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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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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接过糖葫芦,象征性的舔了一口,方才笑道:“甜。”

是真的很甜,却也只有甜,再也不会有三年多前那支咬一口就能溢出满满的幸福感的味道的糖葫芦了。

三年多了,青葙依旧是青葙,她却再也不会天真的认为,青葙是她的青葙了。

白芷垂眸:“你来的比我想的要早些。”

她还以为,青葙要黄昏才会到。

“原本是要戌时才能到的。”青葙同她解释,“上午本是要出诊的,可先生临时有事,就答应了同知白、何笑一起温书。”

“不过,何笑听说你请了假,以为你生病了,一定要去看你。知白知道你不在家,也很担心。”

“上午不用一起温书,也没有安排,所以,我就过来找你。”

果然如此。

或许是已经放弃,如今听到这样的说辞时,白芷竟然也不觉得难受与失望,而只是简单应道:“哦。”

青葙便将视线移向她身旁的阿杏,语声变回了一贯的疏离客气:“贺兰杏,白芨托我转告你,他如今能自己走了,虽然走的慢,也有些不稳,但已经不会摔跤了,谢谢你。”

阿弟已经能自己走了!

白芷先是一喜,然后才开始琢磨青葙话中的含义。

原来,阿杏叫做贺兰杏。

看来,他就应该是他所说的被叶家灭掉的贺兰氏的遗民了。

只是,白芷思索着,阿弟怎么会知道青葙会见到阿杏?

自看到青葙的那一刻起,阿杏的神情就只是勉强保持着镇定,手一直按在腰间,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却也不敢放松,回话道:“多谢公子带话。白芨安好,我也放心了。”

青葙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转向白芷,一如平日红叶馆下学那般,平平常常的道:“阿九,我们回去吧。”

白芷便也如平常一般点了头,应道:“好。”

青葙便带着她往外走,周围的寨中人个个脸上都惊疑不定,觑着阿杏的脸色,不仅没有拦路的,连提出意见的都没有一个。

满寨的人,甚至没有一个敢问问,青葙是不是真的长乐谢七。

白芷见着这个情况,方才明白,长乐谢七这四个字,在他们心中,的确是她所无法想象的可怕。

白芷跟着他下山,昨日上山的时候是夜里,看不清楚。这次是在白日,白芷才发现,她们走的是一条极隐蔽的小路,周围都被一人多高的荆棘和树木遮挡住了。若非熟知地形与路途,显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出。

但青葙永远都是随随便便道一走,就恰好走到了正确的方位上。

白芷已经习惯了,也从不问原因。

她只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青葙,他们为何不问你是不是真正的‘长乐谢七’?”

“我是长乐谢七。”青葙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开口,“我说了这句话,却依旧活着,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白芷一惊,这是不是意味着,若有其他人敢说这样的话,岂不是一定会死?

如果你不是长乐白九,你一定会死。

难怪,寨主那时候会那样说。

原来,一言可定生死的谢半仙啊,不是需要背负生命的重量,而是已经在背负生命的重量了。

这时候,其他的疑问已经不需要宣之于口,她已经知道原因了。

所以,她哑声开口:“青葙,对不起。”

青葙只是笑:“阿九,没关系。”

“青葙,你能不再做谢半仙吗?”

白芷低垂着眸,哑声请求,“不管以后是我求你,或者只是我情急之下问出了口,都请你,不要再做谢半仙了,可以吗?”

“阿九。”

青葙停下脚步,看向白芷,缓缓摇头,眉目间的神情几乎算得上悲悯,“这不是我要不要做的问题。”

他只是缓声陈述一个事实:“我是长乐谢七,谢半仙。”

白芷没再说话,沉默的跟着青葙往下走。

倒是青葙,知道她心情不好,主动换了话题:“过几日是温柔的婚礼,你的贺礼选好了吗?”

提起这事,白芷本该高兴,可当下的情况,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只是勉强笑了一下:“选好了。是一对泥人,专门照着小柔和高师兄的样子捏的。”

青葙又道:“阿九,二十七日是你的生辰,有什么安排吗?”

白芷摇头:“又不是整岁,和家里吃顿饭就好。”

“温和说,温柔的婚礼过后,他就要去西宁。而等今年选试大考结束后,他便正式从红叶馆出师了。所以,他想在你生辰那日,请我们吃顿饭,一是为你庆生,二便算是告别。”

温柔嫁人,温和出师,高之恒也要出师。从今以后,他们虽同处上谷,可见面的机会却会越来越少了。而今年的选试大考,她将同何笑竞争最后的那个推荐席位。

所以,她应道:“好。”

下山的中途,他们遇到了秦忻。

见她毫发无伤的下了山,秦忻显然很是高兴,笑着道:“姑娘,你没事吧?”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一旁的谢青葙,心里藏着很多疑问,却谨慎的没有开口。

“嗯,我没事。”

白芷点头,想起阿杏同她说的事,问道,“柏舟到了吗?我有些事要和他说。”

秦忻先是看了用余光瞟了谢青葙一眼,方才谨慎的回道:“接到姑娘的口信后,大公子已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今晚便能来见姑娘。”

“好。我先回家看看阿弟。”

虽然青葙说阿弟安好,可白芷心里着急,总得自己亲自看一眼才安心。更何况,阿弟知道了青葙会去见阿杏,或许也知道自己这两日的处境,也该回去让他安心才是。

白芷急着回家,青葙却是要回红叶馆,两人下山后便在岔路口分了开来。

直到这时,秦忻方才问出心中的疑问:“姑娘,谢相公真厉害。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把您安安全全的带下来?”

“没什么。”

青葙的事白芷从不愿多说,也就随意应了。不过,她抽出藏好的阿杏给她的那份血岭寨的地图,递了过去,简单解释道,“阿杏本来就不准备伤害我。这是他给我的血岭寨的地图,你拿给柏舟吧。”

秦忻很是意外,也有些怀疑,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那份地图,先看了一遍方才收起,回道:“我一定会拿给大公子的。”

白芷没再说话。

秦忻便慢慢从白芷身边离开,隐在一旁,恢复了平日模样,只在暗处保护着她的安全。

回到家时,院门开着,白芨就坐在廊下,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雕刻着手上的木头。

白芷停下脚步,见他仍是往常那般模样,方才放下心来,笑着唤他:“阿弟。”

白芨抬头,放下手中的东西,用手扶着墙,缓慢的站了起来,然后又缓慢的、一瘸一拐的向她走了过来。

即使已经听青葙说过,可真正看到白芨重新站起来走路,白芷的眼中还是忍不住含了泪。

是激动,也是愧疚。

“姐。”

白芨站在她面前,笑着道,“回家了。”

“嗯。”

白芷点头,“我回家了。”

她边说边去扶他,白芨便就着她的手往里走,同时抿了抿唇,开心的向她报喜:“姐,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连拐杖都能不用呢。”

白芷便细细叮嘱:“你刚站起来,腿还没恢复好,先用拐杖撑着试试,别急着自己走。等你的腿恢复好了,咱再把拐杖扔了。”

“姐是大夫。”

白芨点头,“姐怎么说,弟弟就怎么做。我这就去把拐杖撑上。”

白芷不依:“现在有姐呢。”

“那姐不在的时候我再拿。”

白芨也笑,“姐,我已经做好饭了,咱先吃饭。”

见白芷的视线看向空空的餐桌,白芨忙道:“饭菜都放在厨房的锅里了,这样多少能保点热气。”

白芷便笑着让白芨先坐下,自己去了厨房。

锅里是几个白面馒头,一碗鸡蛋羹,旁边还有一叠咸菜,都还带点微热。

她垂下眼,白面馒头和鸡蛋羹在他们家是稀罕物,便是年节时分,都不敢多吃。

她把东西端出去,先拿了个馒头递给白芨,道:“阿弟,你先吃。”

白芨接过了馒头,却并没有吃,只是把鸡蛋羹推过去,笑道:“姐,你吃这个。”

白芷没说吃,也没说不吃,只是道:“阿弟,你知道我这个时辰会回来?”

“谢大夫说,姐大抵这个时辰能到家。”

白芨抿唇笑了一笑,有些羞涩,“我便把家里人都支出去了。想着姐回家得吃点好的,压压惊,就做了这个。”

“你……”

白芷的声音干涩,“你知道?”

“嗯。”

白芨点头,“姐,谢大夫多冷清的人,若非你出了事,怎会单独来看我?我问他,他便同我说了。”

说到这儿,他垂下头,有些难过,“姐,阿杏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

是呀,阿弟多聪明的人。她日日都回家,昨日没回,怎么瞒得过他?更何况,除了上次她生病那回,青葙主动去告知她的家人境况外,又有什么时候,会主动去见她的家人呢?

“没事。”

白芷笑着伸手去揉他的头,“这怎么能怪你呢?姐要谢谢你才是。阿弟,因着你,他才没有伤害我。”

白芨抬头,眼睛亮了起来,却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当然。”

白面馒头和鸡蛋羹,在他们几番推拒之下,几乎是原封不动。

最后,白芷拗不过白芨,方才尝了一口鸡蛋羹,捏了一小块馒头吃了。

可轮到白芨的时候,他却说:“姐,我吃过了。剩下的留给小妹和燕儿他们吧。”

约莫亥初的时候,秦忻在外面以鸟叫声发出了信号,白芷起了身,穿廊而过,打开院门,就见了月色下长身而立的叶承瑾。

他身上甲胄未除,显是一路风尘仆仆,眉眼间仍带着风霜之色。

“阿九。”他低声唤她,就连声音也是沙哑的,“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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