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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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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结婚了。”

“请柬就不给你了吧?”她平静地说,“就是走个过场。”

时间在这一刻碎裂,张施英被扯走了魂。

陆信珍没有勇气看他,因为自己根本没有选择,即将被扯入深渊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边人全部推开。

一声长叹,长舒口气,“太好了。”

张施英拿起汉堡大口吃下,狼吞虎咽。

“你决定了就好。”他露出笑脸,像对许久未见的好友一样对陆信珍说,“我也不用再为你难受。”

口中汉堡还未咽下张施英迫不及待夸赞:“嗯,很香。你以后开店也会做这个吗?”

陆信珍呆坐在位子上,失神看着前方。

“就像我原来说的,告白不成就做朋友。我们愉快开始也愉快结束吧!”他伸出手。

木了两秒,陆信珍缓缓抬手。

手心相触的一瞬张施英忽然张开手掌将她的手抓住。他的手掌温热,抓着人不疼,但是也无法挣脱。

良久。

“婚礼你不希望我去,刚好我也不想去。”张施英笑了笑,“我不想看见你比我幸福快乐,我会嫉妒。”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但是云还没有散开。

“结婚礼物你想要什么?”

“把《冷山》给你念完,怎么样?”

从头到尾都是张施英一个人在自顾自说。

每说一个字就像在陆信珍心头割一刀。

她自虐般坐在那听着他的讲,讲到最后只剩沉默。

*

张施英家

张父张母收拾东西准备去接小叔公和亲戚们过来聚一聚。一方面是商量生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筹备张施英的婚事。

“William,国内的婚宴就交给你四叔一家去办好不好?国外我们再请专门的婚庆公司。”

“不用了。”

张施英回到家遇见二老坐在客厅里吃糖水跟他商量婚事。

张父想了想:“也是,该问问信珍那边。”

“不用,婚礼不办了。”

张母惊讶:“你们打算旅行结婚吗?”

“没有。”张施英坦白,“我和信珍分手了。”

空气安静。

等了一会,张母开口劝慰:“有什么矛盾大家可以坐下来商量,不要冲动。”

张父赶紧说:“要不要我们出面替你说说。”

“不用了。”

“衰仔,你别这么倔。”

“到底怎么回事?”张父张母见他神情严肃坚决,终于意识到不妙。

张施英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对父母说:“是我的问题,是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爱她。”

他说完上楼,被张母喊住:“儿子,你别骗妈。”

张施英转身,“对了,我已经递交申请提前结束交流,等手头这点工作交接完就回牙医院。”

“啊?”夫妻俩目瞪口呆,才脱单的儿子没两天又成了光棍。

他们还想再劝,可张施英已经转身上楼。

夫妻俩望着碗里白果糖水叹气:“唉,吃白果。”

*

陆家

陆信嘉的病很快就能治了。

“后天是今年最好的日子。”老秃头来陆家送彩礼和龙凤褂。

尽管一切从简,筹备婚礼还是用了半个多月。

“当天就照你们的习俗,凌晨接亲。”男人爽快说道。

“哎,图个好意头。不讲究那么多。”陆父看一眼陆信珍说道,“女儿嫁过去就行。”

送过来的彩礼已经足够解陆家燃眉之急,剩下的只等陆信珍嫁过去用生孩子一命换一命。

“一胎还是要自然生。”他们坐在沙发上,陆父一边捶腿一边说,“生的不好还可以马上生二胎。”

他语重心长分享:“二胎就挑个吉利日子剖腹产。”

两个男人在客厅谈论要怎么生小孩。

陆母坐在一边,等着水开给他们续上茶,唯有提到陆信嘉时才会有点反应。

她的身体是父母的,是丈夫的,是儿子的。

还清了父母的债还要继续还夫家的债。

陆信珍倏然站起,在叫骂声中冲向厕所吐出一滩黄苦水。

这一生太漫长,她想跟老天偷来片刻做一回自己。

“你去哪?”

半夜,陆母站在漆黑的客厅,“你明晚就要走了。”

陆信珍站在门口。

“我想出去。”她说,“天亮就回来。”

“不准,我叫你爸过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陆信珍看向母亲。黑暗中她只有一个轮廓,阴影填满她深陷的眼窝。

“我也很爱信嘉。”陆信珍说,“而且我的证件都在你身上。”

陆母并未动作,只是站在那。

她安静穿上鞋。

门轻轻拉开一条缝,陆信珍慢慢走出门外,合上门,然后用尽全力狂奔。

*

“……他今后提起他们时,会让那些天性乐观的人相信,两人将会幸福地在一起生活几十年。”

书的纸页被水浸泡过,后来每一页都被陆信珍细细压平。张施英指尖抚摸过书上每一个字,最终将书合上。

读了很多次的《冷山》,只有最后一遍他才真正读进去,刻骨铭心。

“以后再也不念了。”

他关上书房门,走下楼去厨房酒柜拿酒。

今晚家里只剩下他,想干什么都行。

威士忌倒入酒杯还没入口,玄关传来急促地电铃声。

爸妈已经去找小叔公,不可能在这时候回来。门铃按得这么急,还是在大半夜的时候,那就只能是——

“死咸鱼!”

陆信珍站在门外。

最不可能的人出现在家门口。

张施英闭了闭眼,疑惑明明还没喝酒怎么就开始出现幻觉?

“珍珍?”

陆信珍猛地扑上去。

口鼻间灌进浓烈花香气,怀抱里是朝思暮想的温度。

张施英竭力克制住自己,将她推开。

“你这是干什么?”他颓丧地站在门口,像个丧家犬躲开抛弃他的主人。

两人站着,相顾无言。

良久,陆信珍低下头委屈,“你不要我了吗?”

一句话,点燃了张施英的怒火。

到底是谁不要谁?

他怎么不想要她?

他做梦都想要。

张施英沉着脸,将陆信珍一把扯进屋,狠狠关上门。

……

拂晓前是最黑暗的时候。

陆信珍扶着被子坐起身,后背肌肤露在微凉空气中。

窗帘缝隙间透进一丝光线,她坐在床上眷恋凝望照进来的光束。

“怎么不再睡会?”张施英也坐起来,给她将被子裹好搂在怀里,一起等待窗外日出。

“我去跟你父母说婚事,他们要什么都行。”他吻上陆信珍肩膀郑重承诺:

“珍珍,我要娶你。”

陆信珍看着窗外,天空逐渐点亮。

“怎么办?我今天就嫁人了。”

张施英没办法放手。

“结了婚也可以来找我。”他嘴唇贴在陆信珍耳边细语,“在我这你想做什么都行。”

陆信珍问:“那我们算什么?”

“陌生人,朋友,契家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能和她一起,张施英什么都不在意。

他埋头在她颈间轻松说道:“俾我做你契家佬啊?”(让我做你情人吧)

当他爱着她的那一刻张施英就决定豁出所有。

两人轻笑。

陆信珍手抚上张施英脸颊与他额头相贴,披散的发丝遮住她的眼睛,睫毛微颤。她一字一句哽咽道:“不要你做契家佬。”

自己怎么舍得让他背上骂名?

“能不能留下?”张施英又将“嫁给我”说了三遍。

“嫁给我。

“嫁给我。

“嫁给我。”

说一次双手便收紧一分。

微光映照窗帘,屋外鸟语花香,即将开启崭新的一天。

两人早已经没有回头路。

“我再陪你一阵好不好?”陆信珍贴在张施英唇上安慰,环住他的脖子又将人压下……

晴空照耀,太阳最终升起。

穿上衣服后陆信珍转身回望背身躺在床上那人,不知道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她坐在床上,搂住张施英,把脸轻轻贴在他后背小声说:“欠你的不还了,下辈子找到我再说吧。”

*

上午十点,陆信珍回家。

陆母陆父坐在客厅,见她回来才放下心中大石。

“快去洗澡准备一下。”陆母从房间里拿出装十二花的红盆放进浴室。

屋子里红通通一片,餐桌上照规矩摆满十二碗头。红箱、金饰还有饼食柑桔堆了一堆。

红艳艳的家只有地砖是白的,映着铺天盖地的红看起来像血。

陆信珍洗完澡坐在房间。

龙凤褂已经铺在床上,金灿灿的裙摆垂落在地,与地上的红连成一片。

“我给你炖了鸽子汤。”陆母端着碗站在门口。

“喝吧。”这是她第一次为陆信珍炖汤,也是最后一次。

女人坐在床上,手摸上刺绣华丽的龙凤褂,望着陆信珍目光呆滞。

“嫁人了,就好好过日子。”

她只能说的出这句。

历史的车轮沾着她的血即将碾在下一代身上。

这一刻终于母女连心,有了片刻温情。

陆信珍默默端起汤碗,豆大的泪珠先掉进碗中,“妈。”

“衣服上次改完还没试过,你先穿上看看。”

陆信珍换上龙凤褂,陆母将扣子一颗颗系好,“证件先给你,一会放进箱子,明天要去登记别弄丢了。”

陆父在陆信嘉房间里给他换衣服,扯着嗓子喊陆母去帮忙。

“来啦!”女人给陆信珍系好盘扣,赶紧跑过去。

熬好的汤一口未动,陆信珍擦掉眼泪,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破旧的小红包,里面放着她的银行卡。

卡里剩的钱不多,是她这段时间攒下的所有积蓄。

她把密码写在纸条上一起塞进红包。

屋外父母还在为信嘉换新衣服,她走到主卧,悄悄将卡塞在他们的衣柜里。

灯光照进衣柜角落,一个简陋的布偶躺在一角。人偶粗糙得甚至没有脸,正反两面一样,却能一眼看出是谁,因为上面贴着她和陆信嘉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人偶作法,以命换命。相传同日生的人是最容易借寿换命的。

无稽之谈却用心歹毒。

“你做什么!”

陆信珍将人偶拿在手里。

陆父陆母站在门口,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慌。

“不是让你收好吗!”

“我放在衣柜里!”

陆父指住陆信珍大骂:“你是不是想偷钱!”

陆信珍站在窗口,窗外的太阳终于冲破乌云,迸裂出铺天盖地的光自由奔涌。

她闭上眼仰头喃喃:“你们不会爱我了是吗?你们不会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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