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公主］生存法则 (13)
少年阿树坐在山坡上，吹着风，默默看着远处被大水淹没的家。
“你们……”草太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习惯了。”阿树平静的说，“我们搬过很多地方，像候鸟一样。”
漂泊不定的生活，真的能习惯吗？草太不懂，“经常搬家……是因为天灾？”
“有时是和别的阵营争斗，”阿树笑了笑补充道，“抢资源，赢了就都是我们的，要是打不过就跑。”
“那这一次是决定住在山上？”草太问道。
“这山……”阿树回头看看这荒凉的大山，无奈的摇了摇头，“恐怕它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只是暂时停留。”
“暂时？你们有多少人？要待多久？”
“105个，刚到时核对过，没有伤亡。”阿树告诉草太，“山上的物资吃不了几个月，在找到其它地方落脚之前吧。”
“物资？”草太更是难以理解，现在的山还有什么他们可以抢的。
“能抓到的猎物，鹿、羊、兔子，还有……”
“狮虎豹、狼、熊，”草太没好气的补充到，“遇到它们打不过怎么办？”
“被吃掉。”阿树认真的说。
草太看着如此严肃话题下，心情毫无波澜的阿树，很是震惊。
“你就，你不……害怕吗？”草太不可思议的问。心想他看起来明明还是个孩子，竟然对生死这种问题如此平静，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怕与不怕，都是没办法的事。”阿树坦然道，“很多时候，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草太看着阿树，也被迫冷静下来。这种心态，究竟是冷漠清醒，还是放弃摆烂呢？
不管是哪种，至少在想救松茸时，阿树激动的模样，让草太觉得他曾经也是有过希望的。
“如果，换一种思路，不把山当做单向索取的工具，而是想办法一起友好相处下去呢？”草太语重心长的说。
“友好相处？”阿树问道。
“不要不停破坏索取，也去付出去保护。”草太解释着，“同样如果山里的野兽食物充足，就不再会因为饥饿捕食人类。”
毕竟人类相对于其他动物的捕捉难度，捕食者下定决心也是铤而走险，若不是慌不择食，又怎会冒那么大风险。
一直低着头的阿树默默听着，突然睁大了眼睛，仔细想着草太的话。
“好了，慢慢想。”草太说着起身，“你们那里，你父亲说了算吧。带个路，我想和他谈一下。”
“你要见我爸？”阿树欲言又止，“……还是算了吧，说不通的。”说罢也站起来，绕过草太走了过去。
话已至此，草太便没有再跟上去。
＊
水位若不退，那些人类找不到新的资源便很难再存活下去。同时山里的野兽也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拼死一搏。这样看来，双方的时间都不多了。
山兽神没有回应，潜入水底强行关闭往门是最后之策，但那也是彻底放弃他们双方和这个世界的选择。
在此之前，他只想尽全力再搏一次。
草太朝着相反的方向巡视，好在现阶段大批人类的到来，双方还在观察阶段，但这种和平状态也仅局限于天黑之前。
山上植物不是因缺水枯死，叶子落尽，折下的树枝掰开是干燥的，但是并没有萎缩，更像是突然被抽离水分烘干一样。
路过看到的一些动物也会冒险爬到水位线处去饮水，此外大部分的还是躲在洞里面。
看到这里，正想着等下去找阿树父亲的草太，却突然听到水面有异样的声音，翻腾的水声，像是有小动物落水了。
草太滑下几个石坡，循声去找，他听到水中的挣扎声越来越小，情急之下，干脆直接跳入水中。
“再坚持下，我来救你了！”
终于看到水中起起伏伏挣扎的那个小小身影，拼了命游过去，在被水冲走之前，抓住拖举出水面，才发现是个人类孩子。
“桃，桃子？”草太看着怀里被水呛得都哭不出声的孩子。
她早已不记得爸爸要杀狗狗时，放她出来的草太，更不知道之前救了她的黑狼也是他。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小桃子抽泣着，颤抖的伸出满是伤痕的小胳膊搂住草太的脖子。
草太想了下之前见小夏目时反复被叫叔叔的情况，衡量了下开口哄道，“没事了，叔叔带你上去。”
“哥哥。”桃子小声在草太耳边喊到。
“小桃子想阿树了吗？叔叔这就带你去找哥哥。”草太抱住桃子向岸边游，抬头的时候，隐约看到岸上有几个人影。
小桃子吸着鼻子摇头，突然伸手扶着草太的脸对他说，“谢谢你，大哥哥。”
怀里宝贝突然奶奶的唤这一声，竟让草太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这个世界见证过太多人类的冷漠，偏偏这时谢谢两个字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草太心头突然暖暖的。
看来是注定和这孩子有缘吧，草太微笑着轻轻摇头，又拍了拍小桃子的背。
上了岸，刚才偷看的一个个脑袋又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下真的要亲自去找他们的父亲，把小桃子送回去。
草太将桃子放到地上，小心的为她整理湿透的头发，“桃子不怕，我送你回家。”
小桃子用力点了点头回应，“桃子知道，大哥哥是好人。”
草太听了笑笑，“因为救了你，所以是好人吗？”到底要怎么抉择，好与坏这个界定，如今他自己都不敢轻易下定论了。
“因为大哥哥不是坏人呀～”小桃子调皮的说道，说完又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得到来自小朋友的肯定，让一直以来神经紧绷的草太顿时放松不少。
“好啦好啦，我们出发吧。”草太单手抱起小桃子，指着之前看过那些人类新驻扎的地方，“家……大人们，是在那个方向吗？”
小桃子点点头，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草太胸前，她抓起他胸口那枚镶蓝钻的金色钥匙反复摆弄。
“你喜欢这个？”草太看了一眼桃子手中的闭门师钥匙，笑着问道。
小桃子抿嘴笑着不说话，又松手悄悄把钥匙放了回去。
“是很好看的钥匙吧，但是很沉的。”草太摸摸桃子的头继续说道，“我小时第一次见到也特别喜欢，可是长大了才知道拥有它需要承担的重量。”
＊
隔着几十米就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类在忙碌着什么。
“一百多人啊……果然是个不小的家族。”草太默默感叹。但看着护卫在前面的人类装备的武器，又不由得担心。
他走到离那新建起的栅栏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让对面的人看到他，看到自己没有任何武器，还抱着一个孩子，希望以此卸下防备，不会像上次一样被直接攻击。
那样的体验不想再有下一次，毕竟无论是人是狼，草太也都只不过是血肉之躯。
不过，自己现在毕竟是人类的模样，应该不会……
正想着，却看到桃子和阿树的父亲，竟然提着枪，瞪着眼睛走了过来。
那家伙还没看清有孩子吗？还是他真彻头彻尾就是个要吃人的疯子！
草太抱紧桃子，直到她父亲走到他们面前。
“爸爸！爸爸！”桃子开心的叫着。
对面的中年人瞪大眼睛仰头看着草太，又瞥了眼桃子，像是做过好一番思想挣扎后，用力扔掉了枪，直接把他怀里的桃子抢了过来，随后扭头就走。
动作太突然太强硬，以至于等他们都快走没影儿了，僵在原地的草太才反应来自己来还要找他谈事儿的。
“喂！先别走！”草太急着追了上去。
中年人将桃子递给来接应的女人，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转过身来，恶狠狠的说，“干什么？算账啊！老子正好跟你好好算一算！”
本来是救了孩子给他送过来，没想到态度竟如此不客气。一句话怼得草太愣半天，抿了抿嘴，又想起之前为了救松茸，的确也打了他好几个人……
想到这儿突然很尴尬，草太努力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嗯……要不我们就，过去翻篇？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谈。”
对面男人没说话，嘴里的烟却要咬断了。
草太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开启自我介绍，“啊，你好，我叫草太。”
男人直接把嘴里的烟啐到一边，“叫我山本。”
山里本来就都剩枯枝，这一丢吓得草太赶快过去用石头替他灭烟，搞定后再抬头赶忙说道，“山本大叔您好。”
对方嘴角抽搐了下。
“山本先生……”草太急忙更正。
“别废话了，有事快说！”山本大叔直接吼道。
草太一惊，赶快整理思绪说道，“我听阿树说，你们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等山里资源用尽再找别的地方迁徙是吗？就没想过好好保护这座山，以后就可以长久在这里生活下去……”
山本大叔若有所思的看了草太一眼，“看着挺年轻的，这是几百年的古董思维？”
“什，什么？”
“不抢到手就是别人的，以前像你这么想的家族早都死绝了。至于什么保护，哼！”山本大叔瞥了眼此刻的枯山，“还有必要么？”
“喂，你怎么……”草太气不过被一个大叔这么吐槽，“抢抢抢！就知道抢！就是你这种想法，在你这一代资源都用尽，等阿树桃子他们长大还能剩下什么！”
“你个外人懂什么？！”听得山本大叔火气又上来了，“快滚！不想死在这儿，就管好你自己！”说罢捡起枪，扭头便走。
“喂！”草太也气不过大喊道。
山本大叔一转身，抬手/枪口直接怼在草太胸口上，“你敢再说一个字！”
“不肯付出，只会索取。你才是带着自己家族走向灭亡的混蛋！”草太一字一句说着，不肯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