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悄悄又睡了一会，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睡的时间有些长，她头有些昏沉沉的，加上她肚子有些饿了，思来想去，悄悄还是打算先出门，买点吃的。
确实像妈妈说的那样，过年期间，很多小店都关门了。
家门口几家悄悄常吃的小餐馆都关门落锁，挂着回家过年的帖子。
过年了，应该只有那些连锁的餐饮店才开门的。
这样想着，悄悄便打算到附近的一个商业综合体转转。那边一楼有肯德基和奶茶店，都是24小时营业的。
悄悄在肯德基点了一份套餐，本来想要在里面吃完再走，无意中看到街对面的一家书店。可能是新开的，也可能是之前就开了她没有注意过。
由于昨天晚上看的那本书，许悄悄初次尝到了阅读的乐趣，她便把餐食打包了，准备去书店逛逛。
这是一家主打文艺风的书店，门口的长桌上堆满了各类文创小商品，往里走就能看到整墙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书。
悄悄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书店没有店员招呼，只有几个顾客捧着书或坐或立，在书架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书。许悄悄人生中第一次逛书店，不免被里面安静地氛围吸引，她也忍不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随意翻看着。
随意翻过了几本书后，她不知不觉走到外国文学的书架前。起先，她只是非常随意地看着，慢慢的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于是她开始全神贯注，一本挨着一本去寻找。
终于在找了几个书架以后，找到了那本书《简爱》。
是不同出版社出的书，因此装帧和包装都很不相同。因为书被塑封着，悄悄无法查看内容，但看作者就知道，是同一本书。
明明家里已经有一本了，为什么还要再买一本？悄悄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只是有些激动地把书拿在手里，准备去结账。
路过漫画书的书架时，她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又随意挑选了几本漫画书一起带着。
小书店，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悄悄走到结账台，把几本书放在收银台上。
收银台的电脑后原来坐着的人一直埋头很专注地在学习，这时候他伸出一只手把几本书拿过去，然后低着头把基本数扫码过后说道：“一共七十二块五。”
悄悄低着头从小背包里翻着，找到一张崭新的一百元，递过去。
“悄悄？”杜聿名一脸惊讶从收银台后面探出了头。
“来买书？”
他说着，便把悄悄买的那两本书拿在手上重新翻看了一下，看到那本《简爱》的时候，他的眼睫微微一颤，抬眼看向悄悄的眼神中满是惊奇。
许悄悄像是有个什么秘密不想被人发现似的，忙解释道：“我看了这本书确实好看，打算买一本送给同学的。”
杜聿名的脸上露出一个清澈又惊讶的笑容：“都读完了？”
“还没有。”许悄悄微微颔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只读了一小半。”
杜聿名笑着鼓励她：“已经很不错了。”他把那几本书打包装袋后，递给许悄悄，接着说道：“看完以后哥哥再给你推荐一些别的书。”
许悄悄点了点头。她看到收银台后面的电脑前放着几本书和一本写满笔记的本子，于是问道：“聿名哥你是在这里学习还是打工？”
杜聿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摊开的书和笔记，爽朗一笑道：“哦，朋友的店。我正好有时间就帮忙看一看，顺便看看书。”
许悄悄点了点头，想起他去年的暑假也是这样东奔西走的做兼职的。想必这个寒假也是一样忙碌的。
又站了一会，悄悄觉得有些无聊，而且单独和杜聿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时间有些尴尬。她便准备要走，于是扬了扬手上的袋子：“聿名哥，我先走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在这个新年里第二次互道新年快乐了。
悄悄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总之能再见到杜聿名，她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许悄悄推开书店的门预备出去，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
已经快八点了，不过过年的街道上张灯结彩，总有一派热闹和繁华的感觉。
见悄悄独自走出去，杜聿名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悄悄还是个小女孩，这里虽然在闹市区，不过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多少会有点不安全的。
他起身把专业书和笔记本收进书包，然后和另一个店员小声说道：“我出去一会。我妹一个人回家我不太放心，去送送。”
那个同班的店员也很客气：“去吧，晚上人不多，没事。”
杜聿名跟着悄悄走了出来，望着悄悄瘦小的背影喊道：“悄悄，等等我。”
听到有人叫，许悄悄闻声回转过头，恰缝市区里八点有整点烟花表演，那一瞬间，一束束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将这个城市装点地好像童话中的世界一样。
周围忽然潮水般涌过来很多人，有很多人举着手机朝天空拍照，悄悄一下子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中。
只是听见有人喊她却总也找不到那个人。
被汹涌的人潮拥挤着，许悄悄心里一阵荒乱。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面前。
是杜聿名。
悄悄抬头，看到漫天烟火下，杜聿名那张明媚皎洁的脸，她有些呆愣愣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许悄悄个子矮，站在一起还不到杜聿名的肩膀，站在人群中更是连头都看不到。
杜聿名便拉着她的手，挤出人群，走到马路边缘。
原来刚才的所在的广场是本市烟花表演最佳观赏点。难怪那么多人拥挤在那边。
已经到了路边，杜聿名便松开了拉着悄悄的手，然后很自然地把手插到了兜里。他抬头望向满天的烟花问道：“要不要看一会？”
许悄悄刚才被人群挤的有些懵，现在才稍稍反应过来。杜聿名因为胸怀坦荡自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悄悄却做不到。她看着在头顶炸裂的漫天烟花，心头也同那天空一样，绽放出一阵绚烂夺目的光。
他们二人并肩在马路边看了一会，悄悄小孩子心性，看到烟花忍不住蹦蹦跳跳，时不时拉着杜聿名的衣角大喊，笑的好不开心。
但看了好一会，大概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悄悄才终于觉得周围的风凉飕飕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杜聿名见状，忍不住笑了：“冷了吧，那就回家吧。初一到初五几乎天天放的。下次穿多点衣服再出来看吧。”
许悄悄马上把一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中，在里面隔着内衬紧紧握在一起。那样子就好像被冻地蜷缩在一起打颤的小刺猬一样。
她抬头看到杜聿名的脸被彩色的光照亮，一阵一阵的，倒是看的不很分明。她看了一会才终于缓缓回道：“那好吧，我回去了。”
杜聿名又道：“我送你。”
“不用了，这里离我家很近的，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杜聿名却不理她。只是很自然伸出一条胳膊揽住许悄悄的肩头，揽着她很快地过了马路。
既然他已经默认了要送她回家，悄悄便也不再拒绝。过了马路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很刻意地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不过两个人走在一起还是挨得很近。
“今天为什么一个人出来了？”杜聿名随口一问。
悄悄愣了愣，小脑袋呆呆地想了一会方道：“我不想和妈妈出去拜年。”
杜聿名走在前面，闻言侧过头爽朗一笑：“拜年有什么不好的？我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有红包可以拿。”
“你现在不喜欢过年了吗？现在你去拜年照例也有红包拿的。我哥哥今年还拿了不少红包。”
杜聿名的眼神略颤了一下：“我没有红包了，我和你哥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许悄悄不明白他所说的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想了想大概是周子期不缺钱，而他比较缺钱吧。杜聿名在新年的假期里还需要在外面打工挣钱。
悄悄一想，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
“聿名哥。”许悄悄空空的小脑袋里忽然萌生一个单纯的想法。
她在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摸一阵，然后拿出一个红包，递到杜聿名的面前，满脸天真地说道：“聿名哥，我送你一个红包。我外公说了，只要没结婚，没生小孩的人都应该有红包的。”
杜聿名显然没有料想到眼前这个小屁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被逗得哭笑不得。他本想随意一笑就拒绝的，可看到小姑娘那双清澈明媚的双眼，以及那双眼睛中闪烁着的真诚的光，他便做不出那样随意轻浮的举动了。
杜聿名转过身，非常郑重地接过红包，然后伸出一只手在许悄悄的头顶揉了揉，心里眼里充满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小悄悄。”
他说这话，是全然出于真心的。
他已经忘记上次收到红包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呢，里面的钱哥哥不能收。”他眉眼含笑，将红包打开，把里面那一沓不算太薄的钱取出来，非常小心且郑重地塞回许悄悄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然后轻轻把拉链拉上。
“哥哥有这个红包就非常高兴了。这是悄悄给我的祝福，我会好好收藏的。”
“可是......”
“哥哥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挣钱了。你相不相信，哥哥能挣到很多很多钱。”
许悄悄望着杜聿名的那双眼睛，眼中满是星光。
她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杜聿名的脸色一下子明媚起来，他伸手又揉了揉许悄悄的碎发：“悄悄，感谢你的信任。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