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深渊

刚看了一眼，诺里就急忙将滴滴作响的视讯器关掉，但很快地，滴滴声又响起来。

斐尔卓狐疑地看着她，“是谁一直拨给你？千佐多零吗？”

“不，不是……”

申请接连不断，任凭诺里怎么挂断。都会再次打过来，斐尔卓干脆替她按了接受键。

“姜诺里，我问你，你是不是只要给钱什么都干？”橘吉的大嗓门在小飞艇内部爆发。

诺里当时头皮都炸开了，“你说的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病？”

那一边淅淅索索地发出一阵细碎响声，似乎视讯器被人拿开了，接着传来了赤野明丸有气无力的声音：“她的意思是，现在来了新的业务，你要多少钱肯接？”

斐尔卓的眼睛像两道红外射线，逼视过来，无情地穿透了诺里，他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会跟橘吉搅在一起？”

“咦？斐尔卓？”橘吉来了精神，“太好了！你帮我一次，只要这次你帮我将事情办好，我以后再也不想要睡你了，行吗？”

诺里看见他的表情刹那间扭曲了一下，她疲倦地说：“你们有完没完了？白天刚刚偷走了异人番，这么快就又想要作死了吗？”

“这件事跟异人番没关系，是橘乔。现在晴姐想要弄死她，只要救橘乔一命，你随便开价。”

斐尔卓忍无可忍，“不救！别打了！滚！”

“可是，橘乔她知道你的事啊，你今天用两个破机械人闯进军部，假意行刺白司令，实际上是偷异人番。这件事橘乔从头到尾都清楚，你不怕她走投无路时告诉晴姐吗？”橘吉这样说，其实并不是威胁，而是真的很好奇。但诺里立马就变了脸色。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她用生无可恋的表情挂断了视讯，整个人瘫在座椅上，茫然无神地直视着前方。

“跟橘吉做交易？真牛×！”斐尔卓气急败坏地开启了嘲讽模式，“你难道是在跟她打好关系，迂回地帮我摆脱橘氏的纠缠吗？”

“我、我原本只是跟橘乔做交易，橘吉是后来自己搅和进来的。”

“那你为什么跟橘乔做交易？”

“我跟你借了260万星币赔偿给机甲部，我总要想法子还给你呀。”

这解释很糟糕，斐尔卓的怒气肉眼可见地增加了，“你为了几个星币，要把命搭进去？！你是傻了吗？”

“也不算，我就是想要帮橘乔，我不想异人番被白蒐丢弃掉，像丢垃圾一样，他老是高高在上，一句话就决定生化人的去向。”

“你！”他被气到说不出话来，“诺里！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被气得吐血？”

这次她没有退让，“你也是生化人，白蒐对待生化人的态度也代表他对待你的态度，难道有一天他也能随便地决定你的去向吗？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对你！我一定能保护你的！！”

他的表情崩裂了一瞬间，继而竟然升起了一些仿佛羞赧的颜色，匆匆撇过脸来不想让她看见，不过短暂的又羞又惊之后，他马上又恢复了理智，将脸转回来，“我知道该怎么应付白蒐，我从来不会出问题，我和异人番不一样。所以这不是你现在应该操心的问题，我严重怀疑你在转移话题，先把你和橘吉交易的事交代清楚！”

“……你不知道吗？你明明那天晚上都看见了……”诺里开始心虚，“就是那样。”

能够听得出来，她正在耍赖，斐尔卓硬起心肠拉下脸，“就是哪样？是橘吉和橘乔要求你搞出一个破组织，和联邦对着干吗？想找刺激需要这么麻烦吗？直接摸电门不是更刺激？”

“她们只是想要异人番回来，只有这么简单。”

“这简单吗？白司令宣布了废除生化小队的决议！异人番不可能回来了，除非白司令改变主意。她们要的不单单是一个躯体，她们要的是一个不可能的东西！”

“她们要的不是白蒐的私人生化小组里的那个异人番，而是学院里的二年级生异人番，为什么要白蒐同意？”

斐尔卓头痛不已，“因为他制造了异人番，所以他拥有所有权。”

诺里的表情里充满了迷茫，“我不明白，白蒐也下令制造了你，那他也能对你为所欲为吗？某一个早晨起来，他坐在床上说，我不喜欢亚当了，让他去死。这样可以吗？妙澜.梵制造了我，所以她就有权对我进行任何改造是吗？比如把五岁的小女孩塞进医疗舱里，血淋淋地剖开把子宫掏出来？”

“对不起……”他停下了飞艇，把她搂过来。斐尔卓身上充满夜晚的水汽，冰凉凉湿润润的，但透过战斗服传出他身体内部炽热的高温。诺里一时有点蒙，刚才似乎有点口不择言，脱口而出了。

“你做什么要对不起，又不是你做的。”

斐尔卓支起身体，端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忽然想起来了，书上说过，对淑女提出的所有不满都要先表示歉意，将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他煞有其事地打开了淑女联盟下发的谈恋爱教程，指着其中的一条说。

诺里瞪着眼睛，“你竟然看这种东西？”

“偶尔看看也没什么不好，里面说的许多条列……让我大开眼界。”

“……眼界不要随便开，可能会跑偏了。”

看见她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斐尔卓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依旧有一抹淡淡的阴翳停留在金色瞳子的深处，但是吐槽说明了她现在依然有力量支撑着外壳。

诺里心照不宣地配合他将气氛恢复了轻松，她知道斐尔卓忽然道歉，不是因为他心里感到抱歉，是因为他悚然瞥见自己不堪的过去的一角。她偷偷地朝着他的方向瞥了一小下，想要看到他浑不在意的轻松表情，但是他根本不轻松，眉间的皱痕十分深刻，衬托得堆砌的笑容复杂矛盾。诺里沉重地扭过脸来，感觉……有人把她的心摘掉了，让身体漏了个大洞，凌晨的呼啸的狂风从空洞经过，发出尖锐哭嚎。

橘乔被从自己的床上拖起来，扯着头发一直拖出门，沿路在地面留下两道像车辙的痕迹。她的头发经过上次的修剪，现在还只有一掌宽，拉扯她的人使了很大力气才能薅着那一缕短发没有脱落。

她没有挣扎，这件事的风格极像橘晴做的，那么现在挣扎就毫无意义，甚至有点找死。

凌晨的气温极低，猛烈的寒风像匕首的锋刃在皮肤表面切割而过。扯着她的人把她丢在地上，橘乔冷静地抬起头，看见橘晴树立在前方，这里是橘氏宅院后门，有点奇怪，一般来说，就算是审判，也应该在家里进行。

“橘吉已经跟我坦白了。”

橘乔暗啐了一声，她几乎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伪，她做出柔顺的态度，脑袋垂得低低的，额心轻轻贴着地面，也不做声。

橘晴用冰冷尖细的鞋尖将她的下颌顶起来，“吃里扒外，你可真擅长啊。”

橘乔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意爬进心口，很可能这个夜晚就是她的终结了，伴随着恐惧的还有不服和不甘，她眼里的火焰在这个瞬间隐藏不住，在烈烈燃烧着。橘晴举起枪口，射出一枚铅弹，橘乔微一愣，她用的是一把很老旧的古董枪，射速很慢，铅弹击中了橘乔肩侧，卡在肩骨里，但血流得很少，只是飞溅起细细的一道红线。

一点血腥引发了她的凶气，橘乔低吼一声飞扑上来，两旁的两个成员将她压在地上，但是家臣根本抵不过正统的橘氏血脉，橘乔狰狞而起，手爪抓扯到一个人肩臂，撕扯掉了一块肌肉。她此刻凶得厉害，拼死顽抗，像是野猫攀跑上墙壁，凌空折转疾下，揪住两个人的脑袋向当中一撞，当时如同两颗血葫芦爆开，鲜红的热血迸溅了满身都是。

橘乔像条野狗呼哧呼哧猛喘着，抬起一只鲜红淋漓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濡湿，结果蹭得满脸血。她闪烁着凶光的眼睛转向橘晴，但对方一派平静，站立的姿势也没有动过。

“过来老实站着，我有话说。”

橘乔忽然软了，又变成家犬，老老实实地走到橘晴的对面。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橘乔茫然地摇摇头，“除了骂脏话吗？”

“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以叛族的后裔身份逃走，想办法接近身在皇室的橘良一。我知道十所圣杰不会乖乖拘留或者杀掉他的，一定会善加使用。我不想留下隐患，你去调查清楚，十所圣杰到底用橘良一做什么。”

橘乔惊愕地张了张嘴，“我？去接近？我怎么一个人潜入皇宫？如果接近不了呢？”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留着你干什么？”橘晴轻描淡写说，她稍稍前倾，靠近了一些距离，“当然，办好了你想要什么都行。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着那个橘良一，想找他回来。如果你有能耐把他从十所圣杰手里弄回来，我可以不计前嫌，收留这条流浪狗。”

“你不计前嫌？”橘乔顶着一脸的血嗤笑，“那您可真伟大。像您这么伟大的家主，可能感受不到我们有多么爱戴您。我跟橘吉提议搞你的时候，她起先还在犹豫，直到你把她送上了深渊初号。她根本就不想驾驶那个怪物，因为她不想变成第二个橘09。你强制地把她捆在驾驶座上时，她才下定了决心把橘09的出生证明贴出去。”

“我不需要你们爱戴我。”橘晴也嗤了一声，“反正你们不得不听作为家主的我的命令，你反抗不了的，血脉混乱的小杂种。”

橘乔失去理智，她咆哮一声，四肢着地蓄力，弹射着扑上去。橘晴将右腕伸在前，任由她咬中，左手的食指中指弯曲，抠中她的喉管。

橘乔哀嚎了一声，喉管差点被撕扯出来。她歪斜着后退，十根手指胡乱抚摸着自己的颈子上的一道大口子。伤口正在愈合了，但血抹得到处都是，染湿了前胸。

橘晴手腕上的咬痕也在愈合，她漫不经心地用指甲的尖端抠着指缝里的血垢，“你一个回回大比武都进不了前十的人，竟然还敢偷袭家主？老子以前都是第一名好吗？”

“咳咳……呕……前十名除了橘吉你都杀了，只剩我们两个……你怪谁？”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轮到你去做了，橘乔。”难得橘晴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但她说出的话却十分冷漠，“其实比起橘吉，我更喜欢你，虽然你像只小猫一样弱，实在匹配不上一半的橘氏血脉。橘吉太迂腐了，骨子里竟然还期盼着我这个长辈给予表扬和肯定。这不是玩笑吗？我们家族只需要能刺杀家主，自灭满门的后裔，不需要小乖乖。你就聪明机灵许多，所以这件事还是得你去办。”

橘乔用阴沉的表情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橘氏宅院里，地上兀自横斜着摆放两具尸体，她阴沉沉坐在地上，茫然望着黎明的苍白色天空。

橘晴刚进门，就被迎面跑过来的橘吉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猛退了两步，她焦急的神情毫不掩饰，跑得汗津津的，喘息不断说：“不要杀橘乔，你要什么都行。”

橘晴眯起眼，“我要什么需要通过你？你不觉得这个提议很可笑吗？”

“我……”橘吉头一次为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而发愁，“我可以驾驶深渊初号的！只要你放过她，我就全力以赴地去尝试驾驶。”

“难道你以前都没认真吗？”

橘吉一滞，“不、我……对，我以前没认真……”

橘晴看了一眼天色，两个人都一夜没睡，但她们精力都很充沛，“你跟我来。”

她们进入了地下会议室，连通向长老会的暗房，橘吉一时不懂其中的意义，她以前也不是没来过。橘晴最终在狭长的走廊停下，墙壁上每隔两步就悬挂着一盏小夜灯，刚刚好投映下一道光亮将墙上的肖像照亮。沿途都是历任的家主肖像，每张脸都很像，鲜血一样的瞳子，皮肤苍白若雪，神姿傲慢冷酷，她们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橘晴打量着最末的那副画，“橘植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姑姑，我把她的脑袋递交给长老会，接替她当了家主。因为她那个时候非要维护她那个兄长，就是我生理学上的父亲。”

橘吉挑眉，“就像橘乔一样？”

“不一样，我那个亲爹命十分好，他被橘妩长老那一支系选中，从小根本没吃什么苦头，我觉得他应该就是日子过得太好，给闲出毛病来，竟然公然反对圣王遗志。”

橘吉嘶了一声，“怎么会？他的初始基因里没有圣王烙印吗？他不可能反抗圣王的意志，除非是抱养来的。”

橘晴的眼角瞥着她，冷淡地哼笑一声，“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家族之中除了几个血脉十分纯正的个体，有的是这样想的，恐怕橘乔就是其中之一吧。”她转头盯着画像，似乎在感叹，“时间过了太久了，我们的血脉逐渐稀薄，圣王的意志也在衰落。”

橘乔隐藏着心虚的神情，“那……那他死得挺惨吧？”

橘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显然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她指着走廊尽头的方向，“其实，深渊初号不应该是橘氏成员的噩梦，相反，你应该跟它血脉相融才对。”

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橘吉产生出一些不太妙的感觉，“什么意思？”

“当年制造不出全新的原型机的机械师们，想到了窃取停放在机甲部的血源本初号的主意，但是这台机型的操作繁琐得过头，根本选不到驾驶员，于是有一个研究员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取出冷库中圣王的因子标本，经过培植和原型机结合，娩出新的一代，即深渊初号。你懂了吧？如果你的心里的圣王烙印足够深刻，应该很容易和深渊初号取得共鸣才对，它就是圣王本身。”

“你……你们把圣王做成了机甲？”橘吉站在这一头，隔着鲜红色长毯，望着远远在那一头的橘晴。

“我们对圣王的敬重和爱戴，不是叶公好龙的虚伪之情，而是创造出我们的本真，你是逃不开的，橘吉，这种感情充斥在你的每一滴血，每个细胞里。”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过于惊悚了，即使是橘吉也一时无法接受，并且她也没有人可以分享这个消息，直到上机的时候，橘芫发现了她脸色有异，忍不住问：“怎么，昨天搞得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家主要处罚你吗？”

橘吉思考了一下，“她已经用另一种方式处罚过我了。”

“橘乔呢？你们两个最近不是很亲近吗？”

橘吉神情略微迷茫，“这就是她处罚我的方式。”

橘芫略微思考了一下，“她把橘乔杀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找不到她。”橘吉有点失魂落魄的，“她说了很多东西，我现在很混乱。”

“放心吧，橘乔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

橘芫微笑着说：“因为家主不会做没用的事，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极端冷静，从来不感情用事。当年她没动橘乔的性命，把她留下来了，说明她一定有用处，所以你不用担心，她没事的。”

橘吉若有所思，“你很了解家主的吗？”

“我是跟她相处最久的研究员了，你说呢？”

“那你说，会不会现在就是她派上用处的时候了？以你的对家主的了解，她对橘乔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橘芫无奈地瞪着她，“你还有心思为别人担心？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家主说了，今天你必须和深渊初号的神经连接匹配，不然你就不要下机了。”

橘吉仰头张望着，黑暗里一颗巨型的心脏，正在有力地搏动着，空气中充满了湿漉漉的血腥气。她自觉地自己将驾驶服穿上，先将松松披在外面的战斗制服脱掉，露出下面鼓胀的肌群，她的身体像一颗饱满硕长的种子，平实的肌肉紧紧贴着骨骼，比常人苍白很多的皮肤像光滑的石英表面。

橘芫帮她将长及脚踝的拉链拉上，随着驾驶服紧紧贴合在皮肤表面，其实也是又尖又细的长针刺进神经的过程，这点疼痛对于橘吉影响倒并不太大，她的眉心短暂地皱起了几条褶皱，然后就回归了平静。但是更深处的回应却是她没法摒弃的，一股外力强制性地刺进她的心里，让她恍惚了一下，一时弄不懂自己发生了什么，好像忽然拥有了两具身体，一具是自己本来的身体，还有一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虚无的躯壳。那颗巨大的心脏的搏动忽然加快了，一时整间驾驶室都充满了紧张古怪的气氛。

橘芫匆忙检查了一下各项数据，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暴走了，现在可没有一个钢铁绿蔷号来拦着你。”

橘吉捂着心口位置，心跳得飞快，血液在身体里也流得飞快，使她的皮肤下充满了一种鼓胀感。橘吉艰难地坐进了驾驶座里，这里只是模拟上机实验使用的虚拟驾驶舱，模拟了深渊初号内部的场景，实际上现在橘吉与机甲间只是初步的连接。她的精神逐渐恍惚，眼前阵阵发黑，好像陷入了一团朦胧迷糊的梦境里。在浓重的迷雾当中，悚然一瞥，看见了红发血瞳的圣王，她坐在一团黑暗中，长及肩膀的头发有点散乱，翘起来几缕。

橘吉望着自己的偶像，她几乎是自己整个世界的中心，她还是整个橘氏家族延续至今的动力，她离自己那么近，此刻就是橘吉生命当中的高光时刻。但激动的情绪当中，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恐惧感。橘吉品味着这些生疏离奇的恐惧，各种情感前所未有的浓烈翻涌着。

“小家伙，你是多少代后裔了？”

橘吉用干涩的嗓子回答：“应该是21代了。”

“是吗，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代替橘09成为深渊初号的驾驶员。”

“你不行。”圣王摇摇头，平静地说，“你没有觉悟，比橘09差远了。”

橘吉可听不得这种话，马上跨上前一步，“要怎么样觉悟？”

她勾勾手指，示意橘吉靠近一些，两个人面对面对视着，她们的面容相像极了。橘吉看着对面的偶像，看见她站起来，拉住自己，她用一只手捂住了橘吉的眼睛，令她尝到了腥甜的黑暗。也不知道是否跟现实中的环境有关，橘吉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包裹着一层湿黏。

“这里是哪里？我看见的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记忆，给你看看我的世界。”

橘吉极其好奇，她睁大了眼睛，努力穿透黑暗，看见一片冲天的火焰，完全包裹住自己整个躯体，她正要挣扎痛呼出来，“你、你是被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