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还无味

柳永的《御街行.前时小饮春庭院》是舜华最喜欢的曲词。

舜华觉得词中所描述的情景，仿佛说的就是她自己：那是从前的一个春天，我在一处庭院里小酌，这里有歌相随，有舞相伴，并有幸和他邂逅。可是，我现在悔恨当初，就这么轻易地放手，让他离我而去……

可是最后两句，最能表达舜华当时心情的，松老三却没有唱：回到家里，半夜时分。我在床上穿着外衣抱着被子，千辗万转，怎么也睡不着。只有栖息在屋梁上新来的一对燕子，在通宵达旦地听着我深深的叹息……

【一】《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柳永.词 林海.曲

转调过后，就听松老三唱起了柳永的名篇----《伫倚危楼风细细》。

[歌曲]“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柳永真不愧是那个年代，民间最红的歌词作者。他的遣辞虽说通俗，但意境却十分地优美。

单说这首词，尽管也是以“相思”为主题，但却是以男子为主角，唱起来，没有半点的脂粉气。尤其是，松老三用他那沙哑的嗓音来吼唱，更有一种“郎本多情”的味道。

很明显，松老三也是为自己而歌的；歌词，也仿佛是为他所写：

他一个人站在楼上等啊等，望啊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等到了日暮……

上阙最出彩的地方，便是这句“谁会凭阑意”？

甚有一种“倒打一耙”的感觉：你自己多情，还怪别人不和你一样多情……真是岂有此理！

[歌曲]“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词的下阙，就更有意思了。这是妥妥地，在为松老三这样的酒鬼找说辞！

大家都知道，凡是嗜酒如命的人，大都不怎么吃肴儿，所以，一般都骨瘦如柴。

而柳永嘴里却说成：是因失恋令其食不甘味而造成的；但是，为了心上人，就算是瘦到了皮包骨头，也不后悔！

你说，煽情不？

松老三深情地演唱，像一缕春天的青丝，颤悠悠地，就吹进了舜华寂寞的庭院。她不由自主地跟着松老三唱和了起来。

知道舜华喜欢这一段，松老三便把第二段又唱了一遍。

[歌曲]“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曲调，又开始翻转了。激情澎湃的旋律，又回到了小河潺潺的《夜游宫》。

【二】《御街行.前时小饮春庭院-末句》柳永.作词 林海.作曲

和着优美的旋律，松老三唱完了《御街行》剩下的最后两句：

[歌曲]“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惟有画梁，新来双燕，彻曙闻长叹。”

“呵，你又唱回来了！”舜华惊喜道，“大哥这是什么唱法？歌曲大联唱？”

“什么大联唱，‘大锅乱炖’而已……”松老三说，“喝了酒，脑子记不清了，我是想起了哪句，就唱哪句……”

见舜华的小脸绯红，一手托着腮，一手端着酒杯，朝他笑吟吟的。

那笑靥里，流露出万般柔情……诶，也不对，她那火辣辣的眼神，能算是柔情么？反正，双眸里的内容，颇多！

松老三喜不自已，心想：难不成，是这酒里的“药”起作用了？

他立马放下了古琴，走到舜华的身边，色眯眯地问道：“哥哥我……唱的…如何？”

“好呀~”

“好，你是不是，该，赏我点什么？”

舜华随手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了他，“赏你一杯酒。”

松老三双手去接那只杯子，“赏我个人，多好！？”在接杯的同时，又顺便摸了一下舜华的手。

“什么人？”舜华问道。

松老三没脸没皮地说：“给我生孩子呀！”

“哎呀，你怎么就知道生孩子……”舜华道，“直接领养一个多好？干嘛要那么麻烦，自己生？”

“不麻烦，不麻烦！”说着，松老三就上来动手。

舜华打着他那乱摸的手，怒道：“哎呀，谁跟你客气唻？！”

见舜华又翻了脸，松老三嘟嘟囔囔，“不就生个孩子么，干嘛那么小气？”

舜华正颜说：“这是，小不小气的事么？我是人，又不是狗，和谁都能生……”

见舜华并没有发情，松老三的心里便嘀起来：不是说，喝了这种“加料”的酒，女人的性情就会大变么？甚至都能上来扒男人的衣服么？

哪有那么邪乎！？那要看，你遇上的是什么样的女人，若是像于清婉那样的，纵是不吃“药”，她都能扒人家纪绪的裤子……

甄友乾曾经勾引过舜华，知道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就松老三那个熊样，想与舜华成就“好事”，岂是那么容易得手？于是，友乾就送给了松老三一包“淫药”。

其实，古代的淫药，药力并不大。何况，松老三又把药投放在一整坛子的酒里边，就更没有什么药力了。

刚才，不是看到舜华的脸发红，眼睛放光么？其实，那根本不是药的作用，而是松老三唱的歌让她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