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闷骚崩溃前夕
今天上海的天气转凉，云初换上黑色打底裙，配了一件某大牌高仿的千鸟格上衣秋装，戴着一顶黑色的贝雷帽和墨镜出门去了。
她经过一片商业区时让司机停了车，进了一家小商品店，本想给韩湛铭挑个绊手礼，这些实在不配他的身份。可是配他身份的东西，她又买不起，愁死了。
最终她买了一对做得像工艺品一样的最新款机子的情侣手机壳，然后赶到他位于黄浦区的别墅小区的门口。外来车辆根本进不去，云初只能让司机先回去。
云初到了保安室问询，忽然大门内的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她问：“您是谢云初小姐吗？”
云初点头：“我是。”
那中年妇女笑道：“先生让我来接你！”
上海这处房产是韩湛铭的私人领地，去年回国时置办的。所以这只是一栋连院子占地1000多坪的地上两层半，地下一层的小别墅，不像韩盛在北京的豪宅那么夸张。
别墅宽敞的庭院中种植着各种名贵的花木，各季节都有应季的花，内部装修典雅奢华精致，充满现代时尚设计感，处处章显了主人的生活品味。
云初进入庭院时左右张望，感慨同人不同命，进了别墅玄关厅，感觉这有普通人家的客厅那么大。玄关通往客厅的通道上还有出门的衣帽间和镜子，保障主人出门前可以照一照镜子，随时换下不合适的外套。
吴嫂让云初在四米多高的一楼大客厅沙发上等一等，她则上楼通知韩湛铭，还有一个女佣问她要喝什么。云初要了一杯水，就在这里乖乖等着，心头有些不安。
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可是另一方面又自我怀疑。她就是那种为了上位不惜代价的女艺人吧。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再装纯是不是太晚了？
云初坐在客厅神游，正主韩湛铭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韩湛铭穿着一套灰色的休闲运动服，头发也不似在公司时一样打理，反而格外青春飘逸，就得像一个大学生。
只有的他的眼睛和气场不一般，绝不是普通大学生拥有的。韩湛铭清逸出尘的脸仍显得淡漠，好似对谁都有一股距离感。
云初可不能被他吓倒，不管别人认为她是迷之自信还是不要脸，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
云初拿出赤名莉香见到永尾完治的热情扑了上去，抱住韩湛铭的胳膊：“韩湛铭，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韩湛铭微微一僵，还有佣人在一旁，他轻轻挣出自己的胳膊坐沙发坐下，只是耳朵红了：“谢云初，你想干什么？”
云初也不玻璃心，也在一旁坐了下来，说：“我一直想回北京看你，可是《玻璃之争》还没有杀青。”
韩湛铭想到她被全网黑加戏咖的事，试探问道：“你演了什么角色，戏份这么重吗？”
云初双手支撑在屁股两旁，微微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恶毒女配角丁小月。丁小月原来是被父亲卖了的年轻妓/女、意外杀了人之后为躲避巡捕的追查，窃取有救命之恩的真千金的人身，以千金的身份混入豪门，然后一路作妖最后被人打死。”
韩湛铭眼波一闪：“这种角色，你能演好？”她没有主动说起全网黑的事，他就没有提了，因为他一提不是说明他一直在关注吗？
云初笑道：“我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还是有演技的。其实这个角色虽然反派，但也很可怜，抓住这个内核来立住人物就成功一半了。人物内核立住了，演这种角色时就能有感觉，或许也能得到一些观众的认可。”
韩湛铭说：“所以，在你心里，你演的反派做了坏事也是对的。”
云初道：“那倒不是这个问题，拿到一个角色，哪怕是反派，我得先自己逻辑自洽。哪怕是很纯粹的反派，比如是龙勃罗梭归类的‘天生犯罪人’，那也算是一种生物学上的角色逻辑自恰。
那可能需要一个精湛的化妆师，增强那种肖像特征，我要去模仿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了解他们的生理特点和精神状态。如果是ASPD的角色，存在既合理，我就可以研究这类人的心理特征演出来。”
韩湛铭微微意外，问：“那你演的这个反派是‘天生犯罪人’还是ASPD的人？”现在很多漂亮的非科班出身的女演员都是完全靠脸吃饭，脑袋空空，所以他们演戏也是模式化的，云初却显得是一个会钻研角色的人。
云初叹道：“都不是，所以我才觉得她有其可怜之处。可能时代的品味有所倒退，架不住这个IP原著红呀，所以才改编电视剧。
现在很多作品里真善美的主角不是富家千金就是皇上太子，穷就代表着恶，倒退到妓%女的身份就被人万唾弃。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老电影《天涯明月刀》。”
韩湛铭沉吟了一下，问道：“我没有看过，难道这部电影中，妓%女是主角吗？”
韩湛铭更没有预料到她一个热情追他的女孩居然会这么想，和他见到的女人都不一样。
女人在心上人面前不都想自抬身价，把自己包装得更高贵的吗？哪怕出身寒微，都要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来，绝对是要和妓%女划清界线，对她们不屑一顾的。
云初摇头，说：“男主角是傅红雪，是一个脚上有残疾的男人，也是一个孤独的人。他在巷角偶遇一名妓%女，她三天没吃饭，愿意用一夜为代价，求傅红雪请她吃一碗面。
傅红雪请她吃了两碗，她说：‘我吃了你两碗面，就一定陪你睡两次觉。’面摊的老板告诉傅红雪：妓%女父母双亡，卖身糊口，已染上花柳病。
傅红雪长叹一口气，掏出怀中的银两给她，说：‘拿钱去治病吧，就当是天下人欠你的。’几十年前的作品，对妓%女只有无限的同情和悲悯。”
韩湛铭不由得想到自己童年的遭遇，他沉默了很久。面对妓%女这种身份的人，她也不想划清界线来体现自己的高贵清白，她的第一性格是一种对世道下的可怜人的一种悲悯。
这种悲悯远比那种自抬身价、装模作样的人更高贵。拥有这种悲悯的心的人，就算知道他童年的不幸遭遇，她也不会觉得他脏，他就算还是曾经那个8岁的虚弱的孩子，没有地位没有钱，她也会拥抱他吧？
韩湛铭正想着，可云初不知道他的心思，厚着脸皮坐到他身边，靠近一些，他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
韩湛铭看着云初的绝色脸庞心跳得疯快，只见她笑得像一只招财猫，说：“湛铭，我们不谈这些了，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韩湛铭眼中划过幽色，问道：“什么礼物？”
云初从包中拿出她买的手机壳：“你看！这是最新款的情侣手机壳！你一个，我一个。”
云初递了一个给他，韩湛铭歪了歪头，接过手机壳打量，过了一会儿，拿出自己的手机比对一下，摊了摊手：“不相配。”
云初嗯了一声，说：“我知道呀。这是最新款的手机的情侣手机壳，我的手机也不相配呀。”
云初拿自己的机子比划一下，韩湛铭淡笑：“这都不相配，你买来干嘛？”
云初脸皮贼厚，抱住她胳膊，嘿嘿嘿笑：“我买手机壳，你买手机嘛！”
韩湛铭失笑道：“你的意思是你送我手机壳，我得送你手机？”
云初却不害羞退缩，还笑道：“我要是把手机和手机壳全一次性送你了，你下次找什么理由来看我？”
韩湛铭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由向心口一热，想到几次荒唐的春%梦，他不知是心虚还是紧张，掌心都湿了。
他深吸一口气，嘴上还很硬，淡声道：“我没有说过想见你。”
云初噘了噘嘴，道：“可是我想见你呀！要是下次也要我买手机的话，那我不是要明年才能再见到你了？今年我肯定是没有余粮买手机了。”
韩湛铭心中一软，问道：“几千块钱都没有吗？”
云初一脸无辜：“你是我老板呀，我工资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韩湛铭好气又好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所以，你还挺会做生意的，这算盘打得很好。”
云初看着他的表情，想要探究他话中是否一语双关，所以沉默很久。
云初夺回手机壳，说：“不喜欢就算了，我突发现我也没有那么喜欢。”
云初拿着手机壳，起身扔进沙发旁的垃圾桶里，韩湛铭神色微变。
他看着她的窈窕落寞的背影竟生出一分心疼，他不由得心想：【她本来就身处在网络暴力之下，需要人安慰，可我又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她更难过时，会不会真遇上个给她献殷勤的暖男……】
云初看着垃圾桶内耗了5秒钟，转过身时又是营业微笑了，说：“我知道感情是没有办法勉强的，何况你和我呢？只不过生活中已经有很多烦恼了，总要找一点可以寄托的事。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比很多人都好。我太年轻，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明美姐说你保护了我，还在公司照顾了我，所以我心里很是感激。”
韩湛铭听到她的话才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还是想着他的，没有找别的暖男的计划吧。
“所你想报恩？”所以她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老板才追他，也因为她知道他在保护她。
云初重新坐下，这时她端庄多了，不再黏人。
云初笑道：“我又不是白蛇，你不用怕。我就当你的一个……红颜知己。你要是闷了，我来陪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