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个梯子
今晚在Bar Rouge的局，顾铮一早就知道，因为【幻夜】那边想要合作的意思已提了很久，但他跟林云炎还有萧霆烨反复讨论过，认为没太大必要，是个可有可无的点缀项；
后来知道【王者荣耀】那边授权了今年的【百鬼夜行】，才有一些兴趣。
不过，顾铮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会出现，尤其是在朋友圈刷到秦筱烟的合照之后，他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想法更加强烈。
但他的坚持在林云炎同时提到梁泽超和林芷沐的名字后，悄然崩塌。
为了手伤能快速痊愈，从受伤入院的那晚开始，顾铮就没再自己开过车了，可是今晚，他连短短几分钟就到家门口的网约车都不想等，取了车钥匙，径直上了路，一路踩着油门，压着超速的上限，从徐家汇直奔外滩。
此刻，顾铮与梁泽超面对面站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顾铮依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找了个恰好的角度，挡住了梁泽超想要偷偷观察不远处坐在车子里的林芷沐的视线。
“现在，还觉得，我们是在演戏？”
顾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难道不是吗？林芷沐前一秒还在为我的签名周边努力，后一秒就天降了个恩爱新男友，甚至连分手的说辞都是后补的。”
“至少她懂得先后，而你呢？三人行，很过瘾？”
“是，有炮.友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认；难道她就没有错么？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连胸都没摸过，你觉得这恋爱正常？”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以前，我觉得她可能是真单纯，但今晚，在这碰上她，我才明白，哪有什么守身如玉，不过就是觉得我这个打工仔不够资格，想用处.女名义，攀个大佬往上爬。”
听到这，顾铮的温润被震得粉碎，他凝了凝眉，脸色开始变得异常冷厉：“有我在，她没必要招惹其他人，若她真的想爬，我愿意给她递个梯子。”
梁泽超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着被召唤的人，凭什么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梁泽超，理林芷沐远一点，”顾铮沉了沉声音，低头的瞬间，恰有一道冷光从镜片后反射出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兄弟，这戏差不多就行了，别为了圆她因为爱面子撒的谎，把自己搭进去了。我知道她长得好看，当初我也是图她漂亮，但有什么用的，只能看不能碰的。你要是真动心了，将来也会跟我一样受不了，除非，你那方面，不太行。”
梁泽超把话说得无比戏谑，听得顾铮险些丢了绅士的底线。
“今晚，林云炎的待遇和地位，你应该看到了，别逼着我们用脏办法劝你保持距离。
回广州，好好地当你的程序员，别在任何场合，跟芷沐有交集；否则，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活的体面。”
顾铮的话是警告而不是提醒，说完了就转身离去，没给对方任何辩解或是协商的余地；他的最后半句，语气是发了狠的，
在半臂的距离下，梁泽超清晰地看到了他眼眶里透出的几分猩红，意识到顾铮不是说说而已，一时间被盯在原地，半天给不出反应，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往远离自己的方向前行。
回到车里的路其实没几步，但顾铮刻意走得慢了些，在被车灯照射到的距离里，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试图掩盖自己刚刚没控制好的戾气，打开车门前，又偷偷深呼吸了几口，将陷在愤怒中的情绪再度稀释了一些；
可他的气场还是在上车之后把张扬的辛怡乖巧地固定在了后座，半句话不敢开口。
作为中心人物，林芷沐被排除在了顾铮和梁泽超的单独谈话之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等在街边罚站的梁泽超彻底消失在了后视镜里，她才敢开口问：“你们，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顾铮的语气一点也不心虚，但眼神却闪过一丝起伏，“只是让他识趣一点，别再来烦你。”
“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我拉黑删除了，今天，只是巧合。”
林芷沐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没落在顾铮的身上，垂着眼像是自我安慰。
可坐在后座的辛怡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顾铮那双犀利的眼睛，她迅速举起右手：“我发誓，不是我告的密！以后也绝不里应外合，不会帮梁泽超那个狗男人制造任何跟芷沐见面的机会。”
辛怡发过誓表过忠心之后，顾铮留在后视镜里那将人盯得战栗的目光才消失了：“你是沐沐的闺蜜？”
听到这个称呼，林芷沐太阳穴的某根神经突然跳了那么一下，可还没来得及解释在辛怡面前，他们不用再假扮情侣，她那心直口快的闺蜜就迅速应了话：
“对对对！我叫辛怡，是芷沐亲闺蜜，我们从大一就住一个寝室了，研究生也在一起。”
“你也是市场营销专业的？”顾铮
“对，不过我的研究方向是线下的活动和策展。今晚的【百鬼夜行】，我是现场执行总策划。”辛怡
“我以为，研究生是以论文为主要产出，还需要在业界实践加成？”顾铮
“其他人，都是肝论文，但我静不下心，还是赚钱比较吸引我，与其写不出论文荒废度日，不如卯起劲接点私活，先累积点公关经验和创业资金。”辛怡
“毕业后想开公关公司？”顾铮
“是的。跟各色的人打交道，产出创新内容，快速获得成功回报，case by case结案，是我比较喜欢且擅长的方式。”辛怡
“你呢？毕业了，想做什么？”
聊着天，顾铮突然把话抛给了在晃神的林芷沐。
“我……”这问题，在两周前，她是有答案的，去广州找梁泽超，但现在，那个源头坍塌了，“还没想好，或许跟着辛怡，在她的公司里，负责线上营销的部分，算比较对口。”
“我可不敢大材小用。以你这年年奖学金的学霸精神，怎么得也得在像【零墟】这样的大数娱公司，才衬得起你的优秀。”
辛怡这话倒不是拒绝姐妹合作或是吹捧讨好顾铮，而是她发自内心地觉得，以林芷沐的能力，待在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初创小公司，太过屈才。
“嗯，我看过沐沐写的研究报告，确实厉害，但【零墟】没有任人唯亲的先例。”
顾铮这话让人听不出他的态度，好像是夸了，但又不像是宠女朋友的表述。
“辛怡只是开个玩笑，你别放心上。”
林芷沐很快悟出了顾铮话里的拒绝，赶紧斩断了尴尬的讨论，
“你的手，没拆线，这样开车没问题吗？”
“晚上的路况没有那么复杂，需要双手紧握方向盘的时候不多。”顾铮
“我是问，手不疼吗？会不会不利于伤口愈合？”林芷沐
听到林芷沐的这句话，顾铮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个好看的弧度：“还好，可承受范围以内。倒是你，鼻子还没好，头上又多了个包，不要紧么？”
“看着吓人，其实也就撞到的那一下比较疼。对了，你周五拆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陪着一起去。”林芷沐
“不用了，让你哥送我就行了。”顾铮看了一眼林芷沐，又添了后半句，“怕你晕针。”
“那个，刚刚在你跟梁泽超说话的时候，我跟辛怡坦白了我们几个的关系，在她面前，不用演戏。”
从车内对话开始的时候，林芷沐就想跟顾铮解释，现在总算找到了机会，
“还有，你的医药费，等治疗结束，我统一支付可以吗？”
林芷沐这公事公办处理方式瞬间带走了顾铮脸上的和煦：“不用了，有医疗保险，没花钱。”
辛怡敏感地觉察出了车内温度的下降，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我们家芷沐，比较单纯，考虑事情不太周全，与人交往，总想着不拖不欠，她平时跟我也是这么明算账的，还请顾总，多担待。”
“嗯，挺好的。”
顾铮嘴上说着「挺好的」，可那表情却不像是翻篇的意思，
“地铁口附近，可以么？”
“嗯？”林芷沐一时没反应过来顾铮的意思。
“你不是说，怕车太显眼，被人围观？”
顾铮说出这话的时候，林芷沐才意识到他似乎好像有那么点赌气，这乌漆嘛黑的大半夜，哪有人看的出来这车有多乍眼？
“我觉得，大晚上的，学校门口应该只有打瞌睡的保安，没有其他人吧？”
辛怡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可顾铮却没理会她的话，沉默着等着副驾驶位上那一位的说法，她只得又添油加醋了几句，
“从地铁口走到宿舍区得15分钟，这段路，说实话，在晚上不是太安全，尤其现在，大半夜。”
这下顾铮总算有了反应，踩着油门快速驶过地铁口，把车停在了学校宿舍区大门外的一块阴影里。
“谢谢顾总送我们回来。”
辛怡拎着旅行包先下了车，绕到车头的位置等林芷沐一起进校门。
“那，今晚，谢谢。”
林芷沐知道自己是在「医药费」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犯的错，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在车上多坐了一分钟，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解释，就开了车门，准备离开。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