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转眼童织织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抓上来很多了。童织织看着叶晚安身上挂着的娃娃，忍不住笑道：“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叶晚安并没有在意，而是问童织织想不想再多抓一点。童织织一听，连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太多了。”
叶晚安这才点了点头，带着一身的娃娃和童织织一起去了另一个区域。
这里是电玩区，里面有很多游戏机。
“怎么样，要不要比比？”叶晚安瞥见一个投球机，有点跃跃欲试。
童织织很久没有玩这个，但看着叶晚安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她刷了卡，站在投球机面前，转头对叶晚安说道：“我可不会让着你！”
叶晚安玩投球机很厉害。他小时候经常逃课出来玩，在他眼中，这些都只是小儿科。
倒计时结束，比赛开始……
童织织先是试了一球，但毫无疑义，她并没有投进去。她对于投球机和篮球的印象还停留在初中的那段时间。
初二的那年暑假，童织织参加了学校里的一个篮球集训营。每到傍晚五点，她都会准时带着篮球出现在那里。
集训营里十分无聊，童织织学的很快，什么东西基本上一次就能成功。
投球的动作也都十分标准，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童织织的准头很差，即使动作十分标准，她也会经常做到“三不沾”。
集训营里的老师还因此调侃了她半个多月。
但童织织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她为了练自己的准头，经常去家门口的小卖部里玩投球机。
时间一长，童织织的准头有了很大的提高。就连老师都对她刮目相看。
童织织看着手中的球，又想起了那年在小卖部里练投篮的时候。
她想赢……
童织织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球上。
第二投碰到了篮筐，但没有进去；第三投力气不够，连篮筐都没碰到；第四投力气又过猛，球又弹了出去……
她越来越焦急，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只是一旁的分数却没有变化。时间进入倒计时，童织织还是一个都没有投中，她突然想要放弃，不想再继续下去。
“看准篮筐，集中注意力……”
叶晚安看着站在一旁发愣的人，立刻就读懂了她的想法。童织织恍若如梦初醒，她看着手中的球，心里又燃起了信心。
她呼了两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然后看着面前的篮筐，伸手一投……
没错，她投中了。
“嗯，不错啊！‘孺子可教也’”叶晚安那边已经结束了，现在正侧靠在投球机的旁边看着她。
童织织突然眼眶发热。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别人发自内心的夸奖了。童织织看着手中还没来得及投出去的篮球，心里一阵难受。
“你你你……你别哭啊……”叶晚安本想再继续扯皮，但是无意间又看见了童织织眼眶里的点点泪花。
“对不起，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有些不知所措。“要不然我请你吃你最喜欢吃的冰淇淋！”
叶晚安以为是自己欺负了她，才让她哭了，于是想着法子安慰她。童织织只是摇了摇头，整理好情绪。“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自己。”
叶晚安知道，童织织的压力很大。而且还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事情，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藏在心里。所以他能够做的，就是帮助童织织走出这个“死亡循环”。
“姐姐，你是不是压力很大？”
叶晚安其实知道，这样问她并没有什么用，可是他不想看着童织织就这样地堕落下去。
童织织揉了揉鼻子，岔开了话题：“我们走吧，去玩其他的吧。”她转身走了，向其他地方走去。
叶晚安一个人愣在原地，似乎在想着什么。直到一个保洁阿姨拿着拖把在他脚下。
“让一让，小伙子。”
叶晚安这才缓过神来，看着面前空无一人，心里有些发慌，他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咬着自己的腮帮子，立刻追了过去，但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叶晚安在电玩城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她。
甚至连女厕所都去找了。
但他还是没有找到，一切都是徒劳。叶晚安控制不住地发慌。他几乎是“飞”到了保安室，让保安去帮他调监控。
终于，他在一楼大厅里看见了她。
小小的屏幕，小小的身子，和小小的泪花……
他立刻就赶了过去，找到了她。
“你个死孩子！你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这是童织织的妈妈，现在正泼妇一般地站在大厅的中间。
童织织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知道，只要自己敢顶嘴，妈妈一定会毫不留情面地在公共场所里去给她重重一击。
妈妈会让她在公共场所里下不来台。
“你快跟我回家！”妈妈拉着她的胳膊，硬要拉她走。童织织知道自己不能随便放别人的鸽子，至少她要和叶晚安打过招呼再走。
“等我一下，我等一会再回去，你先回去吧！”童织织低声下气地说话，像是在求妈妈。
“你快跟我走！要不然我就在这里打死你！”妈妈一直都是这样的，童织织都习惯了……
他们的旁边已经开始围着一群人，等待着这场好戏的继续推演。
妈妈不怕丢人，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是错的。只要有人敢质疑她，她一定会直接“赏赐”他一个大嘴巴子。
童织织不想再公共场所闹的不好看，便没有与她继续争辩。
本想着直接走，可妈妈却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像从前一样狠狠地往地上摔。
童织织都习惯了。
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能听见周围人明里暗里的嘲讽，也能看见那些人黑透了的心。
“这孩子一看学习就不好，一点也不自爱。”
“这女生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和小男朋友出去呀被家长抓到了啊。”
“你可不要跟这个人学，别被带坏了。”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长打的对，这样的小孩将来长大了都是社会上的败类。”
“别看了，快跟我回家，这样的人就活该被打。”
“现在的小孩子啊，一点也不懂得家长的良苦用心。”
“小姑娘啊，快跟着妈妈回家吧，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
她都听到了，那些赤裸裸的嘲讽；她都看见了，那些比刀子还锋利的嘴；她都看透了，这个无情又冷漠的人心。
童织织泪眼朦胧，黯然而轻笑出声，嘴角挂着一丝无奈。
人们在批判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固步自封，画地为牢。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就开始对一个无辜的人开始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他们总觉得自己没有错。当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攻击别人的时候，他们总是说“我又不知道真相，我说一下怎么了，又没死人，哪那么严重。”
可事实呢？事实真是这样吗？
没人会想到，在攻击别人的时候，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心理上的重创。
他们觉得，只要人还活着，他们就不是罪犯，他们就不需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买单。
可事实上，他们那些人就是最大的罪人。他们是社会上的“死亡杀手”，是每一个无辜生命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童织织慢慢站了起来，眼底暗涌着波涛。“我说了，等我一会儿，我等一下就回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童织织的声音异常沙哑，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叶晚安将所有尽收眼底，他知道，他现在不能过去。女孩子都爱面子，如果他现在过去了，以后童织织会更加远离他的。
他四处看了看，终于在一个拐角找到了一个小女孩。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棒棒糖，向小姑娘疾步走去。
“小朋友，哥哥给你一个棒棒糖，你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
小女孩一脸懵，看着面前的哥哥。兴许是叶晚安的魅力太大了，把小朋友都迷倒了。再加上他刻意地放温柔了声音，一个温柔大哥哥的形象便活灵活现。
这个小女孩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帮我和那个小姐姐说，我已经走了。”叶晚安指了指人群中那个单薄的背影。“你先挤进去，然后悄悄地在那个小姐姐耳边说。”
“好的哥哥……你是她男朋友嘛？”小女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叶晚安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道：
“我不是这个小姐姐的男朋友哦……”
“那你喜不喜欢那个小姐姐？”小女孩又问。
叶晚安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后脖颈，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挺喜欢那个小姐姐的，可是她好像不喜欢我……”
小女孩傻傻地点了点头又说：“妈妈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勇敢地说出来！哥哥！你一定要加油哦！”说着，小女孩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向人群中走去。
她费力地挤进人群，然后拉住童织织的手，指了指拐角处道：“那个哥哥说他先走了，让你先回去！”
童织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抬头看向拐角，可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
看吧，就算只是朋友，他也会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的自尊。可是相反，她的直系亲属，她的母亲却将她的自尊狠狠地踩在地上。
童织织终于松口，跟着妈妈回家了。大家知道好戏结束，便一哄而散……
可她知道，等待她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她无法逃避，只有勇敢面对。
她不能依靠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她必须这样，否则她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她想找一个人，安静地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