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代

抵达塞壬的时候正在下大雨，淅沥的雨水模糊了窗边所有的景物，小岛多风，岛上树木像是被囚禁的恶鬼，张牙舞爪的想要逃离这片地狱。天色灰暗，像是一场噩梦的开端，那些不好的故事会顺着海风和雨水来到身边，从此走向了一条黑暗的道路。

海妖族的人都很疯狂，说白了就是疯子，任何一个人沾染这样血脉都难以成为正常人，所以当飞机降落的时候被狂风吹的摇摇晃晃还要强行降落的时候，就可以肯定这个驾驶员属于海妖族人。

我歪了歪脑袋看着正拿着咖啡杯一脸不悦的韩江，对了，对于这个冷血动物一样的家族，唯一保留的情绪就是愤怒仇恨。他不会因为飞机摇摆不定的情况而不安，只会因为咖啡洒出而感到不满。

那个飞行员完了，不死的话也会少层皮，不过也无所谓，海妖的恢复力都很逆天，只要命还在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当然要是能用血肉饲养那恢复力会更为强悍。

窗外的天空昏沉，展开了一副模糊不堪的画卷，黑色的云朵勾勒出的轮廓像是诅咒印在了天空。我想起了传说中塞壬尸体被蚕食的那个天空，会不会也是这样狂风大作，黑云压城呢。

“你看着我做什么？”韩江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好看的眉头还皱着，显然还没有从咖啡事情里面抽出。

不，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你那边的窗户。“我觉得，比起你来说，果然还是我更帅。”清澈的少年音，融入冷淡和天空颜色一样的灰败。太久没有伪音略微有点不舒服，看样子要早点习惯。

“……”韩江有点无语，看着那个一脸冷淡的“小少年”。气质慵懒的拖着下巴，白皙到近乎病态皮肤。绿色的双瞳幽暗，是长满藻类植物的幽深潭水，一头黑色短发干净利落。穿着简单的男装，俨然一副无害正太模样的人。

说实话，这张脸过分的惹眼了，要是眼神再暴戾一点，他会觉得自己看到了小时候的俄刻阿洛斯。当然他只是这样想，并没有说出来，毕竟珂乐那性子也并好伺候。自己没必要去找不愉快。

巨大的轰鸣声音中，飞机终于停了下来。外面的风很大。时不时能见到被打的七零八落的树叶。我跟在韩江身后走下了飞机，一边的仆人撑起了黑色的伞遮住飘零的风雨。

态度恭敬的对着韩江打招呼，只是那一双双像是毒蛇一样幽冷的眼睛，不露声色的落在我的身上的时候让我非常的不爽，这里的人都是如此心怀鬼胎，所谓的恭敬不过也是因为实力暂时不足的原因。

若他们比韩江强或者能杀了俄刻阿洛斯，这恭敬的面具则是会随时撕碎反扑，用血和杀戮进行权力的更迭。这样的眼神，真有意思，我知道我刚回来，需要用实力证明能力。这里，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优待你。

暂时压制住内心的负面情绪，跟着韩江走上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花园中依旧开着玫瑰，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像是在泣血一样的红色。腐败的味道被雨水冲刷而出融入泥土沾染每个路过的人。

一百年过去了，这里的建筑没有什么改变，唯独岁月篆刻上去的古旧气息，暗淡的颜色将塞壬庄园染上一层阴森诡异的气息。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一言不发恭恭敬敬的给韩江鞠躬。

这个曾经被丢在地位末端人人可以践踏的小蟑螂，长成了他们不能招惹的黑豹。恍惚的让我觉得我是不是错过了太多了。听带路仆人的意思俄刻阿洛斯的房间还是原本的房间。但是他却直接引导韩江和我去了礼堂。

巨大的门打开之下，黑色的挂着古旧吊顶的空旷礼堂。他站在礼堂的制高点，背后是硕大的拱形落地玻璃窗。闪电轰鸣而过，他背对着光却又像站在黑暗中。露出了……那玩弄猎物时的笑容。

他阴冷的目光一瞬间就落在了我身上，有着一眼就将灵魂撕碎的力量，黑暗在他的面前似乎都只能是他手下的宠物，并没有因为我的外表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嘴角挂着优雅的笑，“我的好女儿。你这次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呢？”

空旷的房间里面只有我韩江和俄刻阿洛斯三个人了，背后的大门早已经关上。将黑暗禁锢在这一方天地。幽冷的声音是耳边舔舐的蛇信子，寒凉入骨。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可不想给你带来什么惊喜。”我回望他阴冷的目光，背着光其实看不太真切他的眼睛，只觉得始终那股子视线赤裸裸的落在身上。

“听说你母亲和安菲特里特都死了？那确实挺可惜呢。”他说着惋惜，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张扬。“上次让你跑掉了确实勇气可嘉，不过就不知道你这次还能不能跑出去了。”

“我没打算离开。是来和你谈条件的。”没必要和他争个高低，压下心中的情绪。

“哦？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和我谈条件。”他的声音慵懒似乎极其漫不经心，又极其不屑。

我拉开衣袖，露出了长出银色鳞片的手腕，明天就是十五号，对我来说，来的刚刚好。抬起手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手与上面反射光芒的鳞片。我才开口，“这个够不够？”

俄刻阿洛斯似乎终于来了点兴趣，从那高台之上一步步走近，在一声声回响的脚步中又到了我的面前。我还没看清他的表情。恍惚看到有东西从面前恍过。

手上传来撕裂的疼痛，血腥味像是爆炸的气球一下子四散开来，浓重。他手上沾着血，通红的指尖拿着在暗淡的光线下依旧发光的鳞片。似乎看到有趣东西的孩子，拿着鳞片打量。

“原来是真的啊。”他的声音呢喃。

我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不是一个鳞片，是一块鳞片几乎是带着皮肉撕扯掉的，疼痛沿着手臂蔓延开，当然比起被扯掉一块皮，更让我烦躁的是……俄刻阿洛斯的攻击速度，是我见过最快的人。

“我同时觉醒的海妖和人鱼血脉，就有可能成为不会衰败的海妖族。这个够和你谈判吗？”

他的心情似乎挺好，难得的正眼看了我一眼，“你想要什么？”

“权势，地位。以及杀了你取代你的一切。”我伪出的少年声音冷淡，将手放下，让血顺着指尖滴落，避免落入手臂之中。

我明白暴露这个事情后，俄刻阿洛斯对我的关注度就不止从前了，我基本上没可能离开这里了，百年之间没有过过多少安宁的日子，如今我又相当于重头再来了。

俄刻阿洛斯并不因为我的话生气，从血腥味道他就能判断出海妖族的血脉觉醒的迹象。海妖族的每个后代都会想杀了他们的父母，俄刻阿洛斯当初也是亲手杀掉自己的父母的，这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