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机会
白蒐在混乱当中很快地反应过来，他打开自己两侧肩章上的两盏小灯，将肩章上的金星照射得闪闪发亮。旁边的白芪和白莘也同时打开了视讯器的光照功能，在黑暗中撕开了几团幽微的光团。
远处雕像上的千佐多零，透过瞄准镜看到了室内亮起的光，又冲着白蒐身边的长桌射出几枪。白蒐急忙将光亮关闭，白莘和白芪也惊慌地灭掉了视讯器的光亮。
“该你了。”千佐多零对着视讯器说。
此时藏在入口的西弗.豪斯惶然地看着视讯器，“现在吗？”
“对，不然你还等什么？”
西弗.豪斯吞了吞唾沫，举着两个烟雾弹，噗噗地扔进了门内，顶着大股呛人的烟雾冲进去，大喊着：“快出去呀！保护皇帝陛下，大家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梅迪瑟文和司徒革是可以识别他的声纹的，马上就有一只司徒革将王座扛在身上，直接狂奔出去。一群梅迪瑟文夹带在人群中，催动着人群向门外涌动，诺里也被夹在里面，被动地从大厅挤出来。
诺里看到黑杰克拼命地挤过来，把自己整个人提起，她双脚离地，被黑杰克扛在肩上，一溜烟地逃出老远。
白蒐身后跟着两个弟弟，拖带着一群蓝皮人，摩多新珂瞟了一眼绰欧根，又向着远处的某处望了望，挑起一边的眉毛。绰欧根接到了示意，调转方向离开了队伍。
西弗.豪斯大声呼号着，努力带着人群盲目乱冲，在花园的绿色灌木迷宫里横冲直撞。
“停下！”白蒐大吼了一声，他快步走到队伍前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西弗.豪斯本来想要鬼扯一通，忽然看到扛着王座的司徒革把皇帝陛下放到地上，他显然状况极糟，出气多入气少，呼吸器的管道乱纷纷缠绕在圆脸上，随着急促粗重的呼吸，发出奇怪的嘶呵声。
“陛下！”西弗.豪斯扑倒王座之下，一时真的慌了手脚，“陛下你怎么了？您不能这个时候抛下我们啊，您要是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白蒐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丝毫不掩饰自己不屑的表情，就像在看着一只被踩扁的虫子，在自己的□□里挣扎僵死。
“环……”胖墩墩的皇帝挣扎着吐出了一个字，西弗.豪斯哭丧一般的嚎叫停在半空，他愣愣地望着皇帝，半天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把环叫来。”
千佐多零还在从瞄准镜里观察花园里的情景，忽然感到了一丝寒意，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看见了巨大雕像下面站着一个湛蓝湛蓝的人。
绰欧根往上盯着他，眼光像在看一个死人。千佐多零无奈地哎了一声，纵身跳下，无声落地。狂战士绰欧根连招呼也没打一个，拔出两把长刀，拼插在一杆长刀柄上，挥舞成一片银色光幕，直奔着千佐多零冲撞过来。
带着奇怪电光的刀刃，像热汤卧雪一样轻易切剖开皮肉，瞬间破开了千佐多零胸前至肋下的一条豁口，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仍向前扑去，抓住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绰欧根，双臂举起，像扛起一只大铁块，丢过了头顶。
尘土四溅当中，绰欧根和周围的植物一起，头下脚上栽在了土坑里。他发出一声怒吼，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又四下寻找了一下长刀，惊愕地发现对面人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千佐多零翻翻捡捡自己破烂的上衣，撕破了丢在脚边，赤着上身倒提狙击枪当做铁棒使用，逆着对方来势抽击过去。
绰欧根仰头屈膝躲过，枪杆从头顶上方掠过，风声迅疾，他举起粗壮的右臂，拦截住千佐多零，推着他直行了七八步。千佐多零努力停住自己的脚步，双脚在土中犁出两行深沟，两个人像两只熊，抱在一起，用摔跤的姿势扭成一团。
环.昀站在成为了一片狼藉的皇家花园边，举手冲着天空开了一枪，巨响将千佐多零和绰欧根分开，一起看向环。他摆着冰冷的表情，急匆匆走到中央，“陛下急唤我来，你在这干什么？”
千佐多零厚着脸皮说：“捉到一个刺客，看起来还是星际刺客。”
环的脸色阴沉得仿佛风雨将至，“今晚是迎接瑞亚族的宴饮你不知道吗？还是你瞎了，连金眼瑞亚族也认不住来？”他马上转换了一个比较亲切和善的态度，戴上语言翻译机器，向绰欧根说：“让您受惊吓了，尊贵的客人。这完全是由于我方待客不周，请您跟随我回到大厅好吗？稍后我们会让这个无礼的家伙给您道歉的。”
绰欧根移转眼光，紧紧盯着千佐多零，想要从外皮看出他为什么能够几秒钟内，将严重的伤口愈合。
看到环的到来，西弗.豪斯的情绪非常复杂，他说不好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忐忑。
环走到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皇帝座前，矮身附耳，等待他苟延残喘地嘱托自己。大约半分钟后，密语结束，环直起身体，白蒐懒散地问：“怎么样？陛下要驾崩了吗？”
环的态度恭谨平静，“陛下需要传唤他的家庭医生来。”
“他的医生能弄得明白他身上插的这些管子和机器吗？还是他的医生就是个机械师？”
“是的，”环直白地说，“陛下的医生就是皇室机械师。”
白蒐对这没有丝毫兴趣，点点头，不再追问。
环走到一个梅迪瑟文跟前交代：“请速将十所圣杰先生传唤过来。”他望着踮起脚尖，跳舞一样轻快离开的生化女仆，微微侧过身体，用视讯器飞快发了一个信息。
诺里的邮箱接收到信息，发出叮的一声，她低头一看，忽然愣住，上面是环刚刚发送的：斐尔卓等人被困中庭，速救！
时间需要回溯到十分钟前，这时白蒐等人还在大厅里没有跑出来，橘吉与婓尔卓一行人刚刚赶到中庭，即十所圣杰的私人小花园。
“看那！”橘吉一眼就看到远远的盘踞在高处的人影，“那是什么玩意儿？好多腿！皇帝陛下偷偷养了条大蜈蚣吗？”
金莱一时也拿不准，“听说……皇室中人很喜欢收藏奇怪的藏品，特别是昆虫模型，也许……是一件仿真的巨型模型吧。”
橘吉瞪着他，“那玩意儿会动，我看见了。”
“博物馆里的模型还会动呢。”婓尔卓觉得他们争论的内容没有什么用处，“你们藏在这里，我到前面探查一下。”
“不用，让我来。”异人番勾了勾手指，后面悄悄跟随的一个生化义体腾空起飞，他一身黑衣，脸壳和四肢都喷着黑色涂漆，像一只大飞虫，隐入了黑暗。
几个人盯着黑夜当中的一个影子，由四肢末端的喷射器带动，乘风而起，慢慢地接近了那一条大蜈蚣的形状。然后下一瞬间，随着一声拍击，生化义体就飞也似地坠落，栽在几个人面前。
那条大蜈蚣缓慢地转过方向，面对着他们，细密的两列节肢规律地蠕动着，霍然猛冲过来。斐尔卓冲在最前面，想要抵挡住冲锋的势头，他也最先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不禁瞳孔地震，惊疑不定。
那是一个人。起码有一部分是人的模样。他发现了斐尔卓，能算作是脸的部分，变化出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亚当？米什尼，快过来看看，是谁来了？应该关门待客了。”
小姑娘外形的生化人蹦蹦跳跳地沿着机械虫体，一路攀登上来，不过她灵巧极了，就是一只人形小蹬羚。当看到斐尔卓时，冷白色的脸壳泛起一层波形光亮，两只圆溜溜的人造眼珠反射炽白色，她歪着头，动作可爱，童声的嗓音却说着极端冷酷讥诮的话：“我喜欢这个外壳，能加入我的收藏品仓库里吗？”
“我同意。”十所圣杰许多手中的一只，探出来摸了摸米什尼，做出仿佛爱怜的动作。另一只手，从另一个方向探出，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彷如空荡荡的高空中开了一枪，四周开始蠢动，地面也在震颤，无数的生化义体冲出来，司徒革和凯尔拉像苍白色潮水，一股脑汹涌冲进了狭小的中庭。
橘吉退了一步，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惊变，“这也在你预料里吗？”
金莱早就脸色剧变了，“我们得撤退，行动已经失败了。”
“不行！”橘吉断然拒绝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一旦撤退就是彻底失败！我找你们来，是为了让你发挥指挥官的作用，目前为止我可没看到什么作用。”
“嗯……伙计们，”桑蜂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恐怕我们现在想撤退也困难了。”她指的方向是来时的小径，现在不单被汹涌而来的凯尔拉包围，两边的金属暗门还在重重关闭。围绕在中庭周围的圆形小径根本就是铁桶形状的机关通道，关闭切断通道，中央就是个大牢笼。
“怎么办？”斐尔卓看向金莱，等待他做出建设性指示，金莱现在已经感到绝望了，橘吉先他一步说：
“很简单，首先，杀光他们。”她直接扑中了一只司徒革，十根手指像钢条一样刺进了他们下颌与颈项缝隙，然后咔啦啦地左右扭动两下，将一颗硕大沉重的头颅擎在手中。
橘吉眼睛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爬虫人，手里倾倒，头颅砸在地上，巨响伴随着一阵飞玉溅雪似的迸射，头颅被摔得稀烂。
“我不管你是什么，把橘乔交出来，不然，下一个拧下来的就是你的脑袋。”
十所圣杰点点头，又打了一个响指，指着下方橘吉，“把她的脑袋摘下来给我。”
橘吉刚刚怒瞪了他一眼，就被无数的司徒革包围叠加在底下，她就像被一座从天而降的山丘压住，只剩下四肢末梢还露在外挣扎。斐尔卓想要扑过去救她，一阵风声削砍过来，逼得他连连后退。一只凯尔拉迅速爬行着冲他而来，斐尔卓腾空跃起，闪避过这一击，四面八方的几只凯尔拉连接而至，斐尔卓只能像一枚跳丸，只有一瞬落地的机会，拼命地逃避开各方面各角度的绞杀。
金莱的绝望感加重了，他现在能够肯定，这不仅是一次失败的行动，还很可能连性命都葬送掉。这完全是自己的责任，是因为作为指挥官的自己没有将调查工作做得足够充分，而现在，如果陷入苦战中的是A小组成员，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橘吉和斐尔卓没有丝毫默契可言……
诺里看着屏幕上的字，陷入了纠结。她暗自皱起眉头，不知道应该拿出多大的勇气，来面对这个突发局面。旁边的黑杰克发现了她一言难尽的神情，奇怪地盯着她。
但是她也非常明白，环不可能在开玩笑，他说的一定是真的，并且还是十足紧急的真相。诺里抱着一种豁出去了的心态，走上前两步，脱离人群站到中央位置，对着白蒐说：“我听说皇室有一处秘密庭院，非常华美，不知道今天我们是否有幸能得偿一见？”
白蒐皱着眉，凝视着她，“你……就是新上任的姜氏家主？代替姜尚，被他一手扶上位的那个？”
诺里忽视掉他眼里不屑的神情，白蒐一向喜欢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能把内心的话摆在脸上，使旁边的人一眼就能看懂。比如现在，他的脸上就摆着不知好歹这几个字。
“是的，家父也曾经与我说过，皇宫中的中庭花园巧夺天工，雅致芬芳，引水桃溪畔，有流萤追逐舞动的妙趣，如果能亲眼见见就太好了。”她说话的同时，也将眼光向克迪利亚方向瞟了瞟，暗暗希望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也希望不要过于明显，引起白蒐的疑窦。
克迪利亚上前了一步，他的表情改变了，从平淡到僵硬，变得有一丝动容，竟然用流利的蓝星官话说：“陛下，白司令，听到关于这个小花园的介绍，我也非常感兴趣，请问我们能有幸一起过去欣赏吗？”
白蒐霍然一转头，定定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诺里，用探究的眼光打量着她，兴味地笑了，“好主意，这么一说，我也很感兴趣了。”
“主人，有人过来了。”米什尼的蓝色宝石眼珠闪烁过一阵光芒，与十所圣杰报告。
连接上沿路的摄像头，十所圣杰看到了白蒐，他带着一群人，其中包括金眼瑞亚人，已经到了封闭的金属墙边缘，似乎想要通过小径进入中庭。
米什尼兴奋地说：“就趁着这个机会斩草除根吧！六部的部长都在这里，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不，把门打开，清扫战场。”十所圣杰摇摇头，“还不到时候。”
“为什么？”米什尼显然不甘于听从命令，露出委屈的表情，“放过这个机会，以后想要抓到白蒐就很难了。”
“如果我们现在做了，把他们全部灭绝在宫中，那么他们多半会成为联邦的英雄，被当做牺牲的烈士对待。这不是我们要达成的目的。”
“好吧……”米什尼不情不愿地下了指令，一重重拼接成圆形的金属舱门打开，小花园恢复成原先一览无余的样子。
斐尔卓看到成群的司徒革、凯尔拉纷纷退散了，忙抓住这个变故，招呼金莱和橘吉一同撤退。生化人小队已经变成了遍地残片，这一批简易的工具人并不能抵御住强健迅猛的屠夫生化义体的攻击，异人番也狼藉不堪，只能保留住自己残破的外壳。
他们穿越过十所圣杰高耸凌空的巨型躯体，从虫腹下经过，看见了在圆形小院中央的B组小队成员。
“我今天一定要救到人。”橘吉不知道在跟谁说，她直奔着倒地的橘乔冲过去，遇到拦截在半路的米什尼，她死白色的脸壳直面着橘吉，用蓝色宝石制作的眼睛看着她，忽而轻蔑地微笑起来。这个小萝莉外表的小生化人，原地变身成了一只小号的凯尔拉，上半身弯折下来，整个腰部似乎断开了，四肢反折着地，以多脚爬虫的恐怖速度冲过来。
橘吉在空中轻轻一个疾跃，避开了空中的击杀，她也跳进了真正的中庭范围，看见地上蜷缩着的橘乔，当然第一眼只看见脏兮兮的一团人形，辨认过了几眼才能肯定自己的猜想。
她刚刚抓起橘乔平伸出来的一只右手，忽然背后一阵剧痛，米什尼从后方折回来，四肢变形后的尖端刺进了她的两肩和侧胯部。橘吉完全是因为太过心急而大意了，她只好放下橘乔，右手往身后抓去，扣住了米什尼的脑袋，掌心发力将坚硬的脑袋捏得裂开了一道缝隙。
米什尼整颗脑袋都在发出令人齿酸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但她并没有恐惧的感觉，仍然紧紧扣在橘吉的血肉里，与她相互折磨。斐尔卓从后面赶上来，他看着橘吉的情况，伸出手抓住了米什尼的两臂，向着两侧的方向用力地拉扯，想要直接把她的节肢零件折断。
“别管我。”橘吉指了指地上的几个人，“把人救走，我能走得脱。”
斐尔卓没有再多话，直接背上橘乔。金莱和桑蜂紫也奔过来，两个人分别背上凯尔金和轩尼诗。异人番也从后方踉踉跄跄地赶上来，他已经过分残破，四肢上包裹的胶质拟真皮肤大片都撕破了，露出下面金属的骨骼和组织。他想要背起剩下的橘良一，但他落后得太多，被一只凯尔拉阻击，弯钩形状的尾尖扫中他，把他横扫出去。
橘良一跟着飞出去，撞在回廊建筑的石基上，咳出一小口血来，在他的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橘乔等人被人背着，一路飞跃墙头，逐渐远离了中庭。
橘吉扑中追上来的凯尔拉，右手五指刺进他腰椎，一攥捏碎了中枢结构，左手又钳住脑壳，撕裂开头部。她把残骸丢开，拔出军用猎刀劈开几只连续扑上来的凯尔拉。异人番挣扎着爬起来，但由于行动过慢，被一群生化义体围拢着，叠在下面，他被无数双手拉扯着，活生生从当中撕开，变成两片向着两个方向爬行。
背上寄居的东西在桀桀地笑，米什尼的声音变得尖利走调，很可能是橘吉捏坏了她的发声装置，“你走不了了，怪物，你现在想怎么办？”
对于她竟然吐槽自己是怪物，橘吉还不太在意，她已经看见了远处的橘晴等人，从分开的金属暗门外部走进来。但上空那条巨大的蜈蚣人不见了，除了地上的残骸碎片，剩余的凯尔拉和司徒革也跑不见了。
“挽救一下……收拾残局。”快要挂掉的异人番趴在地上，仰着脸说，“不能让白蒐看到这一切。”
头疼地环视四周，橘吉只能做一个打算了，她侧过头，对着贴在自己肩上的生化体眨眨眼，“没见识过橘氏的血脉力量吧？让你见识一下。”
米什尼感到自己寄居的血肉忽然变得坚硬了很多，橘吉整个人往前拱起，肩背上几条血管隆起。她的血眸发出鲜红的光泽，晶状体下的血管汹涌着蠕动，一些毛细血管爆开，流出两行血泪。米什尼看到她的一只手，往后折过来，原本平滑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筋和粗壮的血管，显得整只手掌暴长了一圈。
众所周知，橘氏的这种爆发类血脉力量是以牺牲智商为交换，一旦开始爆发，人就变得反应慢，失去自由思考的能力，逐渐只能依靠本能。现在的橘吉差不多就是这样，并且她不久之前刚刚使用过这种力量，所以现在□□有点扛不住了，几点皮肤的表面裂开小伤口，鲜血就像熟透到破裂的果子，从小伤口里溅射出来。
米什尼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橘吉那只指尖尖利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咔啦一声刺耳的响声，她的小脑袋扭断了坠落在地上，蓝宝石眼睛最后瞄到了一眼夜空。
橘晴正面全程观看了这个场面，橘吉一半沉浸着自己的血里，橘氏的力量是和血液绑定的，她已经不太像个人了，两只血瞳闪烁着邪气的光芒，浑身的肌肉紧实地隆起，青筋遍布体表，赤手从自己背上撕下了生化义体小萝莉，两下撕个粉碎，残骸扬了漫天，然后她就完全疯了，从地上抓起什么就撕碎什么，包括异人番残余的部分。
剩余的几块战斗服布料当然承受不了橘吉的力量，已经报废，她近乎□□着，一下抓起一只司徒革的巨大头颅，五指成爪状，扣得眼珠爆裂；一下又薅起一副凯尔拉的胸腔结构，两手交错逆向一推，齑粉扬扬散散满天。
白蒐阴沉着脸，橘晴也冷冰冰看着她。十所圣杰从中庭当中的小筑里出来，掀开帘席的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他比一般人稍稍健硕一点，一头短棕发梳得很妥帖，戴着一副水晶镜片，露出镜片下面棕色的人造眼球。金属组织塑造出肌肉的肌理结构，外面套着件短短的工装小背心，下面是一条宽松的土黄色长裤，完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生化人机械师。
“这位女士忽然发疯地冲进来。”十所圣杰心有戚戚地说，一边贴着边，极力远离橘吉，摸着中庭的墙壁慢慢走到白蒐这边。“她还撕碎了我的生化人助手。”
橘晴快步走到了皇帝的座椅前，惶恐地俯低，“万分抱歉陛下，我的女儿竟在您的宫中做出如此行径，请原谅我们橘氏的不敬之处。至于这个小畜生的暴行，我一定会给您一个圆满的答复。”
橘吉稍稍回缓了一些，模糊地听到了几句她的话，她对“女儿”这个称谓硬是愣了很久不能明白，忽然，她似乎弄懂了，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完完全全地醒悟过来。
“我……”
橘吉只吐出了一个字，橘晴尖利的喝问覆盖过了她，“橘09！！我知道是你，你趁橘吉探视时，竟然与她调换了身份，从灰盒子越狱！这次我不会再保护你了，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承受。”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柄寒凉的尖刀，扎穿了橘吉心口，让她真实地体会到了透心凉的感觉。
在远离事件中心的草丛里，没有人注意这里，橘良一正从撞击摔落的晕眩里缓和，但是他无法出声，也明白自己不能出声，他旁观着庭院中央的一出大戏，明白这应该是自己最后能近距离看看橘氏成员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