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 请加入我们

圣骏 长篇小说

徐婉心著

第六章 第2节 请加入我们

徐天牛晨跑10里地，在脑海中开山、烧石头、浇冷水，炸出一个湖。没有笔墨就拾起一把芦苇蘸着泥浆写字，落款，扣戳。

朝鲁格尔！阿丽玛骑马过来，拽着缰绳兜了一圈，说，你不是盼着有人接你吗？听，鸟叫得多响啊!咱们被人注意了，被人注意说明还有用。

早上斯琴白乙拉老人收到密电，一个马队进了克什克腾草原。徐天牛的五伯父还在奉天日本人的监狱里，组织派他到西蒙找人，那人来了。

老人派养女报信后又亲自到少年跟前安排。他问，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学生？

徐天牛将人情世故归拢一遍说，四个原则，凭爱心行事，在光明里行事，谨慎行事，奉老天爷的名行事。

对头。斯琴先生说，要细察完全人，观看正直人，让和平人有好结局，犯法的人一同灭绝，恶人必要剪除。

阿丽玛说，阿爸你慢点，他记不住。老人将嘴角拉起坚定的线条说，朝鲁格尔也许当不了天子，他的记性比任何人都强。我看好你，年轻人。舌头、 行为、 念想和生活都要谨慎。你要仔细听他们的话，尤其是满德拉的，以前提过他，他到了。

他来干什么？少年问。

“招兵买马。”

“哦。”

但见两个军士下马露出疲惫的神色。一个在山石后尿尿。一个持枪朝外警戒，他想起尿尿的人曾在汪伪政府门口撒尿就说，我再次为你鼓掌。

45岁的满德拉将队伍分散后牵马向木屋走来。他身高190公分，身体瘦削结实，面目绷紧，甚是严肃，仿佛白嘎力因倒卖鸦片在长城脚下受刑的情景一直挥之不去。正是此人，他与额布勒将白嘎力的遗体带回草原。蒋公告诫他要接受真理的教训。张学良将军开导他要享受主的恩典，努力改变，渐渐投入主的爱和永恒里面。做男人悲顺过头没有好结果。

他身边有位年轻的女子，身高165公分，蓝棉布长裙，白色丝质披风，头顶白色大沿帽，一双白皮鞋。她背着人脱下鞋袜在后脚跟处摸到水疱，她用手指甲掐出个口子，不怕感染，也没想过上药。她重新穿上鞋袜，打此时起，她感到脚筋胀痛，像生了发烧的竹签。

女子在男子跟前站着像个孩子。

满德拉在漠南有两个妻子。10个子女或学汉文或念蒙古文，写作，写书法，跳蒙古舞，制作马头琴，为将来流光溢彩作着准备。他本人是重庆和漠南的联络人，在政治、军事、外交史上留有印迹。

蒋公心疼这位蒙古族先生关心他的日常生活。

据说懒得动弹的沙丁鱼里要放入生性活泼的鲇鱼以避免沙丁鱼窒息死亡。好动的鲇鱼在里边腾跃, 给沙丁鱼带来危机感,促使它们奋力游动，激发活力。科学上叫“鲇鱼效应”。

除了妻子我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他回绝说。有人就请道士给他看相，请他下馆子。说人生就是剧本，一切顺其自然。那用问吗？好女人是一所学校，温柔体贴，能消除工作后的疲劳恢复生机。

徐天牛看见他庄肃的容颜没有动。卫兵上来说，小伙子，我们是国军的人，为打小日本长途跋涉来到此地，请问歇歇脚中吗？

可以。少年说。

这位是我们的长官满德拉先生。卫兵介绍。

“幸会，满先生！”斯琴白乙拉上前招呼。

“你们吃饭了吗？”阿丽玛的温情感动得人直么想哭。

“幸会！斯琴先生，又见面了，打扰大家了！这位女士是我的助手，这两位是警卫员。其他七位弟兄会陆续过来。”

“先生准备在这待多久，我们好有个预备。”徐天牛问。

“休整几天就走。”

阿丽玛请女子进木屋休息，把她的竹篮式手提箱放到床上，又给每个人倒了奶茶。她抽空握了女子的手，右手的三个手指生了厚茧，是长期干活的手。阿丽玛将绿豆水涂在她的手上说，喝绿豆汤也行，对皮肤好。她还告诉她徐天牛曾经把受伤的喜鹊救回家，喜鹊帮他补过袜子。

“是男人就娶了喜鹊姑娘，她要是个人肯定以身相许了。”背枪开灶的军士笑道。“前世缘深今世遇，只是身异语不通。万物有灵愿善待，六道轮回实不虚。阿弥陀佛！”

姐姐是怎么加入队伍的？阿丽玛想问。

一个蚌养育九粒珍珠。你没经历过我的痛就不懂我的付出，千万不要劝我大度。女子不想多说一句话。

军士们陆续过来，他们捕到很多鱼，从马背上取下粮食、牛肉。斯琴白乙拉拿出草原白酒。徐天牛查了人数，13人全部到齐。吃饭的时候短了一人，再查仍短了一人。

小潘呢？叫他过来吃饭。满德拉令卫兵把人安排好。徐天牛觉得姓潘的有些面熟。

斯琴白乙拉是聊天专家不知怎么开头，满德拉也是。他在脑袋里将女助理想了一遍。陈墨言是他在锦州城里遇到的。

她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幼年时父母离世她就跟舅舅到江西景德镇做童工。从仓库里取出陈年老件洗净出新，或将瓷器碎片选出花朵、汉文吉祥字切成圆形、方形、月牙形做成首饰。一到15岁老板让她接触昆山石画，参观景德镇作坊。

中国有三种人不断地创造奇迹，汉人的手，蒙古人的话，藏人的魔法。陈墨言关注工匠用长笔探入瓷胎里面画清明上河图。后来战事吃紧，舅舅失踪，她回到锦州家乡，流落街头。她没忘记自己的手艺，开始在锦州古玩店附近打零工。

满德拉与之初见时她正好坐在旧凳上给一个漆器勾线。那是流传千年的彝族漆器和藏族唐卡修饰技艺。直线、弧线和波浪线各种线稳而准，干净丝滑。丝滑不是音乐，是千锤百炼的艺术。这行云流水的手法！太厉害！俗话说打败你的不一定是同行，也可能是跨界的糕点师！也可能是个厨子。有技艺的匠人能力相通，出大师的数量不同，行业也不同。一个素颜质朴、少言寡语、屏气凝神、心无杂陈的女子在他蓝色的脑海里有了位置。

“一些能带给我们欢乐的事啊！”他想起小女儿，平时她拉粑粑都是自己埋。有一次他回家帮忙埋了，女儿嚎啕大哭。他离开烟火缭绕的人间太久了。人活得再好不过是天地间的过客。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而艺术家一只笔，一个壶，每天都有新知新喜，反手画出大千世界。

工作完成后满德拉请老板和陈墨言喝茶。“请问女士，你还能制作什么，是否关注过江西吉州窑木叶盏，以桑叶和菩提叶为原料烧制，因古人认为桑叶通禅。还有德化白瓷，又名‘中国白’，栩栩如生、精致无比，被法国人誉为‘中国瓷器之上品’。”

“不懂。”她答得干脆，如同一块砖头。

“那你是否注意过苏绣的双面绣，还有缂丝？年轻时要接受，中年要改变，老年要放开。”

“简单地活着不好吗？”她回问。

“人生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绿叶，红兰花，大马莲，蝴蝶蓝色的最好看，加上白点更好。上次带你参观过，有没有注意到？”老板问。

没有。她说，画画会穷死人，画家容易为吃穿苟活。

老板说，没错，艺术不会改变人，也不会改变社会，但是懂点艺术会好一些。

林风眠先生画过《痛苦 》。《痛苦》在灰黑的画布里蕴藏着亟待爆发的愤怒和震撼人心的力量。他以为政治不如面包，面包不如艺术。喜欢战争、政治和权术的人是因心里不平衡，唯一能调剂感情的只有艺术，艺术能唤醒人性。

“比艺术珍贵的是人命，生命是无价的。”陈墨言说。

“中国的陶瓷、茶器、玲珑瓷并不罕见。国外的奢侈品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国内的奢侈品牙咬碎了都买不起。”

“只为活着，不能吃穿的我不碰，将来可以。将来做个瓦匠，雕梅兰竹菊。或是石刻，刻人和动物。要画也画麦穗、高粱、苞米、豆角子和窝瓜，饿急眼也画饼。”

女子说话简洁，不再吭声。满德拉觉得自己遇对了人，她的粗放让人惊喜踏实。他说，我喜欢绿色的团扇、绿如意，齐白石老人和张大千先生的梅花、荷花。他想告诉她他在南方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是到竹林拾绿竹竿，可惜没带在身边，要不真想送她一根。他邀请她一起工作，制作工艺品，被她拒绝，最后在老板的劝说下她才说行，条件是只给图稿勾线。

满德拉不知道陈墨言受过特工训练。她画过许多画却不谈画，也不带任何工具。满德拉感觉带上她行走天下如同带个艺术馆。

满德拉是化名，他的后代告诉笔者换个名可以讲他的事。

他的远祖翁汗曾助铁木真战胜蔑儿乞部，后又联合铁木真配合金军大败塔塔儿部，同袍同泽,偕作偕行。后因拒绝铁木真联姻之请，关系破裂。近祖也先汗在土木堡战役俘虏过明英宗朱祁镇。满德拉的岳父在清廷当过御前侍卫护送慈禧逃遁西安。他本人是东北讲武堂第九期学员，“九一八”后跟随张学良到了关里。1938年即3年前他回到东北锦州。

斯琴先生想，他家人丁兴旺应归功于翁汗对成吉思汗的帮助，也归公于也先汗释放了明英宗，给人类历史留出温度就是给子孙后代留下生存空间。

许多年后才女唐恬写了一首歌《孤勇者》：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满德拉说除了日本人我可以跟所有人对话。今生如果来不及，请为来生做准备。把敌人的东西学过来也是抵制敌人的办法。看吧，日本教师把中国各朝代编成歌曲一茬茬教着。日军占领南京时其本土举国欢庆，老头老太太们载歌载舞。一个女售票员为了支持丈夫在满洲英勇杀敌跳楼，好让男人一无牵挂。

人各有主，他忠于张将军，也听从元首的指令。不斩尽杀绝是成吉思汗的底线也是他的良心。

“这是位粗心的姐姐。”阿丽玛想。她看见女子喝水时嘴和鼻子浸到陶碗里，像朝鲁格尔一样迟钝，即便是装出来也觉得有趣。她经常做一个动作，右手在空中移动，如同手握勾线笔，闭眼也能找到额头、左手、左脚任何部位。不动手，动的是肩膀，姐姐说这叫“开肩“。她赢得阿丽玛的好感。

陈墨言在脑袋里给少年画画。生活明朗，万物可爱。有些动物比人更懂事，两只猫推让着饭碗，好温馨的场面。而森林外面男子靠生蛆的妻子卖惨。一个男子家暴放火烧死妻子。

陈墨言没有吃饭。

徐天牛看见潘克俭在水缸跟前咕嘟咕嘟喝水，一句话不说急冲冲找了些食物离开。他担心满德拉不了解会有危险，这人是怎么混进他的队伍的？

“我是内蒙的，内蒙包头的，包头达茂的，全国唯一的，民风彪悍的。方言是有的，比如说‘唻唻’，就是标志的。‘唻唻’是助词，哪哪都能用。我要没喝酒，我是内蒙的。我要喝了酒，内蒙是我的。”一位军士说起家乡话，想让满德拉站长开心一点儿。

炊事班班长将半个西瓜放入油锅，不一会儿就把爆米花端上桌子，粉色的花朵甚是鲜艳。

“这是小时候的味道。”满德拉说。

“小时候一年都没吃过这么多油吧？”斯琴先生问。

摄影师说上回去辽西有点小激动想读给大家听，献丑了。

树眼

——海棠山

你是佛山最纯的女子

我是凡间最帅的情郎

百年后对视一眼

寤寐思服

因为你

天国和人间改变了模样

大家注视良久，没有议论。剩下三人的时候，满德拉对斯琴白乙拉说，我蒙主公呼召组织队伍，团队有力量会走得更远，行动更勇敢。最怕不同心，标准窄容易不团结。要各尽其责，如身体各个器官均有分工。我们欢迎各路勇士加入，唯能力是举，根据能力分配岗位工作。不能做到也不要推辞，试着去做然后完成，技能也会不断增加。徐天牛兄弟，我听人说过你，我看好你了，请加入我们。白白得来的要丰富，白白舍弃的要丰富，轻装上阵。在抗日统一战线这点上咱们是一致的。说是谁谁消极抗日，你得承认国军在主战场上。

是的。1938年就是三年前为了抗日让黄河决堤，淹死多少中国人。斯琴先生说。

满德拉挺直腰板道，日军在花园口决堤时大概只有一千到两千名士兵被淹死。决堤后日军的补给线一下子被冲断，大量日军部队后勤断绝。国军在河南东部地区也随即反攻，准备进攻武汉的日军被打退到河南和安徽的交界处。小伙子，你会写字是吧？现在抓紧时间学习来日必能派上用场，咱们后继有人。小兄弟你不爱说话？

徐天牛说，听您提到南方，我想起一些话，莫种桑槐柳杨无花果,不栽桃柏榕梅茶花树。前核枣，后杏榆，东榴金，西柿银。院中牡丹桂花一起种，玉兰海棠不分家。我觉得挺好。

满德拉说，里面大都是南方的嘉树，蒋公和少帅经常见到。看来你记性很好。我们需要见了就能画的人，也需要博闻强识的人。

斯琴先生感觉这话是冲少年去的，就想把话题转到别处。他说，前天上午10点锡盟东乌旗发生地壳运动，像大蟒前行。山地顿开，必有大事发生。

我也注意过。土层含水量大，液化了，类似于滑坡，只是地表移动不能说是地壳运动。类似的现象每年都有，山体滑坡，重力偏移，这是妥妥的泥石流。地壳移动要么极其缓慢，要么极其剧烈。满德拉说罢将一张纸递给少年，请他读上面的字。斯琴先生教了一遍，问是谁写的。满德拉说，阿丽玛的额吉，写的是她的家乡。

家乡的树

卓拉

5500年前的星空、草原和一棵树

红山女祖不小心

让树叶落入奶锅

从此人类用绘有鱼纹的器皿喝茶

克什克腾，我文明初始的家乡

穿长袍梳长辫的姑娘

钟意大青山树前放牧的少年

一群悲伤豪迈的生民争相聚集

远方的人管中国叫契丹

克什克腾，我名扬四海的家乡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在西拉木伦巨流河的树旁驻足

亲点蒙古军主力和卫队

休整蓄势，跟着太阳出征

克什克腾，我勇士辈出的家乡

牛群在达里湖畔静卧

碧绿的春天在巨石阵描绘图案

额吉的毡房流光溢彩

鸟的歌声如花瓣在树上开放

克什克腾，令我终生悲喜的家乡

徐天牛说，昨天听过卓拉阿姨的故事。我刚刚学习识字，现在读不好，以后可以。

这诗有宗教的境界，斯琴先生说，我越来越惦记有粮食没有战争的日子。我为什么眼花了？佛说因你看透了人间，所以才模糊了双眼。满德拉先生，我不能看书写字了。

论佛我跨不过门槛，论基督我进不了大门。满德拉说，人类只要有宗教就不得安宁，派系斗争不能禁止，甚是无奈。敬佛的做居士就好，不要做佛教徒。信上帝做基督徒就行，不要做基督教徒。小伙子你怎么想，是否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听说你要找一个人，很久了。除了日本人，我可以与任何个人和组织联系。日本人是天皇的奴隶，奴隶奴役奴隶。他们表面上进行文明战争，侵略时极其残忍。抢夺我国矿石做军火，把劳工不当人。731实验让人和动物□□。用滚烫加热法对待无辜的母子，想看母亲是否为了自己会把孩子踩在脚下。

这些都是天皇亲手教的吗？斯琴先生问。

“没有法制环境就是劈木头半子，恃强凌弱。” 满先生说。

“你有法制环境？你只能文的来。想超越规则你要有超规则的实力，超不超就是你的事了。”

“反正我在规则之下只能使用规则。”

“现在为什么不是法制社会？枪、炮突突的太快。”

“一战还好，二战放倒多少你不知道。要是三战灶坑都得刨了，谁也没得吃了。”

“你过够啦？我还没过够呢。”斯琴先生说，“凭啥你们吃尽穿绝要拖着我们三餐不得温饱的去垫背？”

“咋地？人没了就没了，万一换个赛道你还得跑半截咋地？谁不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快意恩仇，你不是有那条件和实力吗？聊天只是借鉴，没让你往现实里搬。”满德拉尽力想挽回一些东西。

“就小老百姓你搬得过来吗？有钱人搬得过来，生活里的节目太多，部分有钱人比我们还山炮，当然人家的群体里也有高人。高人觉得会点理就玩得转。” 斯琴先生说。

“手里没资源好个六，儿子姑娘都说服不了，没有资源谁敬你是老子，是谁都不知道，还在乎你那点理？你敢放下资源跟儿女掰理不？掰得动你有本事，没资源的话没有几个老子能掰动下一辈。”他确定今后再也见不到家人了。都自己管自己，活着。

斯琴老人说，不是我们狂妄，是中统有时那几手真不咋地，叫不住人。特没谱，这样的都能走到前排，世界的航标灯也不过如此了。

“要是老子放下资源，和儿女掰理没几个能占先的。在战场上父子相杀也可能发生。”

我考虑一下，明天答复您。徐天牛说。满先生，有空请您把《家乡的树》的蒙古文帮我写一下行吗？谢谢您！

满德拉说，你太难为我了。我的蒙古语还赶不上你呢。到了苏尼特让你的海老师写，好吧？别忘给我抄一份。

我用自己的流浪换来在你心中放马的地方。斯琴先生说，中国人有个习惯，看你可怜非常好，看你太好了心里别扭。学生，这个你要记住，这是文化。我早就知道，你除了叫朝鲁格尔还叫徐天牛。

满德拉佩服长征，只跟家人说过这话。他的两位夫人就要把孩子们都送给八路军。汉字书法太美了。是同情和智能造就了中国式的人，形成中国人的温良。中华民族精神是一种青春永葆的精神，其不朽的秘密就是心灵与理智的完美谐和。辜鸿铭这么说。

实际情况是民生凋敝。斯琴白乙拉道。

一个鹦鹉笼子被阿丽玛挂到树上，鹦鹉吃饱了就唱：“收破烂儿，收破烂儿，我们为收玻璃罐儿，一个一毛二分二儿，一毛二分二儿。”

“太魔性了，像个醉汉，拐弯的调真好听，京韵十足，还会唱转音。带她出去看世界吧，会成就佛道。回来就登台说单口！”

“说点吉利的话呀！怎么说收破烂？我挺奇怪它的声线，还唱出了层次感。”“确实有小鸟会说话唱歌，明清时有书写过这事。笑口常开，是带给别人快乐的好鸟！‘罐’的后音相当魔性。”

鸟也来干扰，不让人说话了简直是。满德拉想到忍了忍，勾唇笑道，鸟随鸾凤飞腾远，可惜它只会捡破烂。我这次去锡盟招人也想把弟兄们的生活搞上去。很久以前我买了一件自认为昂贵的皮大衣，穿了近二十年了。贵买便宜穿，关键是你使用它的态度。喜欢就会用心护理，回家不忘为它拂尘拭灰。夏天找专门保养店保养。冬天适合季节时才拿出来穿。十几年款色都不过时，品质如初。对人更应如此。

人开始喜欢上日常生活才算是真正生出了人生智慧。斯琴先生说，中国只要内不生乱，民智开启，必登世界舞台之中央。大国的统治者们都想成为世界的主宰，他们有时候因为国内无牵制又缺乏自控，走向一个个极端。以前我进入鄂尔多斯之前多少做了功课。“鄂尔多斯”意为“众多的宫殿”，这个地名源于成吉思汗的一个典故。相传成吉思汗率大军南下攻打西夏，途经河套地区时所乘的马匹受惊，大汗被摔下马背，自此落下伤病（另一种说法是，成吉思汗在西征西夏途中围猎受伤）。他心有所感，驻足打量，发现这是一片“花角金鹿栖息之所，戴胜鸟育雏之乡，衰落王朝振兴之地，白发老翁享乐之邦”，他随即口谕，“我死后便葬于此处” 。

陈墨言在院子里守候，她想教阿丽玛画画，从练勾线开始。画兰花，一笔长，两笔短，三笔破凤眼，四笔姿态显，五笔六笔把根连，淡墨再把花头点，注意姿态要舒展，正侧变化要注意，空谷幽兰即显现。

她以为最有魅力的画只用黑、灰、白三种颜色，越看越深。一笔多色，一明一暗出体积。

她也想教徐天牛画山。构图很重要，要体现宾与主、远与近、虚与实、疏与密、聚与散、开与合、藏与露等关系。褶皱画“八”字，近景实远者虚。山石画“7”字，加上点皴、线皴、面皴、折带皴（牙刷皴）, 至于披麻皴、斧劈皴、卷云皴、雨点皴等几十种“皴”估计他也记不住以后再说日子长着呢。青绿山水、金碧山水、水墨山水、浅绛山水、小青绿山水、没骨山水等等等等，我觉着水墨山水最好。

徐天牛不想画画。他再次将满德拉的人查了一遍，短了一个人。

当晚在5里外的蒙古包，斯琴白乙拉老人从地下室取出密电，上峰同意让徐天牛跟随满德拉去锡盟苏尼特，各种复杂危险的情况都预想过，有独贵龙游击队和进入中统的特工配合。

老人从地下室出来，看见潘克俭在厨房翻东西。这人是怎么混入满德拉的队伍的？老人持枪怒斥，你在干什么？那人说在找电台。他手持匕首，猛地冲老人的胸口刺去。阿丽玛从那人脑后挥动大棒，女管家开枪击中了敌人的右腿。

钉子哈达斯与徐天牛在老家南山分手后一直寻找杀父仇人，从赤峰跟踪到此。那人不叫潘克俭，他是张家店的白贵尊，再次下了黑手。

202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