通知他们去新月夕,这蛋糕才算是做好,黑不溜秋的一个,上面撒着些杏仁干果。
苏诉切了块下来,“只能这样了,应该还不错。”
苏诀尝了一口,对嗜甜的他来说有些苦了。
这表情一出,苏诉忙端着盘跑出去找江随之。
他正坐在客厅看平板上的报表,苏诉用叉子挖下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尝尝。”
顺着她手,他吃进嘴里,接着看报表。
“什么味道。”苏诉问:“很苦吗。”
平板的屏幕成了黑的,他放到茶几上,说:“不苦。”
她又挖了块到自己嘴里,黑巧的苦味沁入心脾,拧着眉直往后缩,“我吃着很苦啊。”
江随之一直在看她,弯着唇说:“因为糖吃多了。”
嗜甜的人,吃一点苦都会放大十倍,自然是接受不了,苏诉又问:“应该还不错吧这蛋糕。”
他说:“太小了,没尝出来。”
听过后,苏诉挖了一块正常大小的,递到他嘴边,“你再尝尝。”
他这次吃过,评价道:“不错。”
苏诉挺满意,看来自己手艺没退步,想起她爸催着去餐厅的事,问:“你中午喝酒了,谁来接我们过去。”
恰好手机来了条消息,江随之站起来,“到了。”
难道又是陈助理,苏诉喊上还在厨房的苏诀,往院外走。
车旁站着另一个人,也很眼熟。
终于是轮到我来云城啦哈哈哈哈哈……心里多么澎湃,脸上就多么瘫,朱耿打开车门。
虽然有点好奇他这次带了另一个助理来,但也没多问。苏诉跟江随之坐在后座,拍了拍他胳膊,说:“你酒量看着很好,感觉跟没喝一样。”
江随之说:“还行。”
这样冷静自持的人,喝醉会是什么模样,苏诉说:“喝多少会醉。”
“没数过。”他笑,“阿诉很想看到我醉。”
苏诉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也没有很想,就是好奇。”
江随之说:“不用好奇,以后会看到的。”
“不用醉就不要醉,醉了多难受啊。”她也只是口嗨一句,真要他喝醉,苏诉绝对不愿意。
除了你父亲,估计也没人敢催着江总喝酒,前座的朱耿默默想,老板说的那个以后,应该也是跟苏先生喝。
江随之垂下眼说:“有个饭局,必须得喝很多酒才能过关。”
苏诉皱着眉说:“哪有这样的饭局。”
“阿诉以后就知道了。”他笑。
副驾驶座的苏诀:“……”
苏诉还是有点奇怪,看他不打算说,也只能点下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