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进度30%
原本在房间休息的好好,突然乌泱泱闯进一帮来者不善的黑衣侍卫,不由分说将他们赶了出去。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在门口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看到骆枝枝一行人大摇大摆进了客栈,被赶出的客人暴走了。
“欺人太甚!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我们先来的,你们凭什么将我们赶出来!”
门口侍卫大喝一声,拔剑使了招神龙飞天,一剑将牌匾刺成了两半。
咣当一声巨响,掉落在地的牌匾溅起飞扬的尘土。
客人呆若木鸡,这若是劈人脑袋上,岂不是如西瓜开瓢,汁瓤四溅。
“我家还煲着汤我先告辞。”
“其实细想想烟火秀也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去隔壁县看救火演练吧。”
“言之有理,咱也不是畏惧权贵,主要是觉得性价比不如救火演练。”
原本还愤懑不平的客人如鸟兽作散,顷刻间客栈门口清净了许多,侍卫利索收剑。
小郡主趾高气扬对掌柜吩咐道:“三间上房,我住中间,沉舟哥哥住右边,剩下的一间等凌表哥赶过来给凌表哥住。”
柳嫣然就站在外侧,听得真真的,她抱着图图往后瑟缩了下,同蒋沉舟错开距离。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被堵回肚子里,蒋沉舟神色更冷了。
骆枝枝神色谄媚的凑上去:“郡主,那我们呢?”
小郡主想起她和表哥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还是决定不得罪人,她施舍般开口:“那便多订一间上房,骆枝枝,这可是托我表哥的福。”
“是是是。可是郡主,我们这么多人,一间房也不够啊!”骆枝枝指指柳嫣然他们,“我们不用住上房,普通房间就可以,我们自己付钱,郡主您人美心善,定然不会忍心让我们夜宿街头。”
“痴心妄想!”小郡主登时翻脸,“给你房间都是看我表哥的面子,你若是不愿意住,那便跟他们一起滚出去。”
蒋沉舟正欲说些什么,柳嫣然已然倔强的扯着图图他们往外走:“芝芝,不必求她,大不了回临安。”
回临安岂非功亏一篑,骆枝枝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破罐破摔道:“行,那你不让他们住,我便也不住了,待你表哥来看他问不问罪你!”
蒋沉舟也沉声道:“我也走。”
有了蒋沉舟这位重磅嘉宾的加入,小郡主定会服软。
半个时辰后,几人抱团缩在街角,骆枝枝连打了三个喷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蒋沉舟:“真没用!”
鄙夷的目光太过于炙热,蒋沉舟想要忽视都难,他其实也有些窘迫,原以为佳宁会顾及他的存在而妥协,谁料她不是个能接受威胁的主,当下便大发雷霆让侍卫将他们赶了出去。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们把两间上房也给丢了。
如今已到深秋,夜里的风能将骨头吹透,在几人商量着要返程之时,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踏着夜色朝他们这边袭来,几人默契的将存在感缩小。
马蹄声带起滚滚尘烟,骆枝枝听着马蹄声自她跟前踏过,又从善如流的折返回来。
“骆枝枝?”高头骏马上的少年带着困惑不确信的语气唤了声。
几人将头扎的更低了,如同冬日里抱团取暖的小鹌鹑。
凌澹看不真切翻身下马,想离近些,又念起两人之间的别扭,便在几步远处站定了,他半张脸浸在月光中,整个轮廓却显得异常锋利分明。
“你们在这做什么?”
不等其他人回答,骆枝枝抢着便道:“赏月,对,我们在赏月。“
笑话,让他知道她们是被佳宁赶出来的,那还得了,她们不要面子的啊!
两个小的受不了这份苦,挣扎着就要说出实话,蒋沉舟他们眼疾手快捂住俩人的嘴,异口同声道:“对,赏月。”
图图呜呜的叫着,眼中噙着被冻出来的生理性眼泪。
“真是好雅兴。”凌澹好似没看出,他点了下头,便在露浓的催促下上了马,“既如此,便不打扰各位了。”
听闻他这般说,图图他们挣扎的更加剧烈了:“不…揍!”
“慢走不送。”
凌澹驾马而去,图图眼见希望破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我要看烟火秀,姐姐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春生年纪大了些,也不好当着这些人再哭了,“那现在怎么办嘛,我们真要连夜赶回去不成!”
柳嫣然身子本就单薄,如今冻得嘴唇发白,也不发一言。
蒋沉舟看的心疼,脱下外褂来不顾柳嫣然的躲闪,将衣服严严实实披在她肩上,柳嫣然红着眼道:“既然有你的房间,何必还要跟出来受罪。”
这是这几日柳嫣然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蒋沉舟心中欢喜,语气便也软下来:“你不在,我自然也不会多留。”
小情侣感情回温,骆枝枝更不能回去了,她搓了搓图图的小肉手,对众人道:“咱们去周围住户看一看,若是能收留咱们几晚,咱就多付点钱。”
几人打定主意便准备去周边住户瞧瞧,骆枝枝刚背上小包袱,便见露浓臭着张脸从客栈的方向走来,她不甘不愿道:“世子说了,若是几位赏完了月,便回天福客栈,世子为你们准备了天字号房间休息。”
图图眼睛瞬间亮了,他怪叫了好大一声,撒丫子朝着天福客栈跑,生怕身后的骆枝枝阻碍他奔向幸福的路。
柳嫣然冻得鼻尖红红的:“芝芝,既然凌哥哥已经知道了,那我们也不必给自己找罪受,便住下吧。”
看不见凌澹那张脸,骆枝枝也就没那么别扭,她也怕将几人冻坏,应声点头:“也好,走吧。”
她到了客栈后特意挑了个最偏僻的房间。
她有些尿急,又不愿意用屋子里的夜壶,便准备去趟后院的茅房,刚出了房间便听到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夜深了,整个走廊里静谧无声,惨淡月光透过尽头的窗纸倾斜而下,落拓出一小方阴影。
骆枝枝和正要出门的凌澹碰了个正着,脑海中警铃大作,在她想要遁匿的前一秒,凌澹出声了:“骆枝枝,我们谈谈吧。”
谈?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骆枝枝看不都看他:“不要,我要去茅房。”
她往前走了两步,发觉后面那人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提高声音道:“我说我要去茅房。”
凌澹:“哦。”
他神色不变:“你是承包了茅房吗?”
骆枝枝被噎了个大红脸。
茅房之行黑暗坎坷,几盏灯笼似是被蒙了层灰,白日里的那场秋雨浇的青石泥泞难走,两人不可避免的凑近,骆枝枝脚下生滑,一段不长的路趔趄了数次,在挤出的淤泥弄脏她新换的足衣后,她有些气闷的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了。
凌澹也停下脚步,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小巧的绣花鞋陷进软泥里,蹭了大片污渍出来,她心疼的皱着眉,一副气不顺的样子。
凌澹将手伸过去:“需要帮忙吗?”
反正鞋都脏了,她拎起裙边闷声道:“不用了。”
凌澹落索的收回手,道了声稍等便折返了回去,不多时,骆枝枝脚下的路便铺满了木板,铁钉陷入泥土里,使这段路变得干燥又稳当。
骆枝枝站在茅房前以小人之心道:“你离远一些,不要偷听哦。”
凌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这是骆枝枝说出来的话,他习以为常的站远了些,“好的。”
骆枝枝这才放心的进去,刚蹲下,她便不放心的喊:“凌澹,你还在吗?”
凌澹低眸看着那一簇簇开在夜色里热烈如火的木芙蓉,头也不回的应了声。
片刻后。
“凌澹,你确定你还在吗?”
“确定。”
“……”
“凌澹……”
“在。”
一刻钟后,里面传来她欲哭无泪的声音。
“凌澹,你带纸了吗。”她原本是想小解的,可奈何肚子不争气,疼得厉害。
“带了。”凌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待他明白过来之后,手中的纸突然变得很棘手,“你等下,我去叫嫣然。”
卡其嘛,这乌漆嘛黑的,她能直接被吓死。
“你捏着鼻子捂着眼送进来就成。”
这是一件极其考验人在黑夜中的感官力和良心的。
待骆枝枝解决完出来后,她突然就对凌澹产生了那么点关于惺惺相惜的革命友谊。
她很仗义的吸吸鼻子:“你去吧,我给你站岗。”
凌澹的脸比盛开的木芙蓉还要红,“不必了。”
“?”
瞧他局促又难以启齿的模样,骆枝枝很快反应过来,她刚怕是将人家的纸给用光了。
出于愧疚,回去的路上,骆枝枝极其大气道:“好吧,那日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不生气了,你以后也不必再提。”
凌澹一路一言不发,骆枝枝当他默认了,在她推开房门时,沉默了一路的人突然在黑夜中出声。
“如果我一定要提呢?”
骆枝枝僵住,转身不满的看着他。
这台阶摆在这,他就不会灵活点顺坡下来吗?
凌澹显然不想如她所愿,那双漆黑的眸子毫无躲闪的望着骆枝枝,险些要溢出来的情感令骆枝枝心脏不受控的遽速跳动着。
“骆枝枝,逃避有用的话,那我的真心算什么?”
“算器官。”
秉承着搞笑女的特质,骆枝枝下意识接上一句,她抓抓脸,面对这种情况不仅心跳加速,更多的是无所适从的尴尬。
“要不明天再说,今天儿好晚了。”
作为拖延且逃避型重度患者,骆枝枝准备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总之明日复明日,明日多如牛毛。
凌澹太了解她了,他压下心中苦涩,乖顺的点点头。
他时日无多,也知她爱惜钱财,便想着等嫁与他后顺理成章继承财产,也好逍遥自在富足的度过一生,可是在机缘巧合下——他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什么世子,什么状元,都是假的。风一吹就破,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
他震惊又愕然之余,又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如果他的世界是假的,那么他的真心,他的感情也是假的吗?
骆枝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脱离这个世界吗?
可若她当真对谁都没感情,只是想快些完成任务,为何单单不选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