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商

似乎有些许惊讶于我的过于直接，俄刻阿洛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夕阳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在精致绝美的面容之上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如果不仔细看那一双充满了野性的双眼，倒是会真的觉得他有那么一两丝像是神的感觉了。

可是恶魔终究是恶魔，长得再过好看，也藏不住内里的腐败。他的眼睛在金色的光芒中依旧深暗且充满威胁。黑洞一样会将一切望向他的东西吸走。这种美丽的却也危险的东西，任何靠近的东西都会带来不幸。

房间中响起来了敲门声，进来了仆人给我放了一杯茶在面前，他始终没有叫我坐下，我和他都是站立着交谈的。所以给我的茶也自然而然的放在了茶几上。仆人没有说任何话语，只是做好了该做的事情之后才恭敬的退下。

俄刻阿洛斯优雅的走向前，拿起了桌上的报表，视线落下，在纸张之上流走，仅仅淡漠的一眼。他抬手甩动，满天的白色纸张飞了我一脸。我在一片破碎的雪白中下意识闭了闭眼，避免纸张伤到眼睛，但是崭新纸张用锋利边缘依旧划破了皮肤，血腥味弥漫出来。

融入了这淡淡的冷冽香气里面，气氛也随之到达了零点。

脸颊上有着火辣辣的感觉，像是用辣椒搓过皮肤，淡淡的不适和温热，我低头看了一眼雪花碎片一样碎了一地的纸张，视线回到了俄刻阿洛斯身上，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问出口。

“父亲是对报表有哪些不满意的地方吗？”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似乎并没有把什么东西放一心上。只是在想要不以后给他汇报别用崭新文件了，虽然是小伤口但是疼的别具一格。

“我对你的纵容，并不是你胡作非为的资本，爱尔柏塔。不要一次次试探我的底线。”他的声音冷淡，带着寒意一层层扑过来，这一次不同于他以往散发的慵懒气质，他像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并没有胡作非为，父亲。”面对对方风一样扑面而来的寒意，我笑的更加的灿烂了。“我，要拥有一个血族的人员作为研究对象。毕竟没有了永生人鱼，只能从别的实验对象身上找突破点。”

“需要实验对象，大可以让血族送一个研究对象过来。这不是你儿戏换婚的借口，韩江有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这并不是你该插手的东西。”

他的语气稍微的好了那么一点点，似乎也认同我的回答，但是让我意外的是，他觉得我做这些更多的是为了韩江吗？怎么可能……这俄刻阿洛斯是老糊涂了，还对我有了刻板映像了。

“您可能有所不知，因为我之前调查过关于血族，目前他们最强大的两个人，也就是血脉基因最为稳定的是血族的领导者安杰勒斯，以及他的妹妹塞布丽娜。这对兄妹可以提供的科研价值是完胜其他的血族的。”

“目前在世的血族活着的大部分都退化了，像是我们海妖族的普通海妖一样，自然也就没有多少研究价值，这也就是我想要替代韩江的原因，并不是你以为的为了韩江。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并不适合海妖血脉醒了的我。父亲大人。”

俄刻阿洛斯沉默了，转身望向了窗户外面的光，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感觉脸上的伤口都已经凝固。窗边的光芒已经所剩无几了，异常暗淡，将一切的东西都藏入了黑暗之中。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

他没有回头，视线依旧在窗户外面，声音是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并没有之前凛冽的像是刀片一样的怒气了。将自己面对着光，站立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

“好的。”

我恭敬的回复，转身离开这个令人不舒服的房间，回去的路上我在思绪着他的态度，他并没有同意，但是也并没有继续生气。这个事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实现。但是一切在成定局之前都不好说。

在路上，我意外的碰到了韩江，他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我的时候还愣了愣，一双绿色眸子里面肉眼可见的诧异。视线赤裸裸的在我身上游走了几圈才停下来。

我皱了皱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他已经没有一个月前那种颓唐的气质了，整个人都冷淡淡的，恢复了以往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看着我做什么，很闲吗？”语气略微的不满。

“你去和父亲商量结婚对象的事了？”他的目光回到了我的脸上，似乎在询问。

“是的。他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闹着玩，看样子还生气了。”少年音淡淡，略微沙哑。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故事的感觉。

“他会生气很正常。毕竟这个事情影响不像你杀几个海妖那么小。所以你当初提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纳入参考。但是我没想到一些风言风语落入他的耳朵了。”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绿色的眸子藏在修长的睫毛之下，一股危险的气息泄露。他估计猜到了这个事情并不是我主动找俄刻阿洛斯谈的，毕竟我的态度很清楚，说服俄刻阿洛斯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最后还是我去处理的。

“无所谓了，父亲不让我随便在动海妖族人了，查出来也无济于事。罢了，不管谁传的了。”反正我到时候都不会放过。浅笑着将最后一丝厌恶的情绪咽下。

“商量的结果怎么样。”他声音没多大情绪，倒是体现不出对这个事情有多么的上心，毕竟韩江觉得，不就是结个婚这种小事情，没必要去俄刻阿洛斯哪里找不愉快。

“没同意。”我耸了耸肩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面上流露出一丝丝摸怜悯情绪，“看样子，你这个新郎官是当定了。真惨，我指的是江亦哲和塞布丽娜，并不包括你。”

对于我的戏谑韩江显然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提到江亦哲的时候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睛更加的幽暗了。像是很努力的将什么东西藏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真的一次都没有踏足过地牢，任由里面的人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他像是在逃避一样，对于一切的传闻都选择了漠视，仿佛真的与他无关一样。

我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有些许看清楚我这个哥哥。毕竟他和一百年前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的我已经有些许恍惚觉得这并不是同一个人了，海妖族的血脉究竟有多么的强大，才会将一个有血有肉地人变成这样冷漠的怪物。

想到这里反应了一下再自己发生的种种，面对亚瑟的冷漠，面对江亦哲的麻木，面对韩江的无力，都在悄无声息的淡化了，我好像是一张被擦干净的白色纸张，只留下了关于恨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