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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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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凌本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她有爱她的双亲,有一个从小订下娃娃亲的夫君,这夫君正是顺缘帝的老来子翡苏。小皇子少有天赋,而又负大志,有良谋,颇为群臣赏识,认为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宴凌将名正言顺地成为大兴国皇后。

但是三年前的一场大雨将这一切彻底毁于一旦。

顺德三十年,大兴国遭遇百年大雨,洪水滔滔,犹如凶神猛兽,东部地区无一幸免,全部备受重创,难民无数。正是这场洪灾导致了严重饥荒,灾民没了住的地方,四处流浪,大多积聚在了禹州城下。城外尸横遍野,哭声连天,民生苦不堪言。

小皇子翡苏施粥济民,开城门以迎妇弱。谁曾想当中混入了金人奸细,内外勾结,杀人无数,导致禹洲城血流千尺,伏尸百万。幸亏当时二皇子翡玉带精兵强将从靖北赶回,与金人大战数日,才保下禹州城。

同年八月,顺缘帝驾崩,立二皇子翡玉为新帝。新帝承恩登基,改年号为承德。承德元年,承恩帝上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宴凌的未婚夫安了个密谋谋反的罪名,流放经纶塔。数月后,经主持来信,经纶塔大火,翡苏葬身其中。

经纶塔到底是无意失火,还是人为有意纵火,宴凌不得而知。但她知道的是,安上叛党党羽名头的世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爹当年可是岐州总督,在朝堂上也是正二品的官职,如今却落得个流放岭南的下场。

只是人还没到岭南,便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杀机动起了手。刀刃泛起寒光,一起一落,父亲为保护母亲硬生生用背脊挨了一刀,这些都不过是无用的挣扎罢了。惨叫声刺破天际,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哐当一声,一颗少女的头颅滚滚而落,在地上翻滚几圈后,面着黄土,双眼正死死盯着宴凌的方向。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贴身丫鬟云雀,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神从来不会垂怜苦难的众生,他只会冷漠地看着你,并在你冰冷的尸体上浇上一场大雨。

不知过了多久,宴凌颤颤巍巍地从石洞里爬出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是怎样拼凑好云雀的尸体,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往自己父母身体撒下泥土的了。她只觉得自己太累了,头晕目眩,手上的泥像是跟地长在了一起,抬不起分毫。

“爹.......娘......不要.......不要抛弃我......”

“不要抛弃我......不要!!!”

宴凌猛地坐起,自己正睡在一张红木卧榻上,旁边是一张上好的四扇仙鹤云屏,青釉五彩的香炉正燃着烟,满屋都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

又是这样的梦。

宴凌撑开窗框吸了口外面的冷气,瞬间让她清醒不少。这里是云烟阁,淮县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她来这儿已经快三个月了。当初在流放岭南的路上,她幸得一老婆婆所救,只是老婆婆年事已高,膝下又无子嗣。宴凌为报救命之恩,照顾了老婆婆两年。给老婆婆送葬之后,她便立即起身前往经纶塔,有事情必须眼见为实。只是沿路遇歹人,再次醒来时,却已是在这青砖黑瓦之下。

“嫣儿姑娘可算醒了?”一名青衫长裙的婢女款款走来伺候她梳洗。

“我睡了多久?”宴凌问。

“好一会儿了,外面客人都来了,姑娘再不醒,被姨娘抓住怕是又要挨打了,”婢女说着,赶紧从木施上取下一件绣工精美,色泽明艳的外衣给她穿上,又仔细整理了发饰。模样看上去已经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件东西。

婢女小心翼翼地从柜台上取下那把用锦布包着的紫檀稽琴给她,“今日外面来的可是员外府的张公子,咱们这儿最有钱的商人,嫣儿姑娘今晚要是把这位爷伺候好了,以后云烟阁说不定都要跟着姑娘享福咯。”

宴凌看着铜镜里那张浓颜魅惑的漂亮脸蛋,一时间竟然有些认不出自己了。轻微上挑的眉线,厚重的粉脂,还有精心点上的朱砂痣,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像是张精美的面具,死死盖在她脸上。若是再不想办法逃出去,这“面具”怕是要戴一辈子了。

屋外琴音流转,歌舞升平。

宴凌带着面纱缓缓推开房门,只听下面看客欢呼无限,登时无心台上的表演,全都往这个方向看过来,都想一睹这云烟阁第一花魁的姣容。

宴凌执琴踏上花台款款而来,舞榭楼台上只一人一琴一椅,无半点杂音。随着她长弓缓缓拉起,就连倒酒的小二也不免屏气凝神,竟不知不觉中倒出了半杯。

一曲《深秋听雨眠》绵延踏来,其音悠扬,曲调悲怆,听的人泪眼婆娑,半湿青衫。

“好一曲《深秋听雨眠》,妙哉妙哉!”张启谋起身拍手叫好,“嫣儿姑娘心有忧愁,张某幸得佳酿一壶,姑娘可否赏脸与张某同窗而座,一醉解千愁?”

此话一出,下面便呼声不断。张员外的儿子,宴凌自然是拒绝不了的,只能悻悻应道。

张启谋的包房在二楼,宴凌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客桌上独自饮酒,见她一来,忙起身扶她坐下。张启谋面色微红,身有酒气,看样子是已经喝了不少。这样的酒鬼,宴凌之前也遇到过一两个,不过是喝酒而已,她不在话下。

不过张启谋一杯一杯地敬她,馋涎的目光从她的嘴渐渐移至她白皙的颈项,一直到胸口那根红丝带,不断向下。他的目光像是能看穿自己的衣服,叫人好生不舒服。

“张公子,”宴凌放下酒杯道:“夜已经深了,好酒来日方长,我伺候您休息吧。”

张启谋甚是乐意,双手一张,赤裸裸看着她道:“好啊,那你来帮我脱衣。”

宴凌长长吐出一口气,心想着伺候完这祖宗赶紧回去睡觉。谁料这畜生竟勾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欲行不轨之事。

“张公子!张公子您自重!”宴凌拼命推开他,“你在这样我就叫人了!”

“你叫一个试试?”张启谋的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着,觉得好笑的很,“你以为是谁安排你到我这儿的?你觉得今晚会有人搭理你?”

“妾身这是为了公子好。”

“为我好?”张启谋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宴凌撑起身子,凑在张启谋耳边怯生生的说,“妾身有花柳病。”

花柳病?张启谋动作一顿。花柳病是一种常见于青楼的病,通过男女交欢传染,患此病者轻者生疮,重者全身溃烂而亡。他虽从小游手好闲,好喜风月之情,但还是要些脸面的。若是得了这种病被他爹知道了,定是要赶出门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张启谋问。

“千真万确,”宴凌道:“妾身不敢有意瞒着公子。”

“可王姨娘分明说今晚是你的初夜,你怎会患如此病症?莫不是在哄我?”

“妾身岂敢欺瞒公子,”宴凌泪眼婆娑道:“当年王姨娘捡到妾身时,妾身刚从马匪窝逃出来,王姨娘只叫妾身拉琴,未曾叫我迎过客,所以还尚未跟姨娘说过此事,妾身不想害公子。”

“岂有此理!这贱人收了钱却瞒着我给本公子你这种劣等货!”张启谋一脚踹开房门冲外面吼道:“把你们王姨娘给老子叫过来!”

不一会儿王姨娘便急匆匆从三楼赶来,满脸不解,“公子何事?可是阁里的姑娘照顾不周?又惹公子不高兴了?”

“你还有脸说?!”张启谋咆哮道:“老子每年给你们这么多钱,你就给老子这种带着花柳的破烂货?”

“这怎么可能?”王姨娘惊恐道:“公子就是给我们十个胆子妾身也是不敢啊,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张启谋冷笑一声,一把将宴凌推在地上,“你让这个贱人慢慢跟你说吧,老子才不奉陪呢!”说罢转身便走。

王姨娘惊恐歉意的眼神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变得无比凶神恶煞,“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宴凌能感觉到王姨娘溢于言表的怒气,她气的想杀人。

“三个月前......”宴凌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落在脸上,立马红肿的像个包子,嘴里满是甜腥味。

“你说你有花柳病,”王姨娘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面目狰狞。

宴凌蹬着腿,快要喘不过气来,“妾身不敢骗姨娘......”

王姨娘狰狞的面容上渐渐泛起股瘆人的笑意,一把甩开她,冲旁边两名黑衣打手道:“明天早上带他去萧先生那儿,有没有病一诊便知。”

“不过......”王姨娘临走又冲她笑道:“你若是有,我便把你丢给下面跑堂的;若是没有.......你最好希望自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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