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偷吃
李瑶掏了掏耳朵，又问：“在哪儿吃的？！”
戚安东这回还打了个嗝，“跟大伯母还有安宜一起吃的。”
他中午吃太多了，直犯困，还好大房和二房的院子离得不远，走回来不到一刻钟，要不然他指定得睡路上。
戚安东揉了揉眼睛，“娘，我打盹儿，先回屋睡觉了。”
戚安东打着哈欠回屋了，留李瑶一头雾水愣在原地，咋可能是在大嫂那儿吃的呢。
李瑶这会儿也热得困，加上戚原还在衙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好先回屋躺下。
二房的屋子最乱，摆饰也是最少的。
像正院圣上赏赐多，装潢摆饰是几处院子中最尊贵大方的，李瑶也知道，那的一个花瓶都比得上二房全部身家。
而三房收拾得干净，李瑶去过两次，都不敢下脚，她打心眼里觉着，陈晓慧其实是个比姜瑾华还要体面的人。
姜瑾华体面在哪儿，明明知道是一堆穷亲戚，可不想被外人说道，愣是拉扯着一大家子，李瑶自己都觉得婆婆过分，但姜瑾华还和和气气的。
而陈晓慧是没面子装面子，婆婆有时候问戚盛看书看啥样了，戚盛啥人呐，说是看书其实是睡大觉，要不然这么多年一直考不上。
但陈晓慧说得好听，没考上说戚盛身体不舒服，这才没发挥好。起得晚就说是温书睡得晚，绝不是贪玩。
这些年她估摸着有一百多两银子砸进去了，真是，银子砸地上还能听个响儿呢，给戚盛夫妻俩，就是喂了狗，还不知道感恩的。
除了这，别的上头也能看出陈晓慧体面来，打扮得比谁都好看，衣裳总是干干净净的，说话带着一股味儿，就好像从小到大住在盛京城内一样。明明是最小的媳妇，却总是跟大房比。
李瑶虽然也向着自己的小家，但看不上陈晓慧。
今儿她是想不明白，大嫂怎么带着安东一块儿吃饭了。
她都没问中午吃了啥。
李瑶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大嫂又让安东好好读书，又给安东饭吃，这真是……
完了，她忘了问安东今儿学啥了。
咋就记着吃呢。
戚安东这一觉睡了一个时辰，醒了就被李瑶叫过去问话了。
李瑶不懂读书的事，只让他听先生的话，然后才问中午在大房都吃了啥。
戚安东：“玉带环山。”
李瑶：“啥？”
戚安东：“就玉带环山啊。”
“能不能说你娘听得懂的话！”
戚安东道：“虽然炖的是鸡肉，但和大厨房做得不一样。”
其实大厨房做得也好吃，但是，大伯母院子里的更好吃，戚安东还在回味，“那个肉又香又嫩，肉汤里好像有炖化的土豆，所以黏黏糊糊的。里面放了菜放了面，肉也多，而且竟然还带着点辣味，娘，你吃过辣味的炖鸡吗？”
戚安东舔了舔嘴唇，说道：“真的太好吃了，尤其那个土豆，我就着吃了两碗饭好多面条，最后不够吃大伯母又让厨房做了。”
别说，土豆拌在饭里好吃，拌在面里更好吃。
戚安东忍不住道：“娘，还是有小厨房好，想吃啥就做啥。”
戚安东虽然不总跟孙氏一起吃饭，但他就算自己吃，也是从大厨房拿饭，二房有小厨房，但不开火，跟没有一个样。
大厨房的口味是依着孙氏来的。
还是这个好吃。
李瑶都听晕乎了，“有这么好吃吗。”
戚安东肯定道：“就是这么好吃，娘，咱们也小厨房做饭吧。”
祖母吃的都是大肉，没大伯母院子里的花样多。
李瑶：“去去去，一边去，我给你弄个大厨房行不行，还小厨房。”
那有小厨房自然好，但哪儿是这么简单的事，说弄就弄。
戚安东：“真的好吃。”
李瑶又问姜瑾华有没有说什么，戚安东摇着头说没有。其实戚安东去大房吃饭这事儿，说到底才一顿饭，她不用往心里去，反正以前也没少跟着陈晓慧占大房便宜。
可话又说回来，占便宜这事儿没够，李瑶也没太大志向，人也挺知足的，不然也不会连屋子都懒得收拾了。
李瑶道：“你呀少去大房吃，听到了没，好好读书！”
戚安东垮下脸，“知道了……”
姜瑾华没管这些，吃过饭后，她也犯困，就让丫鬟把戚安宜送回去，自己睡了一个时辰。
睡醒之后往舒宜轩一走，给戚安宜上了半个时辰的课。
先检查了戚安宜学得进度，然后直接开始讲加减法。
戚安宜很聪明，基本上讲了就懂，这让姜瑾华很欣慰，顺便带了些乘法，先让她慢慢背九九乘法表。
戚安宜是没想到母亲还能教她算术，母亲不仅会背诗，算术也厉害，她是觉得，母亲讲的学比李先生讲的更好懂。
李先生上课她还得想一会儿，但母亲不一样，就说一遍，她稍稍一琢磨就懂了。
戚安宜学得快，姜瑾华教得也顺心。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姜瑾华没看时辰，还是素秋进来说两人说了太长时辰的话，该口渴了，端了茶进来，姜瑾华才停。
就这样还多上了一刻钟的课呢。
天还没黑，但太阳已经西沉。
晚饭姜瑾华就在舒宜轩用的，从大厨房端来的粥和菜。
戚安宜明显没有中午吃得多，把饭碗里的粥吃完就不吃了，菜都没动几口，让姜瑾华有些想念戚安东。
戚安东吃得多，戚安宜吃得就多，现在没人比着，菜都不带动的。
姜瑾华想着明日中午，让丫鬟接人的时候顺便把戚安东带过来，就当吃饭的时候看吃播了，只添双碗筷，算起来不亏。
但是，第二日中午丫鬟寒玉回来的时候说道：“大少爷没过来，说是得回二房吃。”
寒玉是戚安宜身边伺候的，从她出生一直照顾到现在，也是原身看着她得用才放到女儿身边的。
寒玉机灵稳妥，姜瑾华来之后没想过要换。
寒玉道：“奴婢瞧着，大少爷好像想过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
说来也奇怪，今日寒玉去接戚安宜回来，按照姜瑾华的吩咐问戚安东，要不要来大房吃饭。
戚安东先生眼里放光，然后就跟吹蜡烛似的，光慢慢就灭了，接着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得回去吃。”
姜瑾华疑惑道：“得回去？”
难不成是李瑶不让他过来。
她让戚安东过来是为了陪安宜，也不是为了别的，况且一直以来对过继的事原身都没松过口，李瑶应该不是怕她惦记二房的孩子。
那是因为什么。
姜瑾华一时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咱们吃。”
她发现只要菜做得好吃，戚安宜吃得都多一些。
今日中午是水煮鱼和红烧肉，菜做的是鱼香肉丝和地三鲜。
在后世水煮鱼和鱼香肉丝属于川菜，地三鲜是东北菜，这个时代车马都慢，除非有钱有权的人，否则很难吃到别的地方的特色菜。
孙氏半辈子养成的口味一时难改，吃盛京菜全是因为想当盛京人。而原身孝顺万事依着婆婆来，所以大厨房两个厨子一个偏向祝阳一个偏向盛京。
这几道菜除了红烧肉，戚安宜都没吃过。
小碗晶莹剔透的碧粳米饭，一勺鱼香肉丝一勺地三鲜，再来剃好鱼刺的水煮鱼，这样三样菜拌着吃戚安宜就吃了小半碗饭。
真好吃。
水煮鱼太辣，戚安宜吃不了太多，但姜瑾华喜欢，一来鱼新鲜，新鲜食材做的菜，味道上一般不会太差。
而厨娘虽然没做过这菜，但刀工极好，鱼片薄就不说了，片片都一样。姜瑾华觉得这样的鱼肉不好煮，时间短了生时间长了容易散，但这道菜入口滑爽，麻香辣扑鼻，里面的豆芽和豆片丝也入味，几道菜中姜瑾华最喜欢的就是这道。
戚安宜不能吃太多辣的，姜瑾华就吃了一白玉盘的水煮鱼。
当然鱼香肉丝和地三鲜也好吃，相比之下，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反倒显得中规中矩了。
戚安宜觉得，这几天吃的好吃的，比从前好多日子加起来吃的都多。
每日最高兴的事儿就是下课回来，不知道有什么菜，但知道菜肯定跟昨儿的不一样。
一进母亲院子就能闻到香味儿，心里就跟吃饱了似的高兴极了。
下午戚安宜还要上围棋课，因为中午吃得饱，睡醒之后精神饱满。
一下午都精神得很。
相比之下，其他院子的饭菜就显得寡淡了。
大厨房每日做的菜样虽多，可几年下来也吃够了，陈晓慧中午跟着孙氏用的饭，米饭六菜一汤，可选其中几样给孩子们吃。
数着有炖鸡、红烧肉、清炖排骨、黄瓜炒肉、青瓜炒肉，还有一道凉拌黄瓜。
汤是炖了一个多时辰的老鸭汤。
其实这菜算是极为不错的，毕竟几年前戚家的饭桌上大半年也见不到肉，孙氏觉得能日日吃肉就很好了。
而陈晓慧家中虽有些银钱，可也不是顿顿大鱼大肉的。
按理说陈晓慧该知足，只是昨儿晚上，戚安南跟她说，安东去大房吃了。
戚安南昨日没去，晚上一块儿玩的时候听戚安东说了半天中午吃的饭，吃得还挺好，都是些没见过的吃食。
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山珍海味。
听戚安东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戚安南是馋的，再加上府里的菜吃够了。
陈晓慧偶尔会让丫鬟去外面买些烧鸡卤味回来，给儿子解馋，但开个小厨房做不到，也没那个余钱。
小厨房要请厨娘，而且菜和肉也要钱，能从大房拿，何必自己花那个冤枉钱呢。
其实她吃不吃无所谓，就是看婆婆苦夏胃口不好，所以想孝敬一二。
孙氏的确没啥胃口，大鱼大肉吃多了也腻得慌。
吃了小半碗饭，几口菜，最后喝了一碗酸萝卜老鸭汤，中午饭就吃完了。
陈晓慧细眉微蹙，“娘，您这也吃得太少了。”
孙氏：“忒热，吃个饭出一头汗，等晚上再吃吧。”
陈晓慧：“是媳妇没本事，若是像大嫂一样，肯定也变着花样给您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