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外面的温度较低，再加上还在下雨，风一吹，原本指关节都有些冷。
伞柄也是冰凉的。
但此时覆盖在上面的那只手温热干燥。
沈晏的手更大一些，能将里面的那只手包裹在内。
雨声打在伞面上发出声响。
姜云清清晰地感受到心跳有些不规律。
沈晏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并不用力。
然后带着她一起，将伞往另一边倾斜了一些。
这样一来，伞的大半就偏向了姜云清。
而沈晏那里就像他刚刚要求的那样，视线清明。
姜云清怕他淋着雨，想把伞往回推一些。
结果沈晏好像控制住了伞一样，她没法掌控方向。
雨伞向她的方向倾斜，她能看得见眼前的路，也能看得到雨水打在沈晏的肩膀。
“你的衣服潮了。”姜云清提醒他，又想把伞往回一些。
“没事。”沈晏不在意，还告诉她自己掌控的理由，“伞有点重，怕你手腕会酸。”
似乎是为了证实他这个说法，他并没有松开手。
再加上风有些大，和伞的方向形成了对抗的一股力，快把伞掀翻。
沈晏的手微微用力撑着。
已经调整好了伞的方向。
走出了好几步，姜云清的手还被他包裹着。
触感有些麻麻的，她心底也有些麻麻的。
她想提醒沈晏，她猜他是不是忘记了松手。
但是又有些贪恋这个状态。
也不想做先松手的那个人。
于是选择不开口，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直到走到单元楼的门口。
两人站在了有遮蔽的地方，终于不用再趟着水。
姜云清想说，就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想把手里的伞递给沈晏。
结果——咳。
“你收伞。”沈晏喊她。
姜云清轻咳一声:“咳，那个，你手——”
他还没有松手。
那她怎么收伞啊。
沈晏这才回神，赶紧松了她。
掩饰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伞，可能不太好收。”
“唔。”姜云清尝试了一下。
把伞收了起来，抖了抖上面的水，然后才将伞递还给他。
明明最主要护住的是头部，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沈晏的发梢都有些湿。
姜云清想着沈晏帮她拎了箱子，又被飘进来的雨淋湿了半边衣服。
于情于理都应该——
“这会儿雨太大了，等一会儿再走吧。”她开口，“正好上楼擦一下。”
“行。”沈晏没有推辞。
上楼之后，姜云清把伞撑开放在楼梯间，又开了门让沈晏进去。
她没去卫生间拿毛巾，而是去房间柜子里找了条新的毛巾出来。
“你可以把外套脱了。”姜云清建议，“我开了空调，放风口这里吹一会儿就干了。”
沈晏从善如流。
把外套放在空调下的沙发背上，又接过她拿的毛巾。
姜云清的身上没怎么湿，就是发梢有些水。
她换了件家居外套，又用干毛巾擦了下头发。
然后又去拿电水壶烧水。
衣服吹干还需要一会儿，这会儿又不是吃饭的时间，总不好喊沈晏在家吃饭。
想了想，她建议沈晏：“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都行。”沈晏无所谓。
于是姜云清把遥控器给他，示意他挑选视频。
她等水烧开，给沈晏泡了杯茶。
拿了比较常用的器具，没弄太复杂的工序。
烫了杯子后，直接将水倒入茶壶里，又拿了个小托盘端出去。
等姜云清到了客厅，发现——
沈晏在看她上次看了一半的视频。
她家这个电视是联网的，可以在历史记录里找到之前看的视频。
上次是姑姑来她家，也就是年后没几天。
因为姑姑想起了沈晏的身份而感到震惊，于是想重温一下他小时候的综艺。
姜云清没劝阻，她也挺想再看看的。
后来两人光顾着说话聊天，视频只是当背景音的。
结果现在，沈晏就在历史记录里看到了。
“我平时不怎么看视频的。”姜云清解释。
刚说完就觉得更奇怪，她不怎么看视频，却要看沈晏小时候的综艺。
好像显得她对他更不同。
果然，沈晏发出疑问：“不怎么看视频，但是会看这个？”
姜云清想不出来怎么反驳。
很快她又暗暗理直气壮，这也没什么。
“就看看。”
对于在场的两个人来说，更难熬的应该是沈晏。
毕竟多年前的高清黑历史什么的，那都是他自己小时候的珍贵影像。
她不信沈晏面对这些视频还能坐得住。
但她还是低估了沈晏。
哪怕是二十年前的小孩版沈晏，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留下黑历史那种东西。
和视频里不肯喝粥而委屈的老幺、想偷偷搞小动作逃避吃面包的老二相比，冷峻又沉稳的老大简直是完美模范。
难怪网友们说沈晏从小就有霸总气质。
确实是这样。
后采环节里，工作人员问三胞胎长大后想做什么。
老幺一脸萌：我想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一直在他们身边。
老二思考了一会儿：想和爸爸一样。
老大沈晏则是说：以后会认真工作，比现在更认真地工作。
那个严肃又有些冷淡的表情，和现在还有几分像。
本来没什么兴致的姜云清，看着看着有点入迷。
入迷到甚至忘记了身边沈晏的存在。
把身边人纯纯当看综艺的搭子。
这么看了一会儿，反而是沈晏有些不愿意：“换个节目吧，别看这个。”
“为什么？”姜云清不解，“这个挺好看的啊。”
“……”沈晏不想解释那么多，想直接去拿遥控器。
遥控器被姜云清握在手里，在被人抽走的一瞬间，她下意识用力握住。
于是沈晏失败。
姜云清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的……懊恼？
难道是因为正在播放他小时候的节目，所以他不好意思？
难得见到沈晏有这样的反应。
既然这样就更不能把遥控器让出去。
沈晏又尝试拿走遥控器。
姜云清不愿意给她，和他形成角力，结果上半身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一边。
“……”
刚才的两人是肩并着肩坐在沙发上看节目的。
所以这会儿，她直接半个身子“砸”在了沈晏身上。
等她反应过来此刻的状态时，感觉全世界都静止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优雅地坐起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是该怎么做。
更尴尬的是，假如是这个姿势，她很担心有没有砸到沈晏的……咳。
她甚至不敢去猜测沈晏的表情。
要么时光倒流，要么消除她这段尴尬的记忆。
这种时候，她还能分心想着：好歹她现在没有面对沈晏，不然更尴尬。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沈晏松了原本拿遥控器的动作。
手上微微用力，扶着她的肩让她起身坐好。
姜云清平复了一下刚才因为变故而有些慌乱的心情。
被他扶过的地方也开始发麻。
还不忘记直视前方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沈晏回。
室内有一瞬间的安静——如果不算综艺节目的背景音的话。
姜云清坐是坐正了，注意力却没法再集中到眼前的电视屏幕上。
从沈晏送她回来、到两人共打一伞、再到他握住她的手，最后是刚才的变故……
发生了太多事。
她忽然站起来。
沈晏平静抬眼看向她。
“哦、对，你的衣服。”姜云清想起来，“你看看你的衣服有没有干。”
沈晏起身摸了下外套，又把外套调整了一下方向。
“快了，还有一点。”
衣服没干，也不能催客人走。
毕竟客人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被雨淋。
再次坐下时，姜云清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比刚才离沈晏稍远一些的地方。
沈晏懒得拆穿她。
转而拿起小茶几上的茶杯。
温度刚刚好，不会烫手。
“这个味道很熟悉。”沈晏提起。
“嗯？”姜云清解释了下，“我就用茶杯直接泡的，没有煮。”
她一开始想的是，沈晏在她家里也待不了多久，所以就没弄那么麻烦。
姜云清觉得他可能是错觉。
这盒茶叶也是她随手拿的，不是沈晏会喝的那几个品种。
姜云清从前很少会在家里接待客人。
就算有人来，比如她姑姑们过来，她们也不喝茶。
泡茶会在一些稍稍重要的场合。
比如，之前她父母离开之后。
有不少父母的朋友来家里拜访、看望，前几天是姑姑们在她这里招待人；
后来，她也学着姑姑们的样子，用洗好的玻璃杯装点茶叶，倒上开水给客人。
沈晏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做的。
……
她刚才的步骤就和那次差不多。
最简单的冲泡。
“嗯。”沈晏应了一声，“和以前一样。”
综艺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弟弟妹妹犯了错，身为老大的沈晏要起带头作用，他教育了自家弟弟妹妹。
于是，两个小不点哭了。
一个默默流着泪，好像心里无限委屈；一个边哭边撒娇，让人不忍心说她。
只有沈晏一人稳如泰山。
好一会儿，他拉过哭着的妹妹，叹了口气安慰她：“有我在，不会让你哭。”
非常霸总且玛丽苏的词。
然后转向另一位。
“幼稚。”他还要评价哭了的老二，“这也哭。”
姜云清有些没忍住笑出声。
旁边沈晏看了她一眼。
“你小时候怎么那么严肃，还有点凶。”姜云清悄声吐槽，“对自己弟弟都这样。”
“我对他算好的了。”沈晏回她。
姜云清回忆了一下现在的沈晏对姜时遇的态度，好像还有小时候的影子。
“沈老师应该不是这么对你们的吧？”她一个没忍住就继续往下说，“难道你以后对自己孩子也这样。”
“我以后对自己孩子，”他看了眼她，顿了下，“可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