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凤鸣】(一)
彼时的凤鸣还沒有飞升,同所有妖族一样,他也怀揣着一颗加入神族的心,每天都抽出那么一两个时辰去修炼,而他修炼的地方,便是播月山的道场,
那时候的播月山也不像现在这样,山下就是熙熙攘攘的市集,甚至还沒有完全被凤鸣开垦出來,虽说他们天音教占山为王,不过那时候的播月山依旧是一片树木茂盛的野原,有许多草木丛掩的洞穴,
想起來和倾羽相遇的那天,凤鸣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那日他不过被教中一点事情耽误,所以略晚了一点去道场打坐修行,岂知树林幽暗夜路无人,他一个不觉便踩上一条软绵绵的东西,凤鸣原以为是蛇,岂知那东西叫了一声,凤鸣才发现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白团子,白团子被凤鸣踩得不快,愣是跳起來在他的颈上抓出三条血痕,凤鸣先是惊,后是怒,可等他回过神想看个究竟时,那白团子早已窜进了草丛中的某个矮洞中去,
当时天音教还沒有分裂,上上下下都归凤鸣一个人打点,势力呢更是雄霸北方,连残风噬影也要敬之三分,试想整个魔宗谁不忌惮,播月山的道场又是天音教的禁地,凤鸣早有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何况在自家道场里凤鸣也沒设防备,这才叫那袭击他的白团子轻松得手,如此一來凤鸣倒來了兴致,他还蛮想看看,敢在他的道场里袭击他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反应迅猛,天分倒是不错,”凤鸣拨开丛草,挑了绢灯蹲下身照着那洞口:“你是个什么妖怪,”
白团子拽拽地缩在洞里,完全沒有回答他意思,
凤鸣心下好笑,一个破矮洞而已,勾勾手指就可以摧毁,这白团子有胆量袭击他,竟缩在洞里沒胆量出來,
这人嘛,要上了年纪,性子自然就会变得比较淡,凤鸣每天都在经历形形**的事情,九百多年,有的甚至要经历很多很多遍,他沒有那么多精力把周遭的每件事都放在心上,许多事情如果看的太重,便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时间久了,最好就是得过且过,但他确实对这个白团子有点好奇,或许是他活了太久,周围的人又很怕他……凤鸣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沒有看见这么鲜活的生命,见附近环境不差,又恰巧自己想要见见白团子真身,心想今夜不如就在此处将就一晚,
他盘腿坐了下來,四下里是那样安静,满天星辰漂在天河水里,繁盛的草木掩映着树林深处的萤火;风过枝桠,微微晃动着那一丛灯明,给他微卷的发渡上一层柔柔的幽光,
那叫一个月色轻淌,紫衣静好,
是夜,林子里起了凉风,绢灯的蜡芯叫夜风扇灭,周围很快暗了下來,播月山更深夜浓,夜间常有山雨,凤鸣并未在意,但很快,静心打坐的他就听到脚边窸窣的躁动,原是那白团子趁他闭目养神的时候悄悄出來了,
“竟然还是条九尾,”他扫了眼蹭在自己脚边的小狐狸,淡声问:“怎会到本座的道场里來,”
小狐狸嗷嗷地叫了几声,紧紧地扒在凤鸣的衣摆上,
凤鸣看了看那盏熄灭的绢灯,忽然问:“你怕黑,”
不知是在回应他还是其他什么,小狐狸轻轻呜了一声,
凤鸣索性将它抱起來,只见它肉粉色的脚掌肉垫上还沾着血痕, 他皱了皱眉,掏出棉绢帮小狐狸擦干净,小狐狸呲着牙呜呜了两声,不知是疼得还是痒的,伸出爪子对着凤鸣又是一通乱挥,不过这下凤鸣有了防备,早托着它的前爪将他放得远远,
凤鸣原想先把灯点上,恰逢这时夜风大作、天雷做响,道是山雨欲來,他还未取出火石,又听怀里那团小东西“呜呜”地哼了几声,往他身上粘的更紧了,
“还怕打雷,”凤鸣微皱眉,
小狐狸还是呜呜地哼着,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地弱了下來,
这下凤鸣大概弄明白了,这条小狐狸既怕天黑又怕打雷,不知何故误闯了他的道场,但是小狐狸脾气倒是不小,袭击了他竟然还理所当然地闹腾个不停,
“乖,不怕,”凤鸣心头一软,捂着它毛茸茸的耳朵柔声哄道,
夜幕落雨,天际的雷也越鸣越近,响着响着,竟有好发落在了他们身边,凤鸣脸色凝重地抬头望了望天,这并非普通的雷雨,是天劫,天雷只打需要渡劫的妖和犯了错要被制裁的妖,距他的千岁渡劫尚还有几年,怎么这雷倒像是冲着洞中的小狐狸來的,
“做坏事了,”他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小狐狸抱得更紧了些,小狐狸睁着一双金色的眼瞳从他的胳膊缝里望出來,可怜兮兮地蜷在他怀里沒有吱声,
“别怕,有本座在,沒有人能伤到你,”凤鸣说罢轻轻捻起手指,在脚边画下一个强护结界,彻夜风雨,那结界却似一堵最坚固的城墙,风吹不摇,雷打不动,雨落不至,
后世魔宗《三十六教手扎》寥寥有载:六月初三,天音教宗主凤羲宸入山修行,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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