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守护与骑士18
那个海风呼啸的夜晚,爱尔柏塔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退化出银蓝色的鱼尾,在海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像极了落入海中的一轮弯月,看着西塞尔被水沾湿的长发温顺的黏在白皙的脸颊上,蜿蜒的勾勒出她美丽的脸颊,她在西塞尔眼中看到了那轮皓月……
比以往任何时候的月亮都美丽,温和的蓝绿色的湖水中深埋月光,爱尔柏塔从来没有见到过西塞尔有这样的神色。同样,对于西塞尔来说被囚禁的十年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
月光与海更是她无法妄想触及的泡沫,在海中她像是灵魂同身体都感觉到了自由,她已经生育了一个孩子,回到海洋双腿会自然的变化成鱼尾,如同精灵一般抱着怀中的孩子,在海洋中自由游动,这一切像极了一场痛苦不堪的噩梦,初醒的模样,让她觉得些许的不真实。
冰凉的海水接触她的身体,怀中被冷的瑟瑟发抖的孩子颤抖着抱紧西塞尔,这种种的事情,告诉她她真的自由了,不再是囚禁在地下室当中的傀儡了。
西塞尔搂紧爱尔柏塔,抱着她在接近海面的位置游动,让她能接触到氧气,鱼尾很方便她在海中的行动,这是属于她的世界,是他们一族赖以栖息的家,没花几个小时便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赶到了爱琴海海域。
她仔细的寻找着曾经定位好的人鱼族岛屿……让她不解的是原本应该有一个岛的位置此时此刻只有空旷的海面,月光的影子在海面被揉的褶皱,像是什么都没存在过一样……
西塞尔反复确认了很多次,确定是这个位置,她甚至能在这冰冷的海风中感受到来自族人的气息,可是这里了无生机,没有承载生命的土地,也不曾见回忆之中心心念念的人们。
抱着这样巨大的困惑,她想她可能要去一趟亚特兰蒂斯了,或许在奥菲斯哪儿她能找到答案,可是手中的孩子并不会在海里面呼吸,要进入亚特兰蒂斯只有海洋生物引路和游回去……
而笛声引路是独属于人鱼王族的技能,且不说她没有笛子,有也没办法做引路,她看着怀中被冷的毫无血色的孩子,苍白的脸颊像极了那空中摸不着的月光。
连海风都能把她撕碎的脆弱感,西塞尔叹了口气看着爱尔柏塔那迷离的眼睛,感受着她颤抖的身躯,只要她微微用力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带走这个弱小的生命。
西塞尔目光中染上了如海一般深邃的颜色,澄澈的眼变得浑浊朦胧不堪,是那被乌云遮住的月,藏住了所有心中的不堪的疼痛感,或许上天也不允许爱尔柏塔活下来吧……
她的手缓缓松开,心中缠绕的荆棘却越发的收紧了,她祈祷着,她希望她能唤醒人鱼族血脉,她将爱尔柏塔的性命交给海洋,任由爱尔柏塔从她怀中滑落,渐渐沉入深海……
那小小的孩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便不停地往下沉没,四周都是冰冷的海水,海洋如此温柔的拥抱她,却又如此温柔的取走她的性命,在海水中她睁着疼痛不堪的眼睛,感受着氧气缺失的窒息感将自己环绕。
隐约间她看到透过海面的月光,那光芒似乎落入了海底,柔软的光芒将她温和的护住,她意识模糊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入海里,她看着光,恍惚的以为自己还在母亲的怀中,再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如同晨间海洋边清晰的味道。
西塞尔摆动银蓝色的鱼尾缓缓的跟着下坠的爱尔柏塔,看着她闭上的双眼,看着她被温和的淡淡的光芒包裹住,双腿在血脉的刺激之下变成了条小小的尾巴,和她一样是银蓝色的。
她蓝绿色的眼中闪过差异,又似落入海洋中寂静的沉默,她看向自己的女儿,之前是狠了心的想让她离世的,却意外的让她觉醒了人鱼血脉,她无奈的勾起嘴角,似乎无奈,似乎又带着她不察觉的欣喜。
修长的手臂接住落下的小人鱼,看着爱尔柏塔似乎平稳的呼吸,估计是体力耗尽了,陷入了沉睡,西塞尔轻吻孩子的额头,眼中无奈又悲伤,心中感叹你可真的是个命大的小家伙……
保持着人鱼的状态,西塞尔将爱尔柏塔带回了亚特兰蒂斯,里面的无眼人鱼躁动了,它们并不知道西塞尔是谁,只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永生人鱼,他们望着她的鱼尾不知所措,叫来了安菲特里特……
安菲特里特踏着无数的蓝色星光中走到了西塞尔面前,她庄严优雅的屏退了其他的无眼人鱼。在那恢复安静的世界中,柔美的脸颊在看清来人的时候闪过了无数的情绪,空洞的眼眶溢出如同水晶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看着西塞尔抱着孩子,瘦弱苍白的模样,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冲上前,如同曾经那个抱住了西塞尔的安菲特里特小公主一般,再一次抱住了她……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她抱住西塞尔,话语如同被泪水哽咽,一言难发,她们都不在是曾经的人了,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安菲特里特,不再是骄阳明媚的骑士西塞尔……
时间在她们身上留下了太多的伤痕,她们无处可依,无人可依……
西塞尔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抱住小公主,她不曾问安菲特里特的眼睛遭遇了什么,在这一刻他们都对彼此的伤痛保持了默契的沉默,或许她们还有时间慢慢了解,她现在带着焦急的声音询问安菲特里特。
“小公主,为什么没有找到人鱼族栖息的岛屿。还有!我知道了俄刻阿洛斯的心脏在右边,我们可以等他衰弱了解决掉他……”
安菲特里特愣了愣,一双手越发的收紧,将西塞尔紧紧的抱在怀中,听不出情绪的语气,“不用了,已经不用了,西塞尔……大家……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尤瑟也不在人世了,唯一幸存的我的孩子,也不知所踪了……大家都一同覆灭在那一场阴谋和海难当中了……”
西塞尔愣在原地,安菲特里特的话成了击溃西塞尔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她紧绷了十年的最后一根弦,她为了他们撑到了现在,现在却告诉她所挚爱的家人朋友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像是无法接受一般,眼神越发涣散,手中是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无力感,缓缓的垂下,意识在缓缓的合上眼皮中被拔走,一同逝去的还有她那支离破碎的灵魂,安菲特里特的声音还在耳边呼唤,她却听不清了……
从那以后,安菲特里特带回了西塞尔和爱尔柏塔,只是再一次醒来的人却不再是西塞尔了,人鱼族没有了那个第一女骑士,只剩下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被安菲特里特安置在亚特兰蒂斯中的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