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
华邑能够看到的画面止步于此。
她握着那根骨头,收回了手,这是女巫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遗骸骨,其他的躯体已经是普通的枯树了。
手有一些痒意,华邑靠的很近,才发现手指上,之前因为那些花刺被扎伤的血迹不见了,华邑回忆着自己的痊愈能力,没这么好。
要不要多放一点试试?
华邑摸了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块,顺着手背上的某一道伤口化开,血液周围的雾气很明显的散开了,有一股清凉的湿意覆盖在伤口上,伤口很快愈合了。
空气之中的雾气,就是治愈伤口的精灵泉水。华邑看着脚下的骨头,她应该怎么制止这些雾气呢,拥有足够多的水源。
为什么她的血液可以将雾气消散,又为什么这些雾气会治疗她的伤口呢?
“你在做什么?”很轻的声音响起,精灵语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传入她耳朵,是能够听懂的。
她低下头,有很细微的触觉从手指尖传来,只有拇指大小的接触,她没有动作,潜意识告诉她,这是一只才诞生的小精灵。
“你是谁?”那只精灵坐在她的肩膀上,很近的距离,华邑可以看到她几乎透明的身躯,这是精灵快要衰竭的象征。
她回忆着透过女巫骸骨看到的一切,这棵精灵树凝聚的泉水,都会被国王以咒术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以正常情况下,以为自己供给了足够的时候水源的生命树会定期诞生一只精灵,但是很快精灵会因为找不到足够的食物而死去。
华邑伸出手,一个念头在心中浮现,她抬起手中的石头,划破了那道快愈合的伤口,滴到小精灵的身上,血液顺着它的皮肤落在其他地方,透明的小精灵肉眼可见的凝固了许多。
这只精灵很小,带着嫩黄色的翅膀,并不算是壁画之中的围绕神明的精灵族人。华邑看着落在小精灵身上的血液,抬手擦了擦,应该是血液之中包含着什么力量,血液并没有特殊的作用,因为无法吸收。
会是什么呢?
是她喝过女巫的祝福,还是塔下家附近的那一口泉水,应该更偏向于后者,毕竟女巫的祝福更像是针对于人类。
人界的精灵有两种,元素化为的小精灵,和类人类生长于偏僻之处的精灵族群,这只小精灵属于后者,但是因为太过了羸弱,只有小小的一只。
他们之中最大的区别就是类人类的精灵们是有思考能力的。
“你的血液里蕴含着稀薄的精灵泉力量,可惜太少了,完全不够养大我。”小精灵虚弱的说,它生出手指,周围的雾气聚拢在一起,很快帮助华邑恢复了伤口。
“山脚下,还有一口精灵泉,你能飞到那里吗?”华邑问。
“不行啊,我不能离开这个宫殿,失去了神明的庇佑,我会死的更快……”小精灵摇了摇头,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华邑,碧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恐惧,只是带着点点惋惜和悲伤。
“多亏了你,我的第七百六十五次重生了,第一次坚持了那么久。”小精灵伸出双手,捧着华邑的脸颊,轻轻的亲吻了一下。
有一点点的力量从华邑被亲吻的地方漂散开,四周的浓雾依旧存在,但是她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了,她站在一个很大的池子中央,除了她来的那一边,整个池子几乎被树根向左向右包围起来,而她面前,是参天大树,虽然它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枝叶也只有零星几片,但是从粗壮的裸露在外的根可以看出,它依旧在努力的深入地底。
“母亲总是在想,只要她再扎根深一些,一定可以给我一个安全的诞生之地,”注意到华邑的视线,小精灵挥动着薄如蝉翼的翅膀,伸出手,抱住一截树根,她把脸颊凑过去,亲昵的姿态显露无疑。
华邑清晰的看到,树根在动,不是像人类行走般流动,而是树根之中,有力量在拼命的流动,小精灵抱着的树根裂开了一道口子,下一刻,漆黑的雾气从裂开的地方冒了出来,雾气散尽之后,是裂开的枯萎的根。
小精灵无措的退后了几步,她看着树根,沉默了下来。
原本应该流淌出来的,应该是生命树积攒很久精纯的力量,维系小精灵生存的生命之源,但是很显然,巫术改变了这一切,所有的生命源泉,都被掠夺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这个诅咒吗?”华邑问小精灵,这种濒危的时刻,每个种族都会迸发出无限的力量,很显然,这只精灵的记忆代代相传。
“仇恨会蒙蔽人类的双眼,即便是曾经甘愿奉献一切的巫人们,一切的根源在她。”小精灵看着华邑手中的脊椎骨头,声音悲伤。
“这些经年覆盖的雾气,都是母亲的血泪,无法破除留下的诅咒,弥漫在周围。”小精灵指引着她往前,跨过长满青苔的石桥,皇室的庭院如今枝繁叶茂若远古丛林,小精灵很轻松的绕过枝叶之间的缝隙,等待着她往前,跨过石墙,怪石嶙峋的画面映入眼帘,这是一个露天的场景,奇怪的石块以一个诡异的顺序排列在四周,站在边缘的华邑看着,就像在看一个漩涡,一个深渊巨口,仿佛要吞噬什么。
深渊巨口?好像不太贴切,华邑心底划过一个念头。
走近了,华邑才看清,最中央是一口井,井边是刻着动物牙印的石头,时光越过数百年,但是依旧残留着这些印记,丝毫没有褪色。
华邑抬起头,她看向这片区域的另一个入口,那里有一条渠道,顺着流入井口之中,戾气很重,她没有往前走。
“里面是这个王国的功臣碑。”小精灵对华邑说,她低下头,不能再往前了。
“国王供奉的巫人们,以功勋的血肉之躯为媒介,吸取着母亲的力量,用以确保皇室的青春常驻,无病无灾。”小精灵轻轻的说,即便是不懂得憎恨的精灵们,依旧无法控制的难以接受。
“她逆转了这一切,但是仇恨蒙蔽了双眼,她未曾发现,母亲还没有逝去,她利用这个诅咒,诅咒着王国所有的人类,诅咒他们会一天天失去生机,最后死去,但她并不知道,母亲还活着,它还在努力的想要复苏我们……”所以这个诅咒一遍遍吸食着精灵树的力量,一遍遍扼杀着才诞生的小精灵。
那个一心惦记着精灵们的女巫并不知道,自己千辛万苦努力的结果,反而将精灵们从一个深渊,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把诅咒解开,池子里才能拥有水,但是这个诅咒,需要巫人才能解开。”精灵努力的的睁大眼睛,看着华邑,她的身影越发的透明了。
华邑当机立断,抬起匕首割了自己一刀,鲜血浇灌在小精灵身上,小精灵擦了擦脸上的血液,她抬起双手按在华邑的伤口上,四周围聚上来的雾气一点点覆盖住她的伤口,这次毕竟是刀刃划伤,伤口愈合的速度并不明显。
“没关系,再过几个月我又能再次重生了。”小精灵对她说。
“我去找女巫来解除这个诅咒吧。”华邑站起身,转身准备往山下走去。
“女巫上不来,山腰上有很多树妖,他们专门猎杀女巫,是以前的那位国王遗留下来的。”被掠夺的花卉多了,国王给的承诺就多了,他不止供奉了邪恶的女巫,还催生了森林之中的树妖,会蚕食人类的树妖。
华邑的脚步没有停止,这个她自认为完全可以解决。树妖不像女巫的存在,它本身就是被怨念与恶意聚集而转变出来的存在,是属于神明可以惩处的存在。
她看着掌心,那种熟悉的可净化的力量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控制了。
“在山脚下,有一口泉水,我喝过那里的水源,同一个地方会有两口精灵泉吗?”有了视线,华邑畅通无阻,她很快穿过一片片倒地的茂盛枯枝,越过一些堪比人粗壮凸起于地面的树根,前行的路算是来路,所以走起来并不陌生。
“其他地方或许没有,但是这里,倒是有可能的,毕竟此地六百年前,本来就是象征着纯洁的精灵国度,地脉之中安眠着许多古老的精灵种族。”小精灵看着华邑前往的方向是神庙,也跟了上来。
“我试着净化树精,然后带你下去怎么样?森林里居住者巫人后裔,应该有办法解除诅咒。”华邑看着坐在肩膀上得小精灵,问。
“我可以试试,但是当我下山了,遮蔽树妖双眼的力量便会消散,到时候,树妖会攻击山脚下的人类,他们已经准备好面对了吗?”小精灵疑惑的问。
“遮蔽树妖的力量,是这些雾气吗?”华邑疑惑的问。
“是的。因为我不知道那位女巫的名讳,她毁灭这个王国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开始得益于她神侍的身份,后来她被逐出神庙之后,举步维艰,她曾被抓捕过,国王想把她投喂给树妖,那是我某一次的重生,我救了她,但是力量太少了,当时母亲的池子里还有一点点水源,因为池边有一丛名贵的玫瑰,国王的妻子在的时候时常用精灵的泉水浇花。”小精灵抬起手,雾气在她手中化为一朵漂亮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