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补习的课程结束,给了半个月的假期,苏诉借着苏诀送姜议语去平城的名头,也跟着去了。
这件事甚至还是苏全一手促成的,当时苏诉就试探性问了句,他就主动催着去,还说江叔叔那的空房子多,让去住那,苏诀当时在车上差点没忍住瞪他。
小半个月,苏诉要么是背着书包到青磊去刷题,要么是在屋里跟闵姤研究饮品。
偶尔会去江随之住的地方看猫,棉花已然长成了,跟它爸爸挺像,高冷不理人,却会主动蹭她的手。
苏诉认真学习的事也不是秘密,老唐头一个挂在嘴边念,更是重点关注她的成绩,外语卷的难度从期末到四级,现在又成了考研,从几十分到六十都是他看着起来的。
之前说没人在凌晨做英语卷子的是她,现在被累到掉眼泪的也是她。
室外寒风刮卷,虽然房里有暖风,温暖舒适,但苏诉看着桌上未完成的题目,还是忍不住要哭,她明明做过两遍了,但再一次还是错的,她就是做不出来。
苏诉趴在桌上安静地掉眼泪,连蓝色表盘上的数字都看不清,她握到手上,擦干净眼泪后看到是凌晨两点。
走廊上亮起夜灯,苏诉抱着那本升级版习题集往苏诀的房间走。
“还没睡。”苏诀看到她哭过的眼睛,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不由得说:“有点出息。”
苏诉肿着双眼睛,“太难了。”
“好了,教过就会了。”苏诀坐到椅子上,看过一遍题目,边翻译边讲解。
苏诉听过一遍,当时是懂了,再做下面的阅读,写到一半就卡住了,根本翻译不下去,她一边划掉错误的含义,一边往下掉眼泪,嘴里还一个劲说,“太难了……太难了……谁出的题……怎么这么难……”
虽然她哭得蛮惨,但苏诀还是忍不住想笑,他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口热水,又莫名其妙笑了半天。
苏诉正难过着,听到他的声音,使劲推了他一把,“你有病吧。”
“这题是江随之出的。”苏诀微笑着说:“去骂他。”
苏诉:“……”
一阵沉默,苏诀又说:“赶紧回去,两点半了。”
苏诉随便擦了两下眼泪,把桌上那一大摞东西抱在怀里,还顺走了她哥桌上的一大袋旺仔小馒头,气势挺足,“回去就睡觉,我不写了。”
躺到床上,苏诉拿手背挡着眼睛,真的想骂人,后天就是他生日,到时候就冲到平城去骂他。
想到这里,她又从被窝里钻出去,拿过桌上的拍立得就往那一匝草稿纸上拍,这就是证据,他折磨人赤裸裸的证据。
江随之是天蝎座的尾巴,十一月下旬的生日,严谨一点来说,两人之间其实隔得不止六岁,后天他二十七,而苏诉要多过一个多月才能到二十一。
周六的前一天晚上,苏诉靠倒在椅子上,把已经关机的手机插上充电器,看了好半天与他的聊天框,随后订了两张机票,中午十二点去,晚上九点回,排掉在路上的五个小时,还有四个小时。
夜深人静,苏诉披着外套下楼,摸黑只打开了厨房的灯光开关。
没时间做新鲜的蛋糕胚,只能做千层蛋糕,她一张一张地摊平面皮,再用提前制作好的杨梅酱调淡奶油,均匀抹在其中,仔细且耐心。
家里各个门的隔音都很好,自然不会有人发现厨房的灯亮了半个晚上。
“你这手上抱的什么。”苏全准备送她去补习,却发现了她怀里抱着的纸盒。
苏诉正靠倒在座椅与车门的缝里,可能是睡眠太少,现在头疼得很,看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说:“爸爸,今天要请假去平城。”
“去干什么。”
“我之前捡了只猫,想它了。”
苏全启动发动机,喝了口杯里的茶醒神,说:“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的票,晚上九点回来。”
苏全又问:“都去了怎么不多待几天。”
“我是请假去的。”苏诉坐起来,纸盒被放在腿上,说:“难不成我还要多请吗。”
她这段时间这么辛苦,就算想请两个月出去旅游散心,苏全都能马上给她学校打电话,麻溜带她出去,肯定道:“多请几天怎么了,又不是不行。”
苏诉笑了下,扒着前座冲他说,“不想再编理由了,爸爸帮我打个电话吧,就说家里有事,半天就够了。”
“好,我等会去打。”苏全答应得爽快。
班上的人几乎换了个底,几个朋友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或是去国外潇洒或是回学校上学,除了成稗,始终在这待着。他现在是她的后座,拍拍她肩,挂着笑说:“姐姐,你是不是要去平城。”
“嗯。”她点头,确定地说:“去见随之哥。”
“……哦。”成稗的表情卡了一秒,也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带个东西呗。”
吃早饭的时候睡了一会,现在头更疼了,苏诉拿手心捂了捂眼睛,说:“晚上九点到云城,我就直接回家了,明天你有课吗,到时候带给你。”
“有课,我会来的。”他对她说话,从来都是笑着的,“机场就能买到,小狐狸的钥匙扣。”
手心的热度极大缓解了眼部的肿胀,苏诉表情略有些无语,“钥匙扣为什么要在机场买。”
成稗垂下眼,十分任性,“你猜。”
“猜不出来,我明天给你带过来,你确定机场有啊。”
上课铃敲响,喇叭炸响在耳边,成稗扬着唇,“当然有了,你要去的机场,二楼只有一家卖玩具的店,就在里面。”
“好。”她答应,转回了头。
按时间来算,她中午下学就背好书包,提着纸盒上包着的丝带,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校外跑。
坐到出租车里,密闭环境下,苏诉的头晕更严重,她问:“我能开点窗吗,晕车。”
这个司机也是个爱聊天的,窗户给她开了半条缝,说:“这大冬天晕车真不好受,开窗又冷得慌。”
一阵阵冷风直往她头上吹,她皱了皱眉,说:“没睡好才晕。”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车少,畅通无阻,司机问:“赶时间不小姑娘,我给你快点送到。”
早到能在机场坐着,不用再吹冷风,但速度加快可能会颠簸到蛋糕,苏诉说:“不用了,就正常速度吧,别开快了。”
结果就是,苏诉下车后,被风吹得直往地上蹲,头疼得快炸了,她缓了缓才往机场里走。
趁还有时间,先去二楼找到那唯一的一家玩具店,在里面找了半天才翻出小狐狸的钥匙扣,也不知道成稗是怎么发现的。
飞机上她又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头疼得好多了,果然是没睡好。苏诉握着手机,屏幕上依然是和他的聊天框,嘴角挂着浅笑。
平城的冬天不像南方那样湿冷,更像是用冷空气大炮突突突发射,将人紧紧包裹在里面,怎么走都是冷的。
她加快步伐,坐上路边的出租车,“师傅,去青磊公司。”
“好嘞。”
机场距离那有些远,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才赶到。苏诉站在台阶上,脸上感受到了一点湿润,她轻轻抚过,指尖却沾到了水珠。
下一秒,飘下的雪花拂过指尖,也有些留在她的身上。
苏诉仰头看天,伸出手想接住几朵,它们却一个劲往她身上飞,就是不乖乖落到手心,她轻轻晃了两下,总算是接住了一朵,垂眸看了一会,直到它融化。
忽的,身前的风减缓了些,她眨眼的频率突然变缓,缓缓抬起头,漂亮的眼睛明亮异常,笑着说:“我看到平城的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