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赶紧把衣服换掉洗个澡，不要着凉。”
“嗯。”
酒店走廊上，张施英站在房门前叮嘱，然后吻了吻陆信珍唇角。
“干吗不走？”
“你不是怪我不看你吗，我就多看看你。”
陆信珍赶紧捂住他的嘴，“馨月在里面，她会听到的！”她把昨晚的事悄悄告诉张施英。
“她知道了？我说她怎么早上看我眼神奇奇怪怪的。”张施英忽然想到什么，“她没告诉贤余吗？”
陆信珍：“我跟她说我想找个机会自己对贤余坦白，然后她也想看看贤余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件事。”
党馨月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张施英无奈一笑，摸摸陆信珍脑袋：“好了，回去吧。”说完他按下门铃。
党馨月过来开门，见张施英忍不住打趣：“不冷吗？”
“我也想多看看你——的胸肌和腹肌。”
“馨月！”陆信珍羞得赶紧进屋关门。
*
晚上，四人出发找地方吃饭。青澳湾附近到处都是吃饭的地方，他们按照导航找到张贤余说的那家小店。
“老板，两碗橄榄面和两碗柠檬苦瓜粿条汤！”张贤余熟门熟路点菜。
他以前跑新闻来过这家店，跟老板也算是朋友。
店门口铁皮餐车上大锅飘出热气，老板用大勺将高汤舀进小铁锅加热。大虾、猪杂、肉丸、猪血、生蚝各种小料混合高汤快火烹煮。
四人在店内找了靠风扇近的位子坐下等待。
张贤余把刚才他们路过起航灯塔时拍的照片拿出来分享。
“今晚赶上好时候，有这么漂亮的晚霞。”
“南澳是不是还有很多灯塔？我想每个都去打卡拍照。”党馨月翻到自己在灯塔前的照片吩咐张贤余，“我要这张，p好了发给我。”
“南澳还有三囱崖灯塔、钱澳湾灯塔、上田安灯塔还有顶澎岛灯塔……”陆信珍看着手机一个个念出来。
张贤余一边修图一边说：“猪猪，不用去那么多灯塔，我们还可以去山上看风车和夜景。哎，刚才广场上那个超大的铁球你打卡拍照了吗？”
“什么铁球？”党馨月的问话隐隐冒出杀气。
“就就就是一个像门一样的东西上有个金色大球。夏至正午阳光会穿过球上的洞。”
“哦。”党馨月放下手，淡然道，“那个呀，早就拍完了。”
张贤余抹了把汗，如果忘了他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带着女王大人去打卡补拍。
店门口，老板将热腾腾的橄榄面和粿条放在托盘端上来。
柠檬苦瓜粿条和橄榄面是南澳的特色美食。可能是靠海的缘故，这里食物也讲究清新爽口。
“来来，吃饭。”
陆信珍将橄榄面端到跟前。橄榄独特的味道融进高汤，为汤底增添醇厚清甜口感。
“这橄榄汤好喝，像嫂子煲的靓汤。”张贤余一边赞叹一边将修好的图发给党馨月，“懒猪猪，明天我们要不要去看日出呀？”
“我没意见，你们呢？”党馨月吃的是柠檬苦瓜粿条汤。汤里加入柠檬苦瓜去除猪杂和海鲜的腥腻同时又保留了两者的鲜香。
汤端上来的时候还能味道淡淡柠檬香气，夏天来上一碗清爽又解腻，“哇，汤底加柠檬真香。”
“好啊，那就明早去看日出。”张施英把粿条汤里的苦瓜全部捞出来吃掉。
张贤余吃得正起劲，抬头看一眼对面，嗤笑：“哈，明早一定要去看日出，看看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奇观。”
四人气氛诡异。
党馨月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陆信珍和张施英对视一眼，考虑要不要说出实情。
张贤余傻乎乎以为他们两个暗送秋波，还为自己起哄敲边鼓说的话洋洋得意，完全没发现身旁党馨月快笑死过去。
“贤余，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陆信珍小心翼翼开口，“我和施英……”
“哎哎哎！”对方突然惨叫打断谈话，“警察叔叔！我错啦！”
他们车停在路边，被交警抓个正着。吓得张贤余抓着筷子直接冲出店外。
晚饭加在一起不过一百，违章停车一下子被罚了两百。蔫巴巴的咸鱼回到酒店又拉上党馨月去海滩边的烧烤摊化悲愤为食欲。
*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
张施英和陆信珍同时出门。两人站在走廊上。
“贤余呢？”
“起不来。馨月也是吗？”
陆信珍点头。
说好的看日出，结果提议的人反倒不来。
张施英：“那就我们去吧？”
他们牵着手来到酒店外的沙滩。
拂晓前是最黑暗的时候，海岸边只有远处灯塔上亮起一点光。
张施英拉着人在海滩上坐下，听着海浪声一波接着一波。
“冷吗？”
“不冷。”陆信珍被拥住靠在张施英肩上，看着前方黑暗无际的大海感受海风吹拂。
“再等等就能看到日出了。”
陆信珍：“嗯。”
张施英搂着她吻上额头。
“聊聊天吧？”
“你想说什么？”
“以前开店的时候也这个时间起床，怎么都没发现天原来这么黑。”
“以前没盯着天空看当然没发现。”
“你以前发现了吗？”
张施英摇头，“这是第一次，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
陆信珍：“那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发现的东西。”
“这么黑，害怕吗？”
“不怕，因为一会就可以和你一起看太阳升起。”
潮水扑向岸边，碰到两人的鞋尖又退了回去。
张施英把外套抻开裹住怀中的人替她当去湿冷的海风。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吗？”
陆信珍蹭蹭他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相亲饭局那次吗？我好丢脸啊！”
“哪里，你好可爱。”张施英笑着说，“见到你第一面我就看傻了眼。”
“我也吓傻了，看到了贤余坐在那。”
“衰仔，哪里都有他。”
“我差点把茶壶打洒。”
“我也把水盅打翻了。”
两人在海滩上笑闹。
张施英抱着怀里的人问：“那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不是觉得我蠢透了，所以后来都不理我。”
“你想听实话？”陆信珍抓起身边温暖厚实的手掌，手指慢慢滑进指缝间十指相扣，“觉得你很帅，但是不敢再多想了。”
“为什么？”
她抬头，有一点光闪烁在眼里，“阿姑说你很优秀，所以我想你可能不会喜欢我，而且，我也很害怕你和贤余会笑我。”
张施英吻住她，静静地，耐心地安慰。
两人头挨着头，轻轻触碰。
“我记得你当时在门外跟我说了很多话。”
“我在跟你解释和贤余的事情。当时说了很多，很着急，也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你当时很紧张，我就像现在这样抓着你的手让你不要急慢慢讲。”
陆信珍想到那时自己说话结结巴巴，“你竟然全部听我说完了。”
“因为前一天在街对面看见你和小孩说话笑得很开心，所以我很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天空中透出一点霞光。
“天亮了，早安。”陆信珍说。
一缕光照在海滩上。
……
“以后的每一天也能听见你跟我说早安吗？”
张施英拿开覆着的手掌转而珍重捧起。
中指上的戒指反射出耀眼浮光。
陆信珍微微张唇，目光愕然。
“这……”
“干嘛？”
“这什么？”
“戒指，小笨蛋。”
海浪声清脆，霞光从云层裂隙中绽放。
“什么啊！”陆信珍笑个不停。
“求婚啊！”
张施英拉拉她的手，硕大的钻石映着天空光芒熠熠生辉。
“你要正式一点吗？”
他来到陆信珍面前单膝跪地。
“别闹了，施英……”陆信珍冁然笑倒在沙滩上。
“认真点，我在求婚。”
“傻帕。”陆信珍把他扶起来坐着，“你这样我不习惯啦！”
“每一次看着你都让我更加确信这辈子要牵住你的手走下去。我喜欢你的小脾气，你的善良，你的勇敢，比所有的钻石都耀眼。”
张施英目光真挚。
“我爱你。
“嫁给我吧！”
晨曦的光束洒在海面，像一条坑坑洼洼却笔直的小径。
云朵晕开浓重的橘红，苍穹下渔船的小小黑影悠然在海面上驶过。
海风带着阳光的温度吹在陆信珍脸上，一绺发丝飘扬在双眼前，卷走睫毛上细碎泪花，扫过她红红的鼻尖。
张施英小心翼翼靠近，咸腥的风隔在两人之间，逐渐变成浅浅呼吸。
吻覆在陆信珍的眼角。她闭上眼，一吻便是一句我爱你。
落在脸颊、鼻尖、唇瓣。
“我爱你。”
“我爱你。”
暖阳下相思树的小花迎风摇曳。一抹花香吹向沙滩。
太阳自海平线升起，蒸腾了清甜的香气。
两人拥抱着深吻，沐浴在阳光下将心底爱意尽情宣泄。
手搂住肩膀，攀上脖子，揉进发里，滚烫的温度辗转在唇齿间。喘息带着一丝嘤咛从口中溢出，下一秒像细小的泡泡飘向天空。
然后……
啪地一声。
一颗插吸管的青皮椰重重砸在沙地上。
沉浸在爱情泡泡里的两人睁眼，分开。
视线所及是一颗淌着汤的青椰子以及椰子后面的两双脚。
抬头，两张呆掉的脸上乌青泛着血丝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们。
党馨月忽然被个亮点闪到眼睛，然后指着陆信珍的手放声尖叫。
张贤余也张大嘴，但是没说出一个字只吃进一嘴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