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妞妞

苏秧跟外公苏国清的感情特别好，葛小花年轻的时候管苏国清管得严，当时家里也穷，但是无论管的再严苏国清都会用偷偷攒下的钱给苏秧买好吃的，有时候也不能怪葛小花管得严，一是因为苏国清有抽烟的习惯，葛小花也是为了苏国清的身体着想，打苏国清突发性脑淤血进医院捡回一条命，吓到葛小花之后，葛小花就严格执行医生的叮嘱，监管着苏国清戒烟戒酒，虽然是苏国清嘴里说是戒烟了，但是心里和行为上并没有戒的彻底，偶尔抽烟还是会被葛小花给抓住，所以葛小花就管苏国清管得特别严，二则是因为葛小花的娘家太过于强大，葛小花娘家有三个哥哥，而她则是最小的一个妹妹，大哥葛大根，二哥葛二根，三哥葛小根均都娶妻生子，葛小花当时娘家那边太过于贫穷，经人介绍，苏清国用两袋白面把葛小花娶回了家，苏国清是洪水逃荒到这边来的，没有亲戚朋友，全靠自己争气，才有今天这份家业，大概就是因着苏国清没有亲戚朋友，再加上脾气又好，葛小花在生下闺女苏莉莉之后整个人变得凶悍，强势，嚣张了起来，做事颇有种说一不二的性格。

对苏国清来说戒酒不是什么大事，戒烟就有点困难了，苏国清年轻的时候就有抽烟的习惯，从旱烟抽到两三块的散花再到五块钱的红旗渠，结果现在硬是被葛小花一哭二闹三上吊给硬生生戒得差不多了，大概就是不抽烟需要找些别的慰藉，苏国清打戒烟之后就开始折腾家里的东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到处搞研究，因着戒烟，葛小花也就由着老爷子家里上上下下随便的折腾，颇有种“我随便你折腾，只要你不抽烟咱什么都好说”的意思，偶尔太不像话葛小花还给点属于她个人的指导意见，就是指导完和不指导之前也没什么区别罢了。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吃过苦，搬过石头，挨过饿，经历过解放，感受过红军的好，家里正堂上至今为止还放着伟人的大像，还时常擦拭，小时候看见苏秧还会问，后来“要不是红军解放全中国，哪里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类似的话听多了，苏秧也就不再问了，读书识字之后，读懂了历史，苏秧也会跟着擦干净那张大相，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吃过苦，如今老爷子特别喜欢看战争剧，还都是一些打仗解放题材的电视剧，此刻电视上播放的就是经典抗战剧地道战，怪不得隔老远就听见枪炮轰鸣的声音，苏秧也看过这个电视剧，小时候来来回回都跟外公看过几遍了。

苏国清年纪大了，还有点耳背的毛病，跟他说话常常声音要提高几分才行，然而再迟钝的人，人走到跟前，也是会有反应的。

苏秧就是快走到外公跟前的时候，苏国清才反应过来“是妞妞啊，啥时候回来的。”

苏国清正准备锯木头，准备尝试自己做个给苏秧坐个桌子，线都画好了，就差动手了，结果耳朵里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外孙女苏秧这时候回来了。

苏秧看见外公的时候本来还有点激动，结果一听见外公叫她妞妞，就不激动了，跟外公用强调的语气说“外公，不要叫我妞妞了，我都已经长大了。”

妞妞是当地称呼小姑娘的方言，苏国清就常常这样称呼苏秧，如果是单独叫苏秧还有点独特性，苏秧也不至于跟外公说不让他再这样叫她，关键是苏国清不是单独叫，只要看见个小姑娘都妞妞，妞妞的喊，小时候苏秧不懂，后来长大了，就跟苏国清说不要再叫她妞妞了，可以叫她的名字也可以叫她的小名秧秧，苏国清当时点头答应的好好的，转过头还是依旧我行我素的叫她妞妞。

苏国清早就画好了线，要锯木头，锯子拿在手里，现在正在打量从哪开始动工，苏秧先拿起丢在旁边的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然后再挽起袖子蹲下身子，用脚踩外公面前的住木头，两只手扶住，以达到固定的效果，方便外公动工。

老爷子满意极了，犟嘴似的说“不叫妞妞叫啥。”

木头不算小，苏国清自己一个人锯起来确实有点费劲，有苏秧帮忙能轻松些。

“叫秧秧，外婆都这样叫。”

“就叫妞妞，多好听。”

苏国清吭哧吭哧锯起木头，木屑刷刷往下直掉。

“我都长大了。”苏秧反驳。

“长再大，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永远都是叫妞妞。”

苏国清才不管苏秧怎么想的，依旧叫他自己的，再说了妞妞，妞妞多好听啊，一听就像长不大的小孩，乖乖巧巧的。

这一边木头锯好，张国清示意苏秧翻个面，苏秧在得到示意后很快把锯了一半的木头翻面，翻完面后苏秧依旧用脚踩住。

“行，那您怎么叫我都行，我都是您的妞妞。“听到外公这样说，苏秧也不反驳了，难得的安顺乖巧。

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或许只有在苏国清面前她才会是那个有点孩子气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