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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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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亲上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躲开啊。”陈伶察觉自己说话口气还带着一丝怨气,赶紧收敛回去,“我就说算了,过去几百年的事了,本来我都快忘了,你偏要一再重提,何必呢。”

“那谁知道现在的小女孩都那么大胆主动啊,我当时都吓傻了,对,吓傻了!”钱子晋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哎呀,别解释了,好不容易挣回来点印象分数,又快扣成负的了。

“我们从大学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相处的时间比和我爸妈呆一起的时间都长,”钱子晋说到动情处,眼角都有些红了,“我真的以为,我和你,我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会结婚,会有孩子……”

“我也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陈伶看着他,叹了口气,认真的说,“北京太大了,一个人很容易淹没在人群里,要是没有你和毛毛,我可能都撑不了这么多年,你对我来说,真的蛮重要的,可惜,你和毛毛最后都离开了我。”

陈伶眼神转向窗外,“你知道的,我父母离异,我老觉得自己是多出来的,两边家庭都没我立足的地方,有时候想着以后要是组建一个我自己的家庭,我就不多余了,每次想象的对象都是你,”她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最后失败了。”

钱子晋拉住陈伶的右手,紧紧的握在手里,大拇指珍惜的抚着她的手背,“现在还来得及吗?伶伶,我跟张馨,我们没,没有过,真的,”他有些哽噎,但还是坚持说,“毛毛车祸也是怪我没牵好绳子……是我飘了,是我不珍惜,我以为你说忙是借口,是在忽略我,我……”

陈伶抬手抹了下眼角,说道:“铜钱,别说了,我跟你之间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弄成这样,我们都有错,一有不愉快就冷战,谁也不肯先低头,次数多了,再好的感情也消磨光了。”

“每次都是我先惹你生气,你一生气就不理我,我就害怕,觉得你要离开,所以就……”钱子晋急着解释。

“是我不好,只会耍性子不给你解释的机会,这么多年,大多是你在包容我的坏脾气,你也是那么骄傲的人,已经为我做了很多让步了,尤其最后一次在广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情绪不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请你别一直放在心上。”

她转过脸来看着钱子晋,“铜钱,我准备回老家了,临走前见见你,也算当面跟你道谢,特别是我受伤后,谢谢你不计前嫌为我做的一切,还一直照顾我。”

钱子晋努力忍着,听着她委婉的拒绝,不让自己大庭广众下哭出声来,他颤着声问:“你们双鱼座,都这么冷漠吗?”

一句话破功,让陈伶破涕为笑。

铜钱脑子里在想什么啊,这儿好好道别呢,跟星座有什么关系。

她柔声安慰他,“行了,大庭广众的,别失态,好好补你一顿散伙饭。”

“真要回老家了,那还回来吗?”钱子晋问。

“不知道,大概率不回来了,你看我这胳膊,工作技能被封印了,北京生活成本又这么高,是吧。”陈伶看了眼右臂,淡淡地说。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学习最用功的那个,课余时间去打工,也没耽误你考试保研,后来上班也是,一份工作都那么累了,居然还能再兼一份,”钱子晋回忆起以前的日子,由衷的佩服,“你这心气儿,就比大多数人强。”

他没说出口的是,知道陈伶的老家在一座小城里,他真怕因为这次事故,消磨了她多年向上的志气。

“说这些,你也很优秀的,”陈伶笑笑,仰头示意,“您好,点菜。”

叫过服务生拿菜单来,陈伶点了好几道菜,全是钱子晋爱吃的口味,他就喜欢那些个热带的香料啊、茅草之类的味道,对这些东南亚的菜色格外钟爱。

服务生看钱子晋照顾的细心周到,又是递餐巾纸又是倒水,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陈伶身上那个便宜样,又处处看陈伶脸色,心下了然,估计是男方追求女方呢,就主动推荐道:“餐厅里最近推出的情侣限定甜蜜套餐,二位要不要试一下,其中这道香茅草烤鱼,顾客们评价都很高的。”

钱子晋有点踟躇,不知道陈伶会不会介意,倒是陈伶,面色淡淡的同意:“好啊,点一个。”

钱子晋心里有点暗喜“情侣”二字,接下来连说话语气也雀跃了两分。

菜品上的很快,钱子晋从对面挪到陈伶旁边坐,细心的帮她拿湿巾擦手,夹菜,鱼都去了皮剃了刺才肯放到她盘里,他早注意到了,陈伶右手用不上力气,软绵绵的耷拉在旁边,手腕处的绑带还没拆呢。

陈伶左手不会用筷子,就拿了勺子慢慢吃,钱子晋摸了摸她右手,问她:“还是抬不起来吗?”

“嗯,像假肢,现在有些控制不住,不做复健的时候尽量不动它,等慢慢恢复吧。”陈伶把右手垂在腿上。

俩人怀着心事,都吃的不多,新上了一道冬阴功汤,钱子晋挑着虾和草菇给陈伶盛了一碗,又是帮擦嘴角又是给调酱汁,一切都那么熟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在吃一顿平常的饭而已。

陈伶嫌汤没味道,伸手想够酸辣酱,钱子晋先一步把酱拿过来,问她:“现在能吃辣吗?”

“怎么不能?好久都没好好吃饭了,天天净输营养液喝稀饭了,一点味道没有。”陈伶撇撇嘴,无意识地带着些娇憨的抱怨。

“那少加一点。”钱子晋宠溺的说,在汤里零星的放了一点,又亲手搅拌好,就差喂了。

“好了。”陈伶避开他有些逾越的手,自己慢慢吃饭。

席间陈伶拿着手机回了几条消息,钱子晋小声催她:“先吃饭嘛,能不能不玩手机。”

“不要吵,工作上的事。”陈伶回复工作信息的时候向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很严肃。

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再有不愉快,钱子晋乖乖闭了嘴,只用筷子无意识地祸害鱼肚,一双眼睛不舍的看着陈伶。

她瘦了许多,脸苍白着,眼睛里也少了很多光彩,小脸都快架不住眼镜了。

天知道当他在医院看到昏迷的陈伶,内心有多么后怕和后悔,他差点以为要永远失去她了。

两人谈了那么久恋爱,作为彼此的初恋,连他自己都理所当然的觉得会修成正果,但却在日复一日浓情转为平淡的生活里,得意忘形,没有把握跟其他女孩的距离,是自己亲手把陈伶推开的。

处理完课外班交接的事,俩人继续吃饭,陈伶这段时间胃口早就饿的很小了,各种菜尝两口就有些饱,她放下勺子看钱子晋有一口没一口的,明显心思也不在干饭上,神情也有点蔫,就主动叮嘱他:“有时间也学着自己做些简单饭菜,天天吃外卖怎么成呢,再不行就回去跟你爸爸妈妈住,好歹下班能吃上热乎健康的饭菜,衣服洗完后要抻平再晾,天气热了,夜里不要贪凉把空调开的太低……”

钱子晋听她还和以前那样,操心他的饮食起居,一时失态猛的凑上前,快吻上陈伶唇的时候,又生生停下,最终贴着她的脸颊许久,克制的轻轻亲了亲脸,随后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陈伶没推开,只是抵着钱子晋的肩膀轻声说:“铜钱,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陈伶的公寓是直租的,因着她爱惜房子,从未在墙上乱打钉子,地板也没有刮花,打扫完后整间房子仍旧干干净净的,搞得房东还很不舍,拉着陈运洪的手,欢迎他们以后再来北京的时候过来继续租住。

最后检查了一下,次日凌晨,天上还挂着月亮呢,一家人就早早起床准备出发。

陈运洪推着陈伶下楼,楼门前停着他上次回家特意开过来的金杯,这车以往是他上菜用的,后面车座被他卸掉了两个,现在正好用来拉行李,大小行李袋、行李箱把半辆车都塞的满满的,只在中间留了一人半的位置,铺了厚厚的被褥和枕头,陈伶躺着,怀里还抱着自己的电脑包,她腿暂时还不能大范围摆动,就搭在一个小箱子上。

秦艳茹坐在副驾驶,往座位下塞了1个电饭锅,里面是起早蒸的满满一锅腊肠焖饭,她有些心疼地对陈伶说:“你再睡一会儿,我看你眼下都是青的,要是饿了渴了,就跟我说,吃的喝的我都带着呢,咱们一路上见休息站就停,慢慢的开,尽量不颠簸到你,免得你身上疼。”

陈运洪看着老婆孩子坐的局促,也有点后悔,“应该借一辆大点的皮卡过来的。”

秦艳茹安慰他:“也不知道要在京城呆多久,借别人车,人家要用怎么办?刚来北京的时候还套着棉袄,现在都穿短袖了,还是开咱自己的车,用着方便,你慢慢开,临傍晚也就到家了。”

陈运洪向来听老婆话,见状也就不再说话,开导航专心开车。

秦艳茹时不时回头看陈伶一眼,一再叮嘱丈夫慢些。

现下北京天气已开始炎热,车里有些闷,但两人怕陈伶吹了空调骨头疼,也只敢开了一点窗户通风。

陈伶睡不着,拿着手机躺在后面发微信。

几个关系好的朋友纷纷发来消息道别,以孙颖秀最为夸张,直接录了一段哭的梨花带雨的告别视频过来,陈伶翻着白眼回了个点赞的表情包。

钱子晋像是一夜未睡,发了好多大段大段嘱咐的话过来。

没觉得以前他这么腻啊。

陈伶犹豫了下,还是回复了。

【仙人掌】:走了。

钱子晋马上回了消息。

【一串铜钱】:以后可以去乐南看你吗?

【仙人掌】:怎么醒这么早?别黏黏糊糊的,留在京城好好工作,抓紧再找个对象吧。

【一串铜钱】:狠心的女人。

【一串铜钱】:会想你的。

【仙人掌】:我在老家村里嘴馋的时候,也会想你带我吃过的火锅、烧烤、汉堡、麻辣烫、小龙虾、肉蟹煲、烤鱼、铁板烧、冰淇淋等等的。

【一串铜钱】:……

【一串铜钱】:有句话,我一直没敢问出口,你后悔过吗?

【仙人掌】:明天就改名叫陈不悔。

【一串铜钱】:……

钱子晋颓然放下手机,他太了解陈伶,越是看似漫不经心的玩笑,越说明她实际的态度是相反的。

半晌后,陈伶又发来一条消息。

【仙人掌】:会想你的。

两个小时后,天光大亮的时候,导航显示附近有一处服务区,陈运洪忙忙的开过去,找位置停下,就绕到后边开车门,看女儿是否不舒服,又把他扶下来,让她由躺改坐,推着她绕车慢慢走两圈,以免长久不动腰椎发麻不舒服。

服务区来往车辆很多,不少人下车走动,缓解一下四肢疲劳,见有人好奇地往自家车这边张望,陈伶有点尴尬,手紧紧的攥着扶手,都想回车里了,“爸,过一会儿咱就走吧。”

陈运洪在她脑袋上呼噜了一把,都半年了,闺女这新头发也没长出多少,烧焦的地方还没长出新发呢,他假装无所谓地说:“都下车放风呢,谁看你啊,我推你再走几圈,松松腰,等下让你秦阿姨带你去卫生间。”

一路上这样走走停停,中午时分在另一处服务区停靠,三人分着吃了午饭,秦艳茹嫌服务区的东西卖的贵,只买了一瓶凉凉的饮料,拿到车上又后悔,怕陈伶喝了肚子疼,改让她抱在怀里降温,又让开车的陈运洪和后座儿的陈伶小憩了片刻养神。

好在一路上都是高速,偶尔跑一会儿国道,路也十分平坦,一家人也不算遭罪,赶着晚饭前,驶进了老家乐南市市区。

快到傍晚,路边街灯已经陆续亮起来了,陈运洪回家心切,车速不自觉都快了不少。

车拐进主街,小区就在眼前了。

陈家原本住在乐南市郊县下的岭南村,因为一家人在市里讨生活,前两年在工作的菜市场旁买了这栋二手房,也算在市里安了家。

这里以前是国营大厂的职工小区,已经建成二十多年了,现在整个小区都半新不旧的,还是上世纪的建筑风格呢。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厂里的一些离退休职工和家属,也有些周边郊县来市里打工的租户,附近有个大的公交车站,是散往市里各处的中转站,因此人流还挺密集。

北方天气也热起来了,附近的居民们吃过晚饭,三三两两的出来散步消食,岁数大些的大爷大妈们,多是坐在小区的树荫下、小花园边的长椅上聊天,要么沿着人行道遛小狗或遛小孩儿,傍晚的温度不高,出来走走惬意的很。

陈运洪自打拐进小区所在的街区就慢慢减缓车速,他透过车窗观察着路边,喃喃的说:“有阵子没回来了,老婆你看花坛里的那些角梅都开花了。”

秦艳茹也往外看:“看什么花,这路边咋停这么多车,你慢点儿,可别蹭着人家。”

车慢慢驶到小区大门前,竟没有保安抬停车杆,陈运洪停下车,按了两声汽车喇叭,等了好一会儿,常年坐在保安亭里的老昂也没出现。

保安室里灯亮着微弱的光,路灯又昏暗的很,陈运洪也没看清屋里的情况,就开了车门,下去看看保安室里有没有人。

“老婆,老昂不知道哪去了,你会不会用他抬杠的这个开关啊?”陈运洪远远的喊秦艳茹,大门离小区还有段距离,这会儿路边也没什么人,只能自己动手了。

秦艳茹也下车往保安室走去,陈运洪对着桌旁的控制器正研究呢,看那一排按钮,摁哪个能把横杆抬起来。

她刚走没几步,大门另一边的出口就飞速跑出一个人。

跑出来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黑矮瘦子,半边脸都被血糊住了,顺着侧脸流到衣襟上,昏暗中看着有些吓人。

他从小区里跑出来,一眼看到门口有辆车没关驾驶门,就矮身从栏杆下钻出,拔腿朝那辆车跑了过去,到近前直接往里一跳,人就蹿进了驾驶座,身手颇为灵活。

那瘦子见车发动机还燃着,只是挂了手刹,不由得大喜,想抢车逃跑,却不料这不是辆空车,后面还躺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正呆呆的看着他,他来不及撵人下车,就挥舞着拳头,朝她喊了一句“闭嘴,不许说话!”就急着去发动车子。

却不想那女人勉力撑着坐了起来,慌乱地问了句:“你谁啊?干嘛上我家车?”

瘦子不理他,手忙脚乱的一手拉手刹,另一手扶着方向盘就想走,后座那女人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锅盖,用力往他头上打了一下。

瘦子强*痛意挨了一锅盖,摸到手刹上的右手又冷不丁的被一个重物砸了下,险些把他的手骨打断。

原来是陈伶见锅盖伤害值太小,又从后座上单手举起那个垫脚的小箱子,朝前面扔了过去,箱子是金属外壳很重,她一只手没什么力气,半途掉落,正好卡在了两个座椅中间。

那瘦子手被砸中,又被压着一时没法送开手刹,恼羞成怒之下一把按住那箱子反向用力,把箱子怼了回去,正好撞到陈伶。

陈伶痛的闷哼了一声,这一下正好压到了她打石膏的右腿,她又不敢大动作,怕上半身的伤口被扯到,只能硬生生*了这一下,手边有什么扔什么,手机、抽纸、水壶都砸了过去,那瘦子本就头部流血,现在再受到击打,*不住痛喊出声,狭小的驾驶室顿时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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