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苦命鸳鸯、求助
重获自由，两人意识到眼前这人的实力，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蛛妖说是自己刻意引诱人类请桃昭放他离开，男人却又打断她说自己完全自愿求她给他们一条生路。
为防止这俩人再次上头，桃昭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加了加威压，让他们沉沉身子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我好像没说过要把选择权交给你们讨论？”
她嘴角勾起眼中却无笑意的模样，终于使两人在夜风中打个激灵回到现实，男人看眼身边蛛妖抿唇不语，只当她称霸一方骄傲惯了此时并不服气，强撑着这威压将爱人往后护护与桃昭对视。
痴迷实力不择手段的蛛妖曾也是为祸人间一时的棘手祸端，彼时宋卫已是学成出师并小有名气的捉妖师，接了某个庄子百姓合伙凑的委托钱下的单子来到当地。
两人不打不相识，天生好战的蛛妖一心想让这个势均力敌的男人败在她手下，却在急于捉人修道时露了破绽被宋卫捉住。
人间捉妖一道也分流派，而宋卫的师门则讲究一个炼心。不仅要捉妖，还要让妖物学会向善行事。
如之前无数次般将蛛妖收进法宝，却不想对方与其它小妖不同能够打破禁制与宋卫交谈，最初他不以为然，只要她不出来便不去理会。
谁知一路游历，朱楸的念念叨叨终于还是感染到了宋卫，从一语不发到发觉这妖看人世间的想法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偶尔搭话之后两人逐渐熟悉，最后不知不觉变便成了夫妻。
虽朱楸与宋卫相识后再未犯过杀戒，但毕竟前科累累受尽百姓与捉妖师的敌视，宋卫心知肚明自己这番决定自然是有负师门天下，却也难违心声。
一身行头交还师门，最后除了身上这身功夫和临走前师父给予的铃铛法宝外，宋卫再无他物。
他们寻了处隐世之地生活，虽简单枯燥但对于两人来说已十分满足，只不久前朱楸功成升阶，因着业障的影响，潜藏在传承中的部分天性被激活，竟是想将爱人的宋卫给……吞吃入腹。
这词并未带半分旖旎意味，只是纯粹身为妖族、身为蛛妖对伴侣的食欲。
意识到这点时，朱楸便停了自己的修炼，专注压制自己见到爱人时候从骨子里咆哮着的饥饿感，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这份对饱腹的欲望已经影响到了她的神智。
口腔血腥味与铃铛声唤回神智，在见眼前人手臂上的缺损和不断溢出的鲜血时意识到自己口中异物是什么，至此朱楸再无法说服自己同意宋卫留在自己身边，准备离开后被宋卫追上，便就有了刚刚这么一出。
朱楸眼眶泛红望着宋卫被衣袖掩盖下的手臂，似是透过层层布料瞧见了上面尚未完全愈合的痕迹。
确实是一对苦命情人，桃昭陷入宋卫三言两语勾勒出的故事，回神再看这两人的时候似乎也不是那么惹人心烦。
但她也确实记仇，今日若不是她而是旁人，又或者她没有拿到杭清奉的修炼功法，刚刚就会有个无辜生命葬送在这里。
即使是十分的帮忙意愿，在想到这档破事时也忍不住有些膈应，桃昭不想当这个大善人，更可况除去委托之外她也没有插手别人命运的兴趣爱好。
消气松了威压，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把今天这事翻个篇，却在离开之时又被白网勾住停滞下来。
第三次了。
桃昭想皱眉，桃昭想咬牙。但以上硬件现在的她都还不具备。
难不成她跟这个塔顶犯冲？还是因为自己出门没看看人类中那被叫做黄历的东西？
朱楸看不到她内心的表情，见自己的白网刚一落到对方身上便化为灰烬，明明不是有多少威力的招数对方却愿意听了脚步，心中那点希望的暗淡火光就又被添柴熊熊燃烧起来“晚辈斗胆，恳请前辈帮忙。”
冲着桃昭扑通一声跪下，说白了，她是个妖族而并非人类，从最开始就压根不讲求那劳什子的尊严脸皮。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别说是跪下，就是让她签订奴隶契约也心甘情愿。
更何况，朱楸悄悄抬眼看眼前这人，从对面没有如自己那般采取赶尽杀绝的方式来看，便可以肯定她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成为奴隶的性子。
桃昭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面前这人毫不遮掩自己算盘的模样虽说让她讨厌不起来，但就这样如对方的意，甘心被利用也并非自己的作风。
生了气性有意为难朱楸，也是抱着些试探意味，她的语气有些发冷“先不论我是否有办法，即使有又凭什么帮你？”
没有被这番话挫了锐气，相反见惯人类虚情假意的长寿蛛妖有些高兴，只要这人没有立马转身离去就说明事情有转圜的余地。
一边的宋卫早在朱楸出声时便想阻拦，见到妻子跪下求人自是心疼，正欲把他扶起来却又被一道极细的丝拉住，知晓她有自己的想法便停了动作，只是视线一刻不离的盯着他们，只怕桃昭动手时自己护不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想想曾经见过的讨好场景，朱楸心思一转便张口说道“俗话说人美心善，前辈长得貌美，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夫妻深受分别之苦。”
知道桃昭心中芥蒂的点在何处，她又为之前的失礼和杀意诚恳道歉，并希望看在自己已数年未伤人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
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桃昭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白朱楸这是故意讨好自己，鼻音轻哼一声，语气是难以遮掩的愉悦“想办法可以，只是我可不保证一定能解决。”
“是是是，感谢前辈！”起身拽着宋卫一起作揖道谢，为自己能说动大能帮忙惊喜的同时，朱楸也明白了要如何和桃昭相处：多夸长相。
虽然是不想帮的，可她夸我好看欸。
被一下完全拿捏的桃昭其实压根没听见朱楸后面的道歉，把成语的后两个字抛在一边，只那句人美在脑子里反复回响，心里美着语气也微微上扬回应“嗯。”
至于这句夸奖是否真实，桃昭又是否真的被这句话拿捏，就成了今夜三人各有答案的秘密。
被邀请去了他们居住的地方，是一片被茂密竹林遮挡隐藏起的小院，再加上周围宋卫可以布置的阵法，倒是比起深山更让人难寻。
无论怎样，既然答应了对方要帮忙，桃昭也就不会再置身事外。
回了趟小院从杭清奉书房里薅了几本有关妖族的书，吃着他给的球体零嘴边翻边看却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蜘蛛一族本就有吃伴侣的本能，只是妖族越是修炼就越是能压抑自己妖性，至于会出现像朱楸这般不受控的本能爆发，原因恐怕还是要归结于她过往积攒的业障之上。
业障，桃昭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一些不快的记忆又在脑中闪回闪出，把脖子倚在靠背上，她仰身把视线放到外界。
秋高气爽，天上的云变换着形状，一会像是不知消失了多少年的龙族，一会又像是那全年无休工作的金乌，桃昭放空思绪，直到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晃。
“前辈要不要出去逛逛？”朱楸垂着头，扬着笑脸看向懒散坐着的她。
明明为了这事那般低声下气过，但这几日以来却又似乎毫不在意地带她出去逛这京城，说是对扰了她看烟花雅兴的弥补。
拜她所赐，桃昭的活动范围终于不再是各个地方的茶楼和商贩铺子，从听曲到猜谜，又是去看杂耍河灯的，朱楸张扬恣意得让她都不免替人担心。
不是，你们不应该继续远离尘世隐居吗？话说你真的还记得你俩在被通缉吗？？
操着谁也说不准有没有必要的心，但若要说她没感到乐趣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大抵是作为无从属妖族的原因，朱楸没有人类的拘礼，也没有妖族的阴狠，即使有自己的打算也都是写在明面，这般直来直往的模样也让桃昭心中的芥蒂完全消了下去。
更何况这些时日她也实打实瞧见了对方没有抵御住睡意，结果被梦魇控住本能撕咬宋卫的场景，两人一番打斗最后还是捉妖师那件铃铛法宝把她及时叫醒，这才没波及周围。
只是据宋卫所说，这铃铛虽然有用，但每一次使用效果都会明显减弱许多，想来很快便会完全失了效力。
好不容易对他们的印象分拉正，桃昭捏捏指尖，现如今是彻彻底底不希望事情沦落到这最坏的结果。
无心出门，摇头拿起桌上的书，冲还在等自己回复的蛛妖挥挥“还有几本就看完了，改日再说吧。”
看她为自己的事这么上心，朱楸为最初还怀疑大能用心的自己几分唾弃，点头应好后便默默退出房间又合上了门。
咬着嘴里的零嘴，将注意力从天空转回到眼前书本，明明业障是仙妖两界都十分惧怕的东西，可不知为何提到它的书却是少之又少。
也不知是因为害怕不敢去写，还是只想将秘密永远当做秘密对待。
眼前这本也只是寥寥几句提到了业障来历，几秒回想前文，接着上次读到的内容，桃昭续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