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青天
诺里哼着歌，看着案台上的食物块加工机器，蓝紫色光一闪而过。玖鸠在后面瞪眼看着魔幻的景象，一开始，她以为这是个激情澎湃的早上，一群人群情激奋，实现共同复仇的心愿；现在，她感觉应该先送诺里去心理咨询室看一看。
阿织柿很喜欢扛着他的那只超级大的枪筒，在屋里也要扛着。他常常会卡在某个转角，从进屋到现在的几分钟里面，已经在墙面撞出两个凹坑，打坏了一把椅子，还把洗浴间的玻璃打破了。
库克黑着脸，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轻声细语让阿织柿把枪筒放下，玖鸠怀疑他在心里默算了需要赔偿的金额。库克的模样有点凶相，发毛像是一种深红色，他要是俊一些，会显得相当华丽，但是他的棱角过于硬朗，眉目凸起眼眶凹陷，轮廓起伏过大，所以显得太凶狠了。看到他撅起嘴唇，召集小鸡小鸭一般的模样，哄着阿织柿，玖鸠就感到一阵不适。
“你说……为什么这样的队伍竟然还能排在我们前面，就这？W组？为什么我们是Z组？”克里斯忍不住吐槽的欲望，与多锐说。
多锐脸色复杂，他不想说一句话，但是看见克里斯眼巴巴的表情，就勉强思考了一下，“至少，他们有个正常的指挥官，茶戨。”
克里斯两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望了好几秒钟，像在翻白眼一样，“那算起来，是茶戨不幸，还是库克的幸运？”
“我最不希望和他们绑定。”多锐揽住克里斯，也压低了声音，“但是这样做确实对我们最有利。”
克斯里有点诧异，“可你不是……我以为你是因为朵李尔。”
说到这一点，多锐的脸色就更难看，“我们能不说这个话题吗？”
二十分钟后，两个小组的十个人排成两排，一人手里插着一块食物块，像逛大街的架势走进演习场，引来了众多旁观的眼光，欣赏他们春游一般的入场。
玖鸠跟不远处F组的金瑞文点点头，交换了一个眼神。F组指挥官金慕就站在后面，他跟金瑞文模样有七八分相像，气质也同样的内敛沉静。
诺里很久没看到教飞行器的解梨落老师了，蓦然一见她亮蓝色的头发，盯着看了很久。解梨落比诺里还要开心，拍着手把众人聚集到前排，“我就不多说废话了，今天的规则没什么新奇的，就是按排名计分。不限定使用武器，只要你们能带得上飞行器。好了，开始吧，上机。”
玖鸠把最后一块食物块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抹干净自己的手，“我先上了。”
诺里拉住了她，盯着她看，“你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上。”
斐尔卓着急地来回张望，看见诺里就跑过来，“你们在弄什么？”
他身后没有别人，A小组成员远远地站成一小堆，橘吉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可能想要踩着时间线入场。诺里把剩下的一小半食物块递给他，“你看，我做得好吗？”
看着手里捏着的咬剩的黏黏糊糊的东西，斐尔卓的思绪现在也是黏黏糊糊的，“还……还行吧。所以你们在弄什么？”
“你不知道吗？”
看见她的眼睛斜向一边，做躲避状，斐尔卓就开始感到不妙，“我不知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诺里凑近了一些，看见他又焦急又好奇的样子，甚至感觉那副巨大黑超都不显得高冷了，“你想的是哪样？”
解梨落从身后走过，拍了诺里一掌，提醒她：“别再亲亲我我的了，赶快去上机。”
诺里转过脸来，笑嘻嘻地点点头，“好的老师，马上就去。”她的脸转回来时，笑容已经消失，盯着头顶黑超后面的眼睛，“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放心了，我保证今天没有事情发生。”
几十个小队组成的庞大起跑队伍，在一条粗大的白色起跑线后面，队列排布乱糟糟的。今天的气氛开始变得不对劲，从W组阿织柿掏出巨型的旧战神系列开始，瑟琳维亚和朵李尔一起帮助他，迅速将枪筒固定在圆形飞行器上，玖鸠过来观望里一眼，“要我帮忙吗？”
瑟琳维亚与她依旧不对付，“你这是在骂我？”
玖鸠耸耸肩走开，一边套上武装带，两侧附带的枪套还是空的，高速子弹像一条朋克风格腰带一样排列着。装置完毕后，她钻进自己那台飞行器，调整了一下两侧装置的机枪。克里斯在旁边，与玖鸠眼神交流了一下，将自己的装备箱打开，掏出那一把硕长的天神二代，这柄武器伴随他很多年了，枪柄上的绑带都旧到柔软松散了。
桃乐丝好几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阴郁恐慌情绪里，连B组的战术会议都没参加，直到她看见左手边的W组队长库克.波利在上武装带，然后卸掉了飞行器一侧的门，将一整套捕捉装置搬上飞行器，但是朵李尔和瑟琳维亚正在帮阿织柿固定武器，然后……F组的机械师爱嘉丽.艾斯利跑过来帮他固定捕捉装置。
桃乐丝瞪大了眼，看着眼前梦幻的一幕。她在心里又回忆了一遍库克的小组，确定是W组没错；眼光转向爱嘉丽，也没错，她是F组的机械师。
爱嘉丽回到自己F组队列，金瑞文正在飞行器上对着收音器呼叫，好像在测试收音效果，然后……W组的库克.波利拿起对讲机，回应了一声。
桃乐丝忍不住呼叫了赤野明丸的频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不太对劲。”
赤野明丸肯定比她敏锐多了，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下子，“你想想橘吉做的事情，还弄不清今天会发生什么吗？”
“你是说，他们想要围堵橘吉？”桃乐丝松了口气，“那没事了，不知道他们是缺少常识，还是对自己过于乐观。”
解梨落举起一面小蓝旗，摇晃了两下，所有的飞行器开始启动。蓝旗再次摇晃，像虫群冲刺一样，所有的飞行器接连上天了。一时挤挤挨挨的小型飞行器挣扎着，难以避免的摩擦撞击一起发生，登时有几台飞行器被挤出队伍。
橘吉比较幸运，她找了个远离A组的角落起飞，最先冲到前端。现在场面极其混乱，小队与小队完全混杂在一起，分辨不清你我。
元开西离得并不远，看见她一骑当千冲在前面，暗暗松了口气，与赤野明丸沟通，“我们得要想办法排列队形，保持比较紧密的队列。”
赤野明丸皱着眉心思索着，“有一定危险，我的建议是能走一个是一个，你自己冲刺吧。”
“什么？”元开西一时有点蒙，“这次不是取小队成绩吗？”
“没错，所以尽量每个人都要有成绩。如果你留下来帮助桃乐丝和多萝西娅，说实话，我觉得并不能挽救她们不被击落，还会影响整体成绩排名。但是如果你和桑蜂紫能拿到前几名，B组整体成绩还是不错的。”
“你的意思是，这次会有大量学员被中途淘汰，拿不到成绩？”元开西实在没法相信，“但是这不是学年考试吗？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他还没有得到回复，忽然两只飞行器强行介入队形，把他夹在当中。
玖鸠和克斯里一起在公共频道里呼叫：“我抓到他了，现在！诺里！”
“不要太心急，小心陷进B组拔不出来。”诺里紧张地注视着杂乱的飞行队伍，随手连线提米科玛，“以我为中心，扫描飞行全程，建立B组队列模型，单独标注队长位置。最后发送模型给联合小组成员。”
“好哒主人！”提米科玛通过扬声器，发出了一声萌萌哒应答。
同时频道里传出玖鸠的呼声，桑蜂紫的飞行器从后面冲撞过来，把元开西挤出去了。她在狭小的舱体里斜着身体，举起狙击机枪瞄准了玖鸠。
克里斯抢先击打在桑蜂紫的舱身上，她一手拨转方向，一手调转枪口，克斯里慌乱地埋低头，子弹乒乓作响地打在他头顶上方的舱体。
桑蜂紫狙了两枪，听见共同频道里一声大叫：“小心你后面！”随后撞击已经来了，她收了枪，急速拨转方向，在空中大回环了一圈，又和飞过的另一台飞行器撞击在一起。在旋转的瞬间，她已经看到了撞自己的人，是白萌。桑蜂紫一时没有意识到关键问题，因为她并不认识白萌，但是看见了一切的赤野明丸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马上调整队列！”赤野明丸在公共频道里大叫，“他们的目标不是橘吉，是我们！元开西和桑蜂紫到两侧掩护，桃乐丝、多萝西娅以我为中心归队。”
桑蜂紫还是不以为意，“反正也就是几只排名末尾的小破队伍，有什么好紧张的？”
桃乐丝更先一步明白了事态的危机，“但是我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是一两个小组，还是七八个小组。”
多萝西娅已经回归到赤野明丸后头，老老实实地前行着，“这主意确实不错，但是我觉得不太可能，什么人能把七八个小组组织在一起？”
现在不是小组开会的时候，赤野明丸马上打断了话题，“队长，说明视野内战况。”
“我这边没事。”元开西打量了一圈周围，然后他发觉了在密密匝匝的随行队列里，两台跟得格外近的飞行器，“……除了多锐和库克在紧盯着我。”
赤野明丸迅速切换了屏幕上的摄像视野，把小组内四人的视野分屏放大，“他们在等着看我们的战术队列，不要乱动！队长？加速领航，吸引火力。桑蜂紫变换中心位置，多萝西娅替换侧翼。”
“他们队列发生变化了！”玖鸠实时报告了一声，“他们可能发现我们的意图了，现在应该全线进攻。”
“等一下。”诺里还在飞快地分布三个小组合成的联合小队，制作队列模型，“保持我们自己的队列不要乱，牵引器准备，牵引小组注意保持拉开距离。”
“不能再等了。”多锐在频道里说话，“要趁他们队形完成前快攻。”他拉开了飞行器底部遮挡的枪口，冲前方元开西猛烈开火。
“就是现在！桑蜂紫！”赤野明丸在频道里大喊，经过了无数次的配合，B组的默契在瞬间发动，元开西拉动方向遥杆，整个飞行器开始迅速打转，露出后面遮掩住的桑蜂紫，瞬间好像撕开了帘幕，凶相毕现。桑蜂紫整个人探出了飞行器，大半个身体扛着战神系列暴露在遮挡之外，一枪击中了多锐。
公共频道里，能听见多锐失口骂了一声，白萌急忙冲上去想要遮挡住他，玖鸠提着对讲机大叫：“白萌撤开，让我去！”
然而白萌的速度慢了一拍，元开西逆着潮流猛冲过来，撞开了白萌，连带着后面的多锐，怼着两台飞行器冲出很远，他身后的多萝西娅和桑蜂紫跟随而至，集中三个人在己方火力打击的中心。
诺里有点头疼，“队长，你是负责牵引的，不要冲那么猛，白萌罩不住你的。”
“主人，”提米科玛装的萌萌哒声音响起来，“有一个外部讯号申请通话，是F组的金慕。”
诺里当时觉得头疼都轻了一些，“接入公共频道。”
金慕的声音十分冷静，“刚刚是B组的常用欺骗战术，一般来说，他们的核心打击任务都集中给桑蜂紫，元开西多数是做掩护任务，制造视线障碍；多萝西娅游离外线，伺机偷袭。”
“临时指挥权移交金慕。牵引小组向我靠拢。”诺里语速飞快地说，“听我说，第一目标赤野明丸，发射。”
一道黑线从飞行器底部喷射出来，前端的十字型勾爪张开，擦过元开西的飞行器，击中了队列中心的赤野明丸，紧跟着这一击，多锐、库克.波利、瑟琳维亚、玖鸠一起发射牵引器，把赤野明丸的那只小胶囊飞行器包围拉扯在中间。
就像被蛛网包裹住的小飞虫，赤野明丸感到了惊悚和一丝绝望，现在桃乐丝离他最近，调转方向飞过来，试图拔枪射断牵引的连线。赤野明丸冲她大吼：“快走！远离我！”
诺里欢欣地看着被钳制在中央的飞行器，轻巧地对提米科玛说：“接管其余四台飞行系统，控制权限移交给我。”
“好哒主人，我还计算出了几种有趣的飞行曲线，给你看。”屏幕上投映出几种不同的曲线模型，有的像游动的软体生物，有的像飞鸟的飞行轨迹，诺里抓紧遥杆，看到另外四台飞行器的控制权限移交过来，马上切换分屏，开始飞快地操作。
赤野明丸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意识到自己上天了，五台飞行器吊着他，包围拉扯着，像甩动一颗球体，飞速朝着一个方向旋转着。他就像果壳里的小果仁，从这边墙壁甩到另一边，头上脚下来回交替着。
“主人，让我也玩一下嘛！”提米科玛用撒娇的语气哀求着，诺里看了一眼分屏上的曲线模型，“好吧，权限给你。”
提米科玛用电子音发出了一声欢呼，诺里双手离开了操作台，感受着整台飞行器被没有形体的引线拉扯着，在空中起舞。五只胶囊型飞行器凝聚成一只机械生物，翻动滑翔出柔和的曲线，带动缀在后面的的赤野明丸。
玖鸠忍不住先说话了：“诺里别玩了，我要吐了……”
紧跟着库克发出一声类似呕吐的声音。
到目前为止，进展不错，诺里拿起对讲机，一边接管控制权限，“阿织柿，换弹，准备决杀。”她在操作面板上飞快地动作，控制着五台飞行器一起把中间的赤野明丸甩动上天。
阿织柿相隔十米，趁这个空档瞄准了空中的目标，一道火光射出，飞行器在爆裂的巨响里被撕成两片，赤野明丸提前两秒被连带座椅弹射上天，他的脑壳和腔体一起嗡嗡共鸣着，降落伞在空中打开，在周围纷乱的胶囊影子里缓慢降落。
刚才的一幕教桃乐丝完全傻眼了，“嗯……队长，现在怎么办？”
元开西感受大莫大的压力，他没有准备什么激情的演讲，适用于现在这个场面，结果视讯器先响了，屏幕上显示是赤野明丸打来的。
元开西第一次接到对方在天上发送的视讯申请，赤野明丸被绑带拉扯着，空中狂风乱舞，吹得他的脸皮簌簌抖动，他也只能大吼大叫才能把声音传输出来，“听我说！他们的核心攻击任务集中在W组的阿织柿身上，不要去和那些牵线的纠结，集中火力把阿织柿打下来！”
他想要交代更多，可是随着落地，降落伞糊在脸上，视讯器被人拿走了，一个医疗官模样的人，笑眯眯地把他束缚在座椅组成的病床上，“学员士兵，你现在已经‘牺牲’了，不可能再指挥小组战斗了。”
赤野明丸垮下脸，放弃抵抗，任由几个人把他推走。
“下一个目标，桑蜂紫。”诺里迅速地将目标位置在公共频道里标示出来，提米科玛同时修改三维空间坐标，在队列模型里把桑蜂紫的标志点亮。
“这次我来。”玖鸠刚说了几个字，就发生一声惨叫，她下跌了十来米，艰难地稳住自己，“那个疯子在哪？我看不见她！”
金慕的声音又在频道里响起，“所有格挡组成员，以玖鸠为中心聚集。”
“可是……”茶戨有点犹豫，“这样就会大大拖慢我们前进速度，B组趁这个时候甩掉我们怎么办？”
“这不是他们的行事作风，况且指挥官也不在了，他们现在只会疯狂报复。”
金慕的分析很对，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慢慢听他的分析再部署，就在同时，疯狂的报复已经开始了，玖鸠被从两个方向的连续射击抵在中间，她的那一台胶囊型飞行器就像被烧开的水壶，壶盖被蒸汽顶起，叮当作响。频道里也传出她的惨叫声：“谁是格挡组的？我还能抢救一下。”
“我来。”白萌焦急地寻找着定位模型里玖鸠的位置，不过她离得比较远，更近的朵李尔先行转移方向，“我来吧，我最近。”
她的飞行器顶开了玖鸠，自己暴露在火力覆盖的交点，朵李尔只能埋下头，趴在操作面板下面，躲避叮叮当当的射击。这个时候桑蜂紫猛冲过来，玖鸠看见她决绝的模样心里就一阵不妙，牵引器迅速射出勾住飞行器侧身。桑蜂紫瞟了一眼破漏的舱体，一脚踢破了侧门，拉着硕长的战神号探出舱外，身体悬置在牵引绳上，瞄准玖鸠的方向，一枪射中了底部的牵引装置。
玖鸠被击中，凌空翻滚了几圈出去，牵引绳还连系着两台飞行器，但回收端口已经被破坏了。玖鸠手忙脚乱地稳住自己，一抬眼就看见桑蜂紫以一个极为冒险的姿势凌空挂在线绳上，脸上肃杀凌厉，忽然冲着自己微微一笑，两腿勾住缆绳，倒挂着举起枪口。
玖鸠心惊地一愣，继而马上拉动遥杆，但是子弹已经飞来了，打破前窗的玻璃撕裂左肩上的战斗服肩章。
她还是故意手下留了情面，如果那一枪瞄准咽喉，可能自己已经挂了。玖鸠立马出了一身冷汗，大约足有五秒钟没有意识，一片空白。等她再反应过来，只看见白萌的飞行器坠落下去，同时座椅连带着白萌被弹射出来。
玖鸠打定了一个艰难的主意，“诺里，我可能要提前退出了。”
“不要冲动！”诺里心里其实明白，这句话远不能阻止玖鸠，这样的场面也是她原先预料到了的，所以才必须找来F组介入，“金慕，指挥权限全部移交给你，所有牵引组和格挡组的飞行器操作权限，现在开始我要选择性接管。”
金慕难得地发出诧异的声音，“你一个人？接管十台飞行器？”
现在只有九台了。诺里在心里默默念叨。
“这不是连线模拟操作，也不是空旷的空间，现在是几百台飞行器混杂在一起的极端复杂的环境。你不可能同时控制得了两个队！”
然而，桑蜂紫不可能等待着他们商量战术，她已经攀着线绳回到驾驶舱内，拉动遥杆一骑绝尘，拖着玖鸠往后猛退。
玖鸠一开始没有明白她想要干什么……直到看见身后多萝西娅的枪口，桑蜂紫逆着潮流飞行，后头的玖鸠像一只挂在风车上的气球，被拖拽得飘摇不定。玖鸠也拉动遥杆，向着相反方向全速前进，两个人变成了拔河运动，由一根互相拉扯的牵引绳连接到一起，共同停滞在半空。
远处多萝西娅冷笑一声，提起枪口，瞄准了玖鸠，然后……朵李尔冲撞过来，将她挤开。经过了长久的战斗和飞行，朵李尔的飞行器已经满目疮痍伤痕累累，多萝西娅看着相距不远的那个机械师，那个一直不起眼，默默无声的W组机械师，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会奋起反抗，为了另一个小组拼命战斗，但是多萝西娅同样没有退路可以走，她也只能拼杀着前进。她在心里迅速计算了一下时间，弧形滑转，在空中转了个方向，推着朵李尔迅速前进，向桑蜂紫方向靠拢。
这个怪异的打法只是让朵李尔稍稍诧异了一小下，随即她就明白过来，对方想要近身血战，想要迅速结束战斗，她一定料定了自己马上就会报废。朵李尔掏出枪来，对面的多萝西娅也掏出枪，两个人心照不宣，在接下来的十秒内激情对射，玻璃破碎成交响曲，舱体破裂撕开，两只小胶囊瞬间化身成为两颗相互吞噬的细胞，撞击融合在一起，互相撕咬着同归于尽，最终变成两朵弹射升天的降落伞。
看见朵李尔和多萝西娅一起坠落下去，玖鸠极为难受，可她还是摆脱不了目前的困境。“我……怎么样能和桑蜂紫同归于尽？”
公共频道里悄无声息。
玖鸠索性大声说：“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就算我们极限一换一，他们也一定会全部淘汰掉。我不在乎牺牲，和桑蜂紫同归于尽我愿意！”
“准确来说，他们还有四个人。”金慕的声音响起来，好像他轻缓地叹息了一声，“如果橘吉赶过来，你就会知道刚才你说的战术很幼稚。”
“金慕，茶戨。”诺里在频道里说，“指挥权已经转移给你们，你们一定有办法。”
F组始终徘徊在战场边缘，这是目前最大的变数和优势，金慕盯着眼前混乱的仿佛蝗虫过境的天空，冷静地思索了几秒钟，“我从来不赌。”
诺里隐约知道，他似乎在对自己说话，她安静地听着，等待他的决定。
“你并不明白，这个决断究竟有多艰难。”
诺里也思索了一下，“那，无论什么后果，都由我来背，无论是什么！”
金慕现在并不能理解，她孤注一掷的决绝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却感觉自己可以下定决心了。
“金瑞文，看住元开西，阻断他和桑蜂紫的配合；阿迷亚，盯着桃乐丝，以克里斯所在位置为基点，双向狙击把她狙下来。瑟琳维亚、爱嘉丽，掩护阿织柿，暂时撤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