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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澹遥遥拱手,一副你没过奖我本来就这么流批的表情。
还以为他是个仁心仁义的温润角色,没想到—骆枝枝扭脸,对了空气骂了句:“下头男。”
骆枝枝嘴里吐出的很多稀奇古怪的词汇,凌澹闻所未闻,但从骆枝枝说此话的语气来看,他知道这必定不是什么溢美之词。
又在骂他。
凌澹在心底不甘示弱给她又添了一笔,下头女。
下头男女各怀心思的吃完了茶点,见一位布衫老大爷健步如飞朝两人的方向走来,骆枝枝眯起眼睛,觉得他走路姿势和打扮都十分眼熟,给她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哪看到来着,好像就在刚刚。
她蓦地撑圆了眼睛,指着他对凌澹道:“这不是那位朝阳区,啊不是,刚才那位热心肠老大爷吗?”
说话之余,老大爷已经迈着传说中消失已久的“凌波微步”来到两人面前,他笑眯眯的眼尾开花,也不言语,坚持用一种智慧的眼神上下打量两人,看的骆枝枝有些后脊梁发凉。
她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此人才不是简单的吃瓜群众,而是这府衙内说话有分量的人。
诡异的氛围在三人之间发酵,就在骆枝枝一度认为三人在玩木头人的游戏时,老大爷终于从身后掏出本册子来。
那本蓝皮册子已经褪的发白,四角书页往里翻卷着,他翻开最后一页,从里面拿出来块金光闪闪的小胸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四个大字——金牌调解。
“你们好,恭喜你们成为我第二百五十位怨偶客人,两位的感情生活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对我倾诉衷肠。”
乍一听还以为他在骂人。
骆枝枝和凌澹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大爷,感恩,但我们真不是…”
亲切的笑容稍纵即逝,老大爷啪的一下合上册子,高深莫测的喝了口茶水,幽幽道:“茶凉了,小王,送他们上路吧。”
他说这话时跟商量晚上吃什么一样自然,像是画本里深藏不露的大BOSS,骆枝枝后脖子一冷,汗毛竖立的四下张望着,远处树影婆娑,草叶翻飞,凶神恶煞的衙役再次应召而动,提着刀飞扑过来。
骆枝枝总觉得他看起来武功不是很高的样子。并非她以貌取人,而是那衙役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墩,提刀的胳膊软塌塌的,跑起来下巴处的肉还会抖动,几人距离不过五十米远,他途中还歇了两次。
凌澹本想起身来着,见此情形又生生压了回去。
紧张感杳如黄鹤,骆枝枝想她可能知道临安城盗贼猖獗的原因了。
不止有拉垮不上进的领导,手下员工也是卧龙凤雏。
“大爷,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未成婚,只是未婚夫妻而已。”她娇羞的握住凌澹的手,“下个月,我们下个月就成婚。”
老大爷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他一抬手,还差几步就抵达目的地的衙役僵住了,做了几个深深吐纳后,衙役只得按照原路折返。
“关于感情的疑难杂症你大可以畅所欲言,我金牌调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老大爷精神矍铄,乐呵呵的拿着小胸牌给她们看。
在同老大爷交手过程中,骆枝枝脑子里不住回想她陪老妈一块看的感情调解类节目。
有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关系原本也是极好的,都已经下了聘送了婚书,我也是安心留在家中待嫁,只是,”她故意停顿一下,又爱又恨的看了眼凌澹,“我偶然得知,他从前竟是有心上人的。”
凌澹:?
老头边听边写,骆枝枝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我没办法不对此产生芥蒂,便生出一较高低的想法,原本我娘家也是有几亩薄田的,谁料那女子竟然自己经营了店铺,在临安混的风生水起。”
她说着声音便哽咽了,眼神幽怨的看着凌澹,“我不想认输,也想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广阔天地来,可他就是不同意,还说我…说我”
老大爷感同身受的瞪向凌澹,恨不得上去锤他一榔头,“说你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她是吧?”
似乎是被戳到痛处,骆枝枝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梨花带雨的点头,“他的从前我无力更改,我的私心也只是想要配的上他而已,他却处处维护那个女人。”
多么懂事温良的贤内助呀,这简直是恋爱脑中的常青树啊,吾辈之楷模!
胖衙役从草丛中探出头,也用鄙夷愤怒的眼神看着凌澹,企图让他从自己眼神中感受到羞愧。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无论从骆枝枝嘴里吐出什么怪诞的话,凌澹都不稀奇了,是以在几人接连眼神夹击下,凌澹都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喝茶,甚至在骆枝枝讲到兴致上,还用坦然又松弛的状态点头表示肯定。
对,没错,就是他,都是他。
“放心,大爷我必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大爷说!”
“那简直是我的荣幸。”骆枝枝泪眼婆娑的将书契送到大爷面前,“全依仗您引荐了大爷!”
大爷接过书契看了足足一刻钟,紧接着看骆枝枝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重重放下书册,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摆了一道,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他又不好反悔,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道:“忙我是可以帮,但也不是白帮。”
他拿乔道:“给我瞅瞅你们的婚帖。”
两人走后,胖衙役一瘸一拐的过来,他在廊下蹲的腿都麻了,动作滑稽的抱拳:“老太爷。”
老太爷在册子上勾勾画画,忽的扯下一页仔细封好交给胖衙役,他板着脸吩咐道:“快马加鞭赶去帝都,就说发现了凌世子踪迹,望尽快定夺。”
“是。”
回去路上,骆枝枝越想越气,就差临门一脚事情便成了,谁知那老大爷心眼还蛮多,根本不好糊弄,竟找她要什么婚帖,她哪里来的婚帖嘛。
加急赶制一个的话她倒是还好,骆家的宗族耆老都在临安城,可凌澹身份特殊,他家中的长辈又要去何处寻?
凌澹仍旧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看的骆枝枝心中愈发的不平衡了。
许是骆枝枝哀怨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凌澹不得不与她对视,几秒钟后,凌澹在纸片上写道:“不必担心,他要的不是婚帖。”
骆枝枝:“嗯嗯?”
两人找了间清净的食肆点了两份小菜,又忙不迭的凑上前问:“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此之前,有些事我需要提前知会你。”凌澹将写好的纸片推过去,“其实我来自上京世家大族。”
骆枝枝的表情凝滞半秒,不太明白凌澹此时的开诚布公是何用意,但他既然这么说了,骆枝枝便也配合的做出震撼的表情,拍案而起:“什么!”
系统狠辣点评:“好浮夸。”
骆枝枝显然也意识到了,她屁股抬到半空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忍着几道稀稀疏疏的目光尴尬了几秒后,她眼冒金光,将自己爱财如命的人设演绎的淋漓尽致:“那我以后岂不就是世家大族的媳妇,我的钱是不是到死也花不完?”
“啊!”她双手交叠搁在下巴处,满目憧憬的看着他,“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安安,你果然不负我所望!”
凌澹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她可以称得上殷切的表情下,凌澹顶着巨大压力写:“是。但深宅内院并非你想得那般快乐,离心离德,尔虞我诈,稍有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我便是最好的例子。”
恐吓,这绝对是恐吓。
骆枝枝悄咪咪问:“你说他是不是后悔跟我的婚事了才说这些来吓我。”
他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定远侯嫡长子,若非养的太好轻信了庶弟,也不会落得如此境遇,抛开这些,他这一辈子除了没得到女主的爱之外,同人世间大多数贫苦人相比,已经算是春风得意了。
系统生无可恋回:“互相了解是相爱的第一步,加油。”
凌澹捏笔的力度都紧了几分,“你要嫁与我,便要忍受你夫君是个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废物,我身体也不好,很可能是个短命的。但除去这些,我能助你成为贵籍,保你足衣足食,吃着不尽。”
说成婚的话不是心血来潮,她救了自己,整日吵着要他报恩,一见面便想绞尽脑汁提醒他,他不堪其扰,终于在一日清晨顿悟了。她喜欢钱明显超过喜欢他,普通金银首饰算什么,她既然想要,那就待他们成婚后,他名正言顺的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全给她。
待事情了结后,就算不是定远侯夫人,贵籍的身份也能让她不受欺辱。
骆枝枝这次是被真的震撼到了,震撼之余还有些小羞惭,她对他向来心思不纯,救他也是因为他尊贵的男二身份,可他居然将自己以后的人生都打算好了吗?
骆枝枝感动到无以复加,险些泪流满面。
“嫁鸡随鸡,安安。”她抓住凌澹的手,承诺道:“你死了我一定为你守节。”
凌澹面色不变将手抽出来,微笑:“不好意思,死前依旧需要。”
骆枝枝疑惑的看着他。
“我不要求你如其他世家小姐般琴棋书画,相夫教子,我只要你做到一件事。”他意有所指的看向城中西北角方向。
那是临安城中有名的伶人馆,各色美男令人眼花缭乱。
也是骆芝芝心中装着蒋沉舟都不忘时常去消遣把的风月之地。
哦,她懂了!男人嘛,谁会想让自己头顶一片绿油油。
这有何难!纵情声色的是骆芝芝1.0,她现在是专心搞钱做任务的升级版,她觉悟超级高哒。
她竖起四指,将上身探出窗户,指着天郑重发誓:“我骆枝枝发誓,我只爱安安,只喜欢安安,这辈子唯安安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