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进度24%
被他软着嗓音哄,骆枝枝心底的恐惧和委屈无处遁形,眼眶酸胀的发疼,眼泪控制不住似的大颗掉落,她哽咽着蹭他温热的手掌,“死了好多人,我好害怕。”
凌澹一颗心被她哭的柔肠百转,眼泪好像怎么都擦不干,他手足无措的倾身上前,轻声道:“要我抱吗?”
“笃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动作,如玉石般泠泠的女声带着催促的意味从门外传来,“世子。”
凌澹只得撤身回去,“等我。”
他起身时飞快的抱了下骆枝枝,温暖一触即离,“我会安排人守在这里,不要怕。”
骆枝枝在他转身时拉住他的手,她仰望着他,清盈的月色映出她担忧的神情,“平安回来。”
凌澹走后,骆枝枝抱膝缩在床角眼神发直的盯着锦被上那朵牡丹花。
系统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冒出来:“虽然现在说这些很不合时宜,但盲生,我真的发现了华点。”
“你没发觉,他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骆枝枝猛地抬眼。
卧槽!!!
*
苦水巷里,骆图图神秘兮兮的将一卷字条递过去:“有劳强哥看看,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情帛?”
二强捏住字条,故作高深的眯起眼,“难道这是?”
“没错。”骆图图痛心点头,认为自家姐姐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我不同意!他给我姐做小还行,明媒正娶他可配不上。”
二强因他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小小的无言了下,他展开那卷传说中的情帛仔细端详起来。
半晌,二强深沉的说:“图弟,你《千字文》读了多少?”
骆图图不好意思的抓抓脸,“强哥问这个做什么。”
二强将纸条摔他脸上,怒斥道:“你简直就是个文盲,人家这明明写的是这几天城中不太平,切勿出门的意思,真是浪费我感情。”
“啊?”骆图图接住纸条,拎起来又借着月光看了看,嘿嘿一笑,“原来如此,白害我担心了。”
两人坐在树杈上看了会月亮,骆图图又问:“强哥怎么不去看拜月仪式了。”
二强睨他眼,意兴阑珊道:“年年办年年看,都能将流程背下来了,有什么好看的,那些大人真幼稚。”
骆图图正欲附和两句,激烈的兵器相接声从远处长街传来,两小孩对视一眼,二强愤怒的站起身:“怎么今年加了新节目不提前通知呢!”
两人麻溜窜下树,二强回家去喊刘嫂,骆图图边走边回首,突然他脚步顿住了,歪着身子看向那处黑坳坳的角落里,“是小黄吗?”
小黄摇着尾巴从暗处跑出来,它吐着舌头嗬嗤嗬嗤喘气,在骆图图想要过来抱抱它的时候,忽然扭身跑了。
“小黄,你别跑。”骆图图追着小黄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这场混乱一直持续到破晓,杀手见势不妙早早撤退,百姓陷入巨大慌乱中,人推人人踩人,人潮成了致命的利器,火树银花燎着了街边摊位,一时间浓烟火舌与哀嚎充斥着整条街道。
回春堂人满为患,柳嫣然胳膊处还流着血,她根本来不及为自己包扎,堂内病患哀嚎不已,都是她相熟的街坊邻居,她噙着泪跪在地上为他人包扎伤口,蒋沉舟寸步不离跟着她打下手。
看见骆枝枝后,他本能认为她要搞事情,蹙眉挡住柳嫣然:“骆芝芝,你来做什么?”
骆枝枝脸色仍旧有些发白,她一夜未睡,眼部下方有圈明显的青灰色,嘴唇干裂爆皮,她淡淡的瞅了他一眼,没了往日死缠烂打的花痴劲,只是有气无力的问柳嫣然:“我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她曾抵不住骆芝芝哀求,教过她几年医道,包扎外伤捣药已是足够,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荆芥师兄春生都在后院熬药救治病人,再加上个骆芝芝想必都是十分紧张的。柳嫣然感激的看着她:“多谢。”
蒋沉舟仍是满眼戒备,他倾身上前挡住骆枝枝,目光凌厉的逼视她:“骆芝芝,我劝你最好不要耍心机。”
骆枝枝觉得男主像是有什么大病,她没力气跟他吵,熟练的拿起药杵越过蒋沉舟往角落里捣药去了。
蒋沉舟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几人忙活到晌午时刻,连杯茶水都没喝上一口,春生熬药都要熬吐了,半天没说上一句话,他不敢去烦荆芥师兄和柳嫣然他们,于是不可避免的和骆枝枝交谈起来:“你知道不。今早上你还没起来的时候,凌公子抱回来一姑娘,肩膀上中了一箭,到现在还没醒呢,凌公子不肯假手于人,在亲自守着。”
骆枝枝将春米桶捣的咚咚作响,春生又换了另一个话题:“咱们临安城昨日可是遭了大难,那批贼人好似是流窜的悍匪,以为咱们这拜月节有赏头,遂想来打劫的。”
“你怎么知道?”
“官府贴了告示啊。”春生将草药敷在伤口上,骆枝枝用麻布细细包好,又听他说,“若非是沉舟哥及时赶回来,嫣然姐姐还不知有没有命能回来呢。”
回春堂的轻伤病人已经在陆陆续续离开,骆枝枝转身去拿新的麻布,低声问了句:“昨晚死了多少人?”
春生捣草药的动作顿住了,他攥紧了药杵,声音沉重:“除了选中的祭祀女,还有五人,不乏年弱稚子。”
两人无言了会,春生又道:“听有人说昨晚还有一队人马,不同于那伙悍匪乱放流箭,伤害无辜,他们反倒是救下了许多人。”
骆枝枝听着听着,忽然端起一碗汤药来往后院走,春生在她后边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见她回头。
后院的秋海棠有几株养的不好,花瓣凋零,叶子也有萎靡之相。
骆枝枝端着药和荆芥在廊下狭路相逢,荆芥看了眼她手中的药,自责的皱了眉:“德纲小姐,昨晚将你一个人扔下,是我做的欠考虑,你可有受伤?”
骆枝枝怕他误会,连忙道:“这药不是给我喝的。我也没有怪你,听说你是柳嫣然的师兄,当时情况危急,你去救她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十分善解人意道:“荆师兄,我们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确保他的安全后再去顾虑其他人,才是明智之举。”
荆芥定定看她许久,直至浅棕色瞳仁中重新染上抹牵强的笑意,“德纲小姐想要保护的人可是那位凌公子?”
骆枝枝浅浅怔住,旋即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端着药侧身离开了。
荆芥牵起的唇角慢慢放下,他垂下眼睫,侧脸在湖光下显得格外幽冷分明,日暮西沉,湖边的细草被风吹乱了叶,荆芥望着那株秋海棠,轻不可闻的吐出一句话:“他可不是什么长久之相。”
这些话骆枝枝自然是听不到的,她在凌澹房门口被拦住了。
露浓抱剑守在门口,她身形要比骆枝枝高挑许多,英眉凤目又不失美艳,黑色劲装让腰肢显得更加盈盈不足一握,身上飘着馥郁的香料味。
她不苟言笑,看都不看骆枝枝,眼神睥睨傲慢:“多谢这位姑娘好意,只是我们世子和郡主身娇肉贵,不是谁熬的药都能下口的。”
诶呦我…骆枝枝忍了忍,皮笑肉不笑道:“劳烦通传一声,我找你们世子有事要讲。”
露浓满是讥诮的看了她眼,将脸倨傲的偏开了。
“你!”骆枝枝龇牙。老虎不发威,还真把她当小饼干了?
只听狰的声剑响,露浓将那柄剑往骆枝枝脖子上一放,骆枝枝立刻表示自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设,她干笑两声,将那柄剑推远了些:“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
她一个后撤步沽涌出老远,“恭喜发财,后会无期。”
房间内弥漫着股血腥气和草药的味,并不好闻,若换作以往,佳宁早就娇气的大喊大叫,坚决不会在这间房内多待一秒。
而今日,她因肩膀中箭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疼是痛彻心扉的,嗓子犹如被塞了锋利的刀片,动一下都是折磨的她却格外倔强的扯住凌澹的袖子:“表哥~”
凌澹看她受伤没好意思扯出来:“血已经止住,箭上也没毒,你且能长命百岁。”
“不是。”佳宁摇摇头,虚弱的说句话都要喘上两口气,“我住不了这样的陋室,我呼吸不了,能给我换间上房吗。”
凌澹绝情的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一票否决了她的要求:“不能。”
佳宁觉得死而复生的表哥愈发冷漠了,她动弹不得,曼陀罗花的药性逐渐上头,佳宁开始有些大舌头:“表锅,你昨晚抱走的女人四谁?”
要不是表哥拉了把那个女人,她也不会中箭。
凌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干嘛。”
佳宁:“嗡嗡。”
凌澹:“你表嫂,有意见?”
哦,那没事了。
佳宁黯然神伤了会儿,又开始不安分的张嘴:“刺杀偶们的伦,不能放锅。偶要告诉偶爹。”
她爹最喜欢制裁别人了。
“表妹。”凌澹打断她施法,语气淡淡的,“话多的人短寿。”
佳宁默默闭上了嘴。
等佳宁稳定下来,凌澹推门出去,露浓一直候在门外寸步不离,见他出来立即上前道:“世子,属下命人为世子准备了些吃食,世子多少吃些。”
见凌澹看过来,露浓心神领会道:“世子放心,以您同样规格给骆小姐送了,还送了份安神汤。”
露浓跟在他身后禀报着城中伤亡情况:“他们选择在拜月节这日动手,必然是想将此事推到流匪头上,幸而世子提早做了准备,有了佳宁郡主这个人证,嗣荣王必不会善罢甘休。”
伤亡在所难免,世子心慈,已将大多数人派去保护平民,还令她将上等金疮药分发给那些平民。
玉盘隐匿于铅云之下,凌澹神思不属望着那潭死寂的湖水,草叶轻轻拂过他的指尖。
他开口,声音有些哑然:“你说,他会希望我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