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凭心地用功夫
第二天，纪绪带着暮羽去京城借书；申时，两人都吃的美滋滋地回到家中。
【一】《叫卖糖葫芦》民俗
清婉见到纪绪手里只拎着四本书，便道：“怎么，二位公子光顾着自己去吃了，把姐姐的事都抛之脑后了，是吧！？”
“哪能呢~”说着，暮羽就顽皮地从身后亮出一个长长的纸袋子。
清婉看着纸袋子，笑问：“脆麻花？”
“猜错了，大姐，是冰糖葫芦。”暮羽随之纠正了一句。
“冰糖葫芦！”这诱人的四个字，一飞进清婉的耳朵，她的唇齿间顿觉唾涎涌溢。她毫无顾忌地疾手夺过了纸袋，从中抽出了一枝，一口咬掉最上面的那只，瞬间，冰糖葫芦就露出了顶端的竹签……
她满口淤塞的含糊不清道：“这个季节…能见到…如此解馋的稀罕物……可不容易！你俩……从哪儿…买的？”
那时的糖葫芦，可不像现在，一年四季都能见到。也只能是在冬天，才能零星地见到一两个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
元代的北方，卖糖葫芦的就更少了；北京的冰糖葫芦最盛行的时候，是在600年以后的民国。
冰糖葫芦，源自南方的南宋。
南宋光宗皇帝赵惇最宠爱的黄贵妃生病了，面黄肌瘦，不思饮食。御医用尽了所有的贵重草药，都不见效。皇帝见爱妃日渐憔悴，便整日愁眉不展。最后无奈，只好张榜求医。
一位江湖郎中揭榜进宫，为黄贵妃诊脉后说：“只要用冰糖与红果[即山楂]煎熬，每顿饭前吃五至十枚，不出半月，病准见好！”
吃颗山楂就能病愈？众御医将信将疑，好在这种吃法还合贵妃的口味，贵妃按此办法服用后，果然如期痊愈了。
后来，这种做法传到民间。老百姓又把糖过的红果串起来叫卖，便成了如今的冰糖葫芦。
古代的生意人，卖的就是一声“吆喝”。元代的买卖人更是风趣幽默，只听卖糖葫芦的叫卖道：
放上水，熬好糖，小孩子吃了不闹娘；
有钱的吃，没钱的看，急的小孩儿溜地转；
一边吃唻，一边看，边吃边惦记娘的钱。
【二】《老学庵笔记》陆游.笔记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清婉本是小嘴儿，吃起糖葫芦来，嘴却一点儿也不小了！
只见她一口一个糖葫芦，美美地吃着，那还顾及纪绪给她带回来的是什么书。嘴里不停地询问：糖葫芦是从哪儿买的？为何就给她带了两支？
暮羽告诉大姐说：“三姐说，她肚子里有只小兔子，不爱吃别的东西，就爱吃冰糖葫芦……阿爹，就为三姐做了这些糖葫芦吃……”
“什么小兔子？”清婉不解地问，“怎么，你三姐回家了？”
“是呀，我与先生一回到家，就见三姐在家里偷偷吃糖葫芦呢~”暮羽绘声绘色地描述，“可是，我也想吃，三姐就是不许！”
清婉问：“你三姐，为何如此小气呀？”
“是呀，我也这样问她，为何三姐能吃，却不让我吃？三姐告诉我说，不是她要吃的，是她肚子里的小兔子要吃的！”
清婉先是一愣，尔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欢喜问：“怎么，你三姐有小宝宝了？”
暮羽道：“没有啊，三姐说，肚子里是小兔子。”
“是呀，明年就是丁卯兔年么！”清婉又问，“ 你三姐是不一直吐？”
暮羽说：“没见三姐吐呀，只见她吃。”
“那是吐的时候，你没见着……”见纪绪要走，清婉赶紧留住他道，“你别忙着走呀，你就给我弄回来这么几本书，就算了事了么？”
纪绪回头说：“这几本，还是去姐夫家寻的呢！”
“姐夫，什么姐夫？”
“王元章，不是三姐夫么！”
“呵，”清婉笑道，“这怎么去了趟京城，还把脑袋给弄坏了呢？”
“谁脑袋坏了？”纪绪又转了回来。
“虽说，你与我家三妹同岁，但人家比你小好多呢，得有小半年吧！？切，你再嘴甜，也不能降低自己的辈分吧！”
“这怎么能说是降辈分呢？”纪绪道，“我是怕把大姐给搞糊涂了……一会儿姐夫，一会儿又妹夫的……”
“大小…姐姐我还是分得清的，谁像你？成天介，没大没小的！”清婉又问，“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书呀？”
纪绪说：“《庄子》、《道德经》，还有葛洪的《抱朴子》，刘安的《淮南子》。”
清婉问：“怎么，你没去大姑父和你二丈人家？”
“人都不在，我去干啥！”
“人不在？都去哪儿了？”
“揭大人去了白兰王府，柳大人去了上都。”
“你先去大姑父家里等一等么！说不定…大姑父很快就回家了……”
纪绪道：“今天，白兰王与皇妹寿宁公主成婚，京城的官员都去贺喜，哪能很快就回家？”
“哪个白兰王？”清婉又问，“就是我三表哥，今年春上去上都接回来的那位？”
“不是他，还能是谁！”
“那，我表哥呢？”
纪绪说：“修染兄接回了白兰王后，就动身去赵州柏林禅寺了。”
清婉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是头犟驴！”见纪绪诧异地看着她，又道，“他剃了个大光头，难道不是‘犟驴’，还是‘秃驴’？”
见纪绪低头偷笑，清婉又问：“那你二丈人，干嘛不在家参加什么‘破烂王’的婚礼？他去上都干嘛？”
纪绪道：“皇上不是也要在下一个月[六月]的己亥日，迎娶寿宁公主的次女---撒答八剌，于中宫么……”
“呵，这娘俩…这个月一个，下个月一个，都着急忙活地嫁人……哎~哎~哎~不对！不对！”
纪绪问：“什么不对？”
清婉说：“这撒答八剌，不是寿宁公主的亲生女儿么？”
“是啊！”
“这寿宁公主，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吗？”
“是啊！”
“那，圣上不就是撒答八剌郡主的亲舅舅么？”
“对呀！”
“对什么对？这亲外甥女怎能嫁给自己的亲舅舅？”
“亲上加亲么！”
清婉气愤说：“你，你这叫哪门子‘亲上加亲’……你…你这不是…乱`伦么？！”
“大姐，不是我，是皇上乱`伦。”纪绪道，“在皇家宗室里面，这等事，还少么？”
“还有谁？”
“去年春，寿宁公主的长女八不沙郡主，不就嫁给了他的堂兄周王和世瓎了么；鲁国大长公主的女儿卜答失里郡主，不也在前年秋，嫁给她的血亲表哥怀王图帖睦尔了么。”
“你说，皇室如此婚配，能生出后代么？”
“你还别说，这两位王爷呀，在今年都生有小王子了。”
“真的吗？”
“三月癸酉，怀王喜得小王子，起名‘宝贤’[阿剌忒纳答剌，1329年立为皇太子，次年夭折]。”
清婉笑道：“还‘保险’？怀王想保险什么？”
“这我哪知道！”纪绪又说，“这不，上一个月，周王也生有一子，名曰‘宝威’[懿璘质班，即元宁宗]。”
“一定长的很吓人吧！”
“何以见得？”
清婉道：“一个小孩子，生的跟西域王室一样，长得一副‘鞋拔子，地包天’的脸，岂不‘包微’得吓人！”[清婉说的西域王室近亲结婚，生出异相之事，我们下一章再聊。]
纪绪问：“哪个宝威？”
“不就是，地包天的‘包’，微微突出下巴的‘微’？”清婉道，“不是说，近亲结婚容易生出奇形怪状之人么！”
“会吗？”纪绪又是一脸的坏笑。
“当然会了！”清婉问，“你又笑嘛？难道姐姐说不对？”
“对，都对！”
“都对，你还笑？”
“我笑是因为，大姐可不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皇家点灯’啊！”
“你，什么意思？”
纪绪继续坏笑，“我记得，大姐与修染兄，也是表兄妹的关系。”
“这，这不一样！”
“怎到了大姐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能一样么？”清婉再争辩，也忘记不了吃她的糖葫芦，“我与修染，虽说是表兄妹，但我俩既不是同一根灯芯，也用的不是同一盏油……”见纪绪还在坏笑，便着急道，“怎么还笑！？”
纪绪突然问：“哎~，有才去哪里？怎么回来就没见到他！”
“刚才还……”清婉忽然领悟：她与有才可是亲姑表关系。
清婉举着糖葫芦就去追着纪绪打……
其实，清婉自从嫁给三姑家的有才，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自己的一生，算是不幸的了；若是再生出一个有缺陷的孩子，岂不是一个女人更大的不幸？！
当初，清婉出轨友乾，也多少是为自己的生育有所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