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知屹看着面前女孩的发顶，“在B市哪个大学读的本科？”
听着他的话，林沫依旧低着头，仿佛入定了一样，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在B市哪个大学读本科？他发现了什么吗？
该怎么回答？
回答什么？
林沫脑海里闪过这些问题的时候，老刘走过来，“队长，我先带队下山准备烧烤，这下山也挺累的，你和小林老师一会儿慢慢下来吧。”
老刘是全队最细心的人，大概是看到她害怕了，闻言何知屹点头。
好不容易有老刘来插话救她，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慢慢下来不就他们两个人，他万一再问该怎么办。
思考间，“没事，我不累，我们一起下山。”
老刘瞟了眼何知屹道：“确定……不用再看看风景？”这来之不易的二人独处的机会，可是他从昨天打到今天打到今天的算盘啊。
林沫更着急了，“不用看了，风景记住就行了，我们下山吧，我去收拾东西。”不等说完便跑到放行李的地方，将拿出来的水杯帽子等都收拾起来。
老刘看着林沫落荒而逃的身影，又转头看着何知屹：“你对人小姑娘做什么了？”
何知屹看她的背影，眼神都未曾晃动，“问了点事儿，就跑了！”
老留点头不再多言，“那就我先下山了，对了，山上天气阴晴不定，你一会儿带着小林老师小心点。”
何知屹还是点头，是他太唐突了，她但凡想说，第一天见面就说了，何必会隐藏到现在。
林沫最终还是跟大部队走散了，好像故意的一样，他们下山的速度她追不上。
何知屹不禁好笑，看她费力追他们的脚步，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像今天这样的山，对于他们而言，徒手上都不成问题。
原本以为下山会好走一点，奈何下山途中没几分钟，天空中突然就飘起雨了，何知屹将她半抱在怀里冒着雨走了十多分钟才看到中途休息的亭子。
林沫进去坐下的时候，即便何知屹帮她挡了大半的雨，但她身上还是湿透了，考虑到登山，她穿的是防晒服，此时雨打湿了后，更是紧贴在身上。
何知屹将包都放下，抬头便看见小姑娘姣好的身材曲线，不自觉转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会冷，先披着。”
林沫点头，也不在意湿不湿，反正她全身没有一个干的地方。
“怎么突然下雨啊。”
“山上就是这样，应该是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等一会儿。”
登山的速度快，导致此时也才中午十一点，但考虑到早晨只吃了早餐，何知屹还是拿出了备好的食物让她先垫肚子，先前为了逃避他的问题，在山顶便没吃东西。
林沫小口吃着东西，亭子四通八达，四周有山挡着，倒是有一处一股股夹着湿意的凉风袭来，她冷的有点哆嗦。
何知屹看着她越缩越小，只得过去坐在她旁边挡住风口，能让她少受点凉风。
看林沫吃东西总像兔子一样，她食量很大，吃的时候却很斯文，他的外套只是堪堪披在她身上，挡不住风，这样想着他上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看着两只大手将他自己的衣服拿起来又重新给她披好，她抬头看着他，“我们能玩个游戏吗？”
听到这话，何知屹有点好笑，“想玩什么游戏。”
“我们对视不乱瞟眼睛也不眨眼间，看谁坚持的时间长。”
何知屹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你跟我玩好不好。”林沫见他不答应，便拉着他胳膊晃了晃。
何知屹无奈，“好，来试试。”
没有喊一二三，也没有喊开始。
他们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视起来。
她曾经就悄悄地观察过他的眼睛，即便六年过去，他的眼睛也和曾经没有什么变化，不似女孩子的那样卷翘的睫毛，他的睫毛直的却很长，眼睛不算大，可黑眼珠却暴露的刚刚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好像曾经他总是微微抿唇笑着，似乎唯一的几次露齿大笑还是他们玩游戏的时候看到的。
何知屹看着她，眼睛清灵澄澈，未施粉黛的面颊显得更加白嫩，小姑娘沉浸在盯着他的眼睛看，仿佛想在里面找出一个人，第一次这样靠近地明目张胆的细看她，让他不受控制的向她靠近。慢慢地靠近，鼻尖触上鼻尖时，林沫仿佛从记忆中抽离出来，匆忙转了头，唇从他的鼻尖擦过。
他在干什么？
何知屹懊恼。
看着面前的人舔了下唇，他刚刚……是想亲她吗？
她躲开了，她不愿意吗？
她好像只是本能的躲开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他先道了歉。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没关系的！林沫想说。
奈何看他抬起手想抚摸她的头，却又放下，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依旧坐在那个位置挡着风，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鬼迷心窍？说他没忍住？还是说他……喜欢她？好像哪个都会吓到她，哪个现在看都像耍流氓。
就这样两人坐了会儿，雨停了。
他们又开始下山。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他们之间的氛围总是尴尬的。
平缓的山路走完了，后面的山路渐渐地又垂直了起来。
大概是知道她害怕，何知屹没说话，只是把手伸出来，不像之前那样直接抓住她的手，他好像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喜欢一个人总会变得小心翼翼，怕出格，又怕她多想。尤其在他刚才无礼的行为过后，他不敢贸然的去触碰她。
林沫把手放在他手里，何知屹才松了口气，他很害怕她不再愿意。
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想给她力量，“别害怕，扶着那边的铁链，慢慢下。”
“嗯。”
她以为这样垂直的台阶走一走总会走完的，看着眼前这个镂空的台阶，从这座山架在那座山上，往下看一眼望不到底。何知屹往前走，后面的手却用力拉了他一把。
如果说之前的垂直台阶她不看还可以鼓足勇气上下，现在这个镂空的让林沫有点破防。
她不敢，一步都不敢迈。
何知屹回头看。
“我害怕。”声音里夹着颤音。
何知屹站在她面前，“不敢走？”
林沫点头。
“信我好吗！”
林沫看着他的眼神，点点头。
他拉着她的双手穿过书包带，环在他的腰上，“抱紧我，把眼睛闭上，我带你过去。”
林沫照做，闭眼紧紧抱着他。
感觉到柔软的身体贴上来，何知屹顿了一下，随后单手环过小姑娘的腰肢，刚才便看见小姑娘身材，真正触上这腰身一把便能握住。
他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双脚离地，在从这镂空的台阶上走下去，她竟是一点没害怕。
穿过楼梯，又多下了几阶，他才停下将人放下，林沫从他怀里出来，看着那楼梯。
“现在还害怕吗？”
“这么看着到不害怕，不过再重新来一遍还是会害怕。”
“恐高有点严重。”
“我试图克服过，还是害怕。”
出乎意料的是何知屹竟然只说：“日常生活不太影响就没关系。”
“其实有一点点影响吧，我逛商场时候，超过三楼总是不敢上电梯，只能坐直梯。”
何知屹笑，“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上电梯。”
“好啊。”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一股风过，林沫头发粘在嘴边，林沫下意识想整理，一抽手才发现两人一直牵着的手。何知屹感觉到她抽手，转头看她，然后松开她的手。
两人都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
整理了头发，她道：“走吧。”
他点头，转身走在前面。
下山后老刘带着队员们早就支起了烧烤架，上面全是美食，林沫虽然吃了点，但终究还是不顶饿意，炊事长拿出之前烤的肉串鸡翅和玉米给他们。
林沫穿着何知屹的外套，现在还是潮湿的。
何知屹放下吃的，先带她去车上找到了自己的备用衣服给她，自己背过身去，在附近放风，让她在车上换衣服。
林沫快速换掉了湿衣服下车。何知屹看见肥大的男士衣服穿在她身上，强忍住没笑。
她坐在炊事长旁边吃起来。
炊事长看林沫吃的香，更高兴了，“丫头，今天早上的绿豆糕怎么样！”
“好吃。”林沫忙点头道。
“我在厨房里还给你留了几个，明天过来拿啊，别被这几个小子看见。”
何知屹站在旁边边吃边听炊事长和林沫的对话，看着小姑娘笑起来眼睛里像藏了星星一样，他也微微笑了起来，还真是小吃货啊。
林沫荤素全包一支接着一支的吃。
炊事长抬头看何知屹也靠站在桌子边，“我就喜欢这小丫头吃饭的样子，吃嘛嘛儿香，我女儿要是有这小丫头吃饭这么乖就好了。”
闲谈中，她才知道炊事长的女儿上高中，总是节食减肥，减出了胃病。
听炊事长语气中的遗憾与自责，林沫开口：“没事的，小姑娘爱美，只要营养跟上去很快就会养回来，我这是上学的时候饿的，可没有几个女孩子吃饭像我一样的。”
炊事长笑：“现在还能饿着？”
林沫顿了一下笑着，“不全是，有时候工作很忙，就没时间吃饭，所以饭量自然大一点。”她没说其实自己上学的时候很艰苦。
聊着聊着，何知屹放下竹签，对着炊事长说：“老魏，过两天小林老师走的时候，你也休假出去看看女儿吧。”
“那这些个崽子吃什么？”
“炊事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另有安排，你去探亲就好。”
炊事长连点头，“那行，那行。”
即便是飓风小队，这场爬山也还是相当于训练，到时间还是要回去。
何知屹还是开着车带着她回去，大部队慢慢回。
将她送到宿舍楼下，他道：“今天淋了雨，回去洗个澡，冲个感冒剂喝了。”
“好，谢谢何队长。”
晚上，躺在老刘宿舍的沙发上，老刘回来便看见沙发上的人似乎灵魂出窍了一样。
“怎么，还想小林老师呢？”
“没想。”
“嘿，瞅瞅你那眼睛都快穿过窗户长在对面那栋楼了，还没想，有些人啊，就是喜欢嘴硬。”
停了一下，老刘又道：“你今天在山上给人小林老师干嘛了？”
“等我整明白了再说。”
“对了，我和炊事长商量过两天小林老师走的时候，给人办个欢送会，你觉得怎么样。”
“就在食堂办吧。”何知屹道。
一夜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