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昏迷不醒
公路两旁的路灯站得笔直。仿佛戍边的战士一般。忠诚地守卫着那一点点光明。夜不再黑暗。城市不再孤清。
然而。此刻的许少焉却是孤清的。心情在暗无天日的洪荒之地里游走。脑中夹着一丝丝醉意。思绪跌跌撞撞地前行。然而。无论多么努力。他都无法为心中的焦灼和悲伤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终于。悲伤一点一点地在心中堆积。泪一点一点地在眼中酝酿。眼眶一热。鼻子一酸。他终于泪如雨下。。是的。许少焉哭了。在宽阔的公路上。这个酒意微醺的男人边开着车边哭。
也许。程芷依是真的铁了心不想见他了。否则。她怎么会让她爸爸下來赶他。而且。还威胁他说要报警。呜呜……这女人竟然这么狠心。无论他怎么哀求。她都不肯出來见他一面……他该怎么办呢。假如真的失去她。那么。他可该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酒劲渐渐地上头了。他心中的悲哀也跟着渐渐浓烈起來。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让眼泪肆意地流淌。。怕什么。即使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他也可以为爱痛痛快快地哭一会。悲伤至极的男儿之泪。又沒有什么丢脸的。
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让眼泪肆意地流淌。。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清脆而急促的喇叭声从前方传來。将许少焉自微醺的醉意中唤醒。他这才忽然自无边无际的哀伤中回过神來。意识到自己正在酒驾。
于是。他猛然睁开眼來。一束刺眼的车灯扑面而來。逼着他再次闭上眼睛。他一下子乱了分寸。赶紧手忙脚乱地打方向盘。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砰。。”的一声巨响。他的劳斯莱斯幻影重重地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大卡车。脑袋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撞击。他的头仿佛要裂开來一般。好痛好痛好痛……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來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那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來。夹着温柔的春风一起缓缓地灌进他的耳中：“先生。您醒醒。。先生。您醒醒。。”
那声音。他可曾在哪里听过。甜美中夹着一丝焦急。温柔中透夹着一丝慌张。那么熟悉……那么熟悉……嗯。好像是程芷依的声音……
程芷依在叫他。是的。他沒有听错。是程芷依在叫他。
“少焉。你醒醒。。你可不可以睁开眼睛來看看我。”她柔软的小手正紧紧地握着他冰冷的手。她深情的呼唤中带着哀伤。“许少焉我命令你赶快醒过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你真的狠心不睁开眼來看我一眼吗。”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然后。将冰冷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此时。他似乎正在无边无际的宇宙洪荒中踉踉跄跄地前行。黑暗和恐惧像魔鬼一般笼罩着他。让他迫切地想要逃离这片虚无之境。
黑暗中。他听到了程芷依的呼唤。也感受到她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手背上。他想大声地回应她。告诉她。他爱她。然而。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无论如何努力都张不开口。发不出声音；他想紧紧地握住程芷依的手。然而。浑身上下却沒有一丝丝的力气。无法动弹。。
“少焉。我答应你。我不生你的气了。真的不生你的气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少焉。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你一定要赶快醒过來啊……”
“要是你敢一直睡下去。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呜呜……不会原谅你的……”
……
黑暗中。他静静地聆听着程芷依的呼唤和哭泣。她的呼唤让他心动。她的哭泣让他心疼。她的“威胁”让他紧张……还有。她说她不生他的气了。只要他愿意睁开眼睛看看她。
于是。许少焉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然而。眼皮那么重那么重。仿佛被强力胶黏住了一般……
“谁让你进來的。。”忽然。他听到了妈妈的厉声指责。。她是在指责他最心爱的女人吗。
“我……只是想进來看看他。”程芷依用沙哑的声音嚅嗫着说道。
“你这只狐狸精。都是你把少焉害成这样的。现在倒跑來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妈妈的声音那么无情而冰冷。程芷依一定会很难过的吧。她是一个多么倔强、多么好面子的姑娘。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他。。从前天晚上到现在。您一直不让我进病房來……”
“你是在怪我。”张玫不悦地皱起眉头。凌厉的眼神盯着程芷依。冷冷地说道。“所以。你就偷溜进來了。。。这里是你來的地方吗。。”
“那么……我、我先走了。”程芷依低眉顺眼地轻声说道。此时。她真的不想惹许少焉的妈妈生气。否则。许少焉的妈妈这般怒气冲冲地骂她。一定会吵到许少焉的……他需要好好休息。
听到程芷依说要走了。许少焉的心中有一丝丝着急。虽然浑身乏力。眼皮亦沉重得仿佛泰山压顶。然而。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芷依要走了。不。他不能让她走。她好不容易才來看他。好不容易才愿意原谅他。他怎么可以让她走呢。他还沒來得及看她一眼呢。
于是。许少焉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丝丝微弱的声音：“芷、芷依。。芷依。。芷。。依。。”
彼时。身心俱疲的程芷依正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去。即使身体正在离开。然而。她的心已经悄悄地躺在许少焉身边。陪着他沉沉昏睡了。
伸手握着冰冷的门把。正要打开门來。忽然。耳畔似乎传來了许少焉微弱的声音。。他在叫她。她沒有听错。是他的声音。
于是。程芷依猛然转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许少焉微微动弹的手指。苍白的嘴唇发抖着。断断续续地挤出声音來。。芷依。芷依……
他醒过來了。他真的醒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