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

走到实验室我就瘫倒在一边的沙发上了，腹部还传来隐隐的疼痛但是已经不是刚开始那种被打到要扶着墙的地步了，亚瑟那一下真的很真实。他下手是往死里打，要是换成我养病那段时间的身体，我可能已经去见西塞尔了。

肚子上是痛痛麻麻的感觉，视线中冰冷的白色光线落入眼中，略微的不舒服。空气中还有着一层化学药剂的味道，像是将我整个人都托了起来。本来就不是很舒服，我看向那银白色的天花板，更有些恍惚。

亚瑟到底有多强？

我发现这个问题是我从来没有拿到确切信息的东西。不过要是不愣神那一下我觉得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被光刺激的些许疲惫的眼睛，站起身，到实验室的休息区域哪里接了一杯冷水。

一口气全部咽下去，制冷的水比平常的温度很低，能感觉到水流走过食道的清凉，像是山间自带凉意的小溪流过，腹部最后一丝微弱的不适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流冲散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愣了愣，不由得再一次感叹不愧是海妖，这样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真的让人觉得惊讶。要是被人类知道了这种特性，抓去做研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人类了，连我都想研究一下这关于海妖逆天的恢复能力的问题了。

实验室另一边再一次传来了些许微弱的脚步声，我端着杯子走到实验室大门口，并没有打开门，这样能让我勉强的听清一些他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这个脚步声好像是韩江的，我之前其实听的并不多，只有个大概映像。不过估计这个时间段还要到实验室的除了我就只能是他了，其余塞壬自己培养的实验人员对于实验真的没有多大兴致。

抬手看了看时间，显示才十点过而已，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至少都还有两个小时。他这么早下来是找江亦哲的还是找我的？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弱，仔细的听着那由远到近的脚步声。落在青石板上面的声音沉稳。他的脚步再还没到达实验室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之后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挺久的，要不是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我都快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接下来腐朽的铁质栅栏发出了刺耳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地牢铁门被打开了，但是不知道打开的是那一扇门。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见我了。”少年的声音沙哑，是我不成见过的低落，江亦哲的声音，在我见到他的日子里，他总是端出一抹春风和煦的笑容，我不曾见过他如此暗淡的模样和这样低微的态度。

或许，人类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才会肆无忌惮的展示自己的软弱。我不理解，毕竟再爱的人那也是独立的个体，或许哪一天背后被捅一刀也是正常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人。

将自己肆无忌惮的暴露给危险？

“我并不是来见你的，是珂乐要我来这里见面。”韩江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面前人崩溃的情绪只是一厢情愿一样，他是那凝固多年的冰山，怎么会因为一点点示弱而融化。

所以海妖和人类是注定不可能的，准确来说，海妖是不配拥有情感这种东西的，毕竟他们永远无法共情，他们不能理解他人受到的伤害，他们只会按照心中喜欢的方向行走。

我觉得厌弃，默默的走到了沙发那边，将外面的声音都抛之脑后，我觉得按照韩江这个脾气最终只会两败俱伤，我没必要去看一场已经知道结局的戏。

饶是已经心里清楚了，也不由得同情江亦哲，哪怕我也没多少共情能力，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值得幸福的人，可惜遇到了不对的人。所以，人类真的失去感情会这样痛苦吗？

将后背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皮质沙发带着些许的凉意但是也算柔软。他们交谈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像是夏天蚊虫的声音，我没有刻意去听自然也就听不清了。

抬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我就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他们见完面，然后韩江再来见我就好。实验室还是有股淡淡的药剂味道，通过凉凉的空气爬上鼻尖。

外面的声音嘈杂了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起了争执，声音似乎更大了一点，却也还是像断掉的珍珠项链听不真实。长满铁锈的门再一次被移动了。

这一次我能听清，是被猛的关上了，摩擦声音像是将灵魂都撕成碎片，清晰却也刺耳。带着一股莫名其妙让人焦躁和烦扰的情绪。紧接着就是再一次响起来的脚步声。

那银白色的全自动大门打开了，进来的少年脸色深沉的能滴出水，一双眼睛始终看着地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站立在原地，也不曾抬头看我，后面的实验室大门又缓缓的关上了。

我看向他，心里也估计到了他会很生气，没有说什么，站起身去拿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走向前，递给他。抬眸之间一不小心撞入了少年意味深长的双眼。

他的声音清冷，像是带着一层薄薄的风扑面而来的感觉。他看着我，绿色的眸子流淌的是复杂。少年俊秀的面庞在这灯光之下显得如此的苍白，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红色印记。

“你骗我来，就是为了让江亦哲找我的？”

他不接水，行吧，我将水放在一边的台面，坐回到了沙发之上，不同于以往的慵懒这次坐的挺端正的。嘴上一副随意的语气，对于对方的兴师问罪显得一点也不在乎。

“你这话说的，我可没骗过你。让你来也不是单纯让江亦哲见你的。你所遇到的事情也就是刚刚的那场闹剧，不过是一些意外罢了。”

“那你到底让我来做什么。”韩江的语气依旧生硬，似乎并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海妖是很难信任他人的我很清楚，哪怕是自己至亲的人。

“我说了啊，给你介绍一下短期的想法和最近的实验，坐。”手摊开指了指侧面的沙发。

韩江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差，但是倒也是坐在了另一边。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种略微淡淡的带着血腥味的香气在空中若有若无的浮现着，我勾起一抹随意的笑容，看向他，“哥哥偷吃了？”

“说正事。”

无趣。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十点半。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时间节点。“我想了解关于俄刻阿洛斯的机器设备实验。”

“那不是你想就能插手的。”

“怎么，我表现得还不够乖巧吗？”我一脸的无辜，摊了摊手。“你这样说我很伤心的。毕竟我现在可是为了塞壬一族尽心尽力。”

他看了我良久，像是在无声的叹息，最后还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我到时候给俄刻阿洛斯问问。”

“好啊……哥哥最好了。”浅浅的笑起来，不达眼底的笑意显得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