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化猫］三千世界(18)
许个愿吧。
如果想要的东西，下一秒就出现在手中，会是什么感觉？
可却无法变出想念的人。
能跨越时间回到过去？
却无法穿越进特定的空间。
＊
生命中遇到的人，发生的事，出现的时机，必都有其原因。
在这交叠的错乱时空里，草太要做的，是理出一条清晰的路。
这里所看到的灾难蚓厄和受难的人类们，处于另一空间，草太看不到摸不到。
但是如药郎所说，定会有那个可以触及的“时空交点”，那便是解开这一切疑问的答案。
作为闭门师宗像一族的继承人，草太感受到第六往门开启，而却不在这里。
往门难道在触不到的另一个世界？正当草太思索时却感受到不稳定的要石气息！
“糟了，要石要撑不住不！”草太来不及多想，朝着要石的方向飞奔而去。
事出突然，虽然草太这边的空间并非废墟碎石拦路，而是平地，但是人类的双腿依旧是太慢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阵风吹过来，将草太托起来的时候，凝结具象成一匹白色的马，带着他奔跑。
马的眼睛和身体全都是白色的，触感冰凉，精致得像雕塑一般，但是速度却是疾风一样。
离出问题要石越近，就越靠近蚓厄的中心。
一次次“穿过”蚓厄触手的时候，白马总会不稳，草太努力提醒自己不会撞到。
临近来看巨大的蚓厄其实像是半埋在地下的海葵，中间空出的地方，草太看到了一个身着狩衣的人影，目测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
男人突然回头看向草太这边，停住的那几秒像在死盯着他，那一瞬间草太突然脊背发凉。
“他看到我？应该不会……”
白马飞到地面，将草太放下，又化作风散去。
草太看清那人狩衣上的家纹——石上一族，他是闭门师！
而石上身后，在另一侧，草太也看到一只黑色的巨兽在努力对抗着蚓厄。
“这里是，大阪……”草太猛然醒悟。
如果现在看到的灾难是真实的过去，那这就是书上记载的三轮山大河原那场地震……
紧接着要石被毁，石上也无法阻止这场浩劫，蚓厄会冲破最后一层结界，造成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地震，带走更多的人。
“走啊，别站在那里！”石上突然转头向草太这边大喊到。
那眼神还是像在看着自己，竟让草太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到一个一边哭一边跑的孩子。
那个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挣扎的巨兽身体几近被撕碎，却还在艰难的和蚓厄独自对抗着。
“右大臣，已经可以了。”石上面向巨兽平静的说，随后跪在它面前，深深的拜扣了下去，“感谢一直以来的守护……剩下的交给石上，放心的去吧。”
右大臣看向石上，发出痛苦的哀鸣，破碎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下的瞬间化为无数碎片，飞散在空中。
碎片吹到蚓厄身上，结起一小片冰花，朵朵冰花连接起来，竟然将蚓厄冻住。
但是，也只是暂时拖延了一点时间。
没有了镇守的要石，这里将再次化为人间炼狱。
＊
仿若亲历的灾难沉浸式体验，却什么也做不了。
“石上，三轮山，右大臣……好像后来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草太又急又怨，以往翻过几百遍的家族古书，如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抓着头突然想到，“这个，书能不能变出来？”
有个这个想法的草太，闭上眼努力想着书架上那本书的样子。再睁开眼，《古今要石录》果然出现在草太手上。
高兴的一翻，草太的笑容僵在脸上。
书页内容左七右八的有块块空白。
“这书传到我手里，一直保存的好好的，没被虫蛀，没被雨淋……怎么会这样？！”
刚抱怨完草太才看明白，头脑里想不起来的那部分内容，就算变出的书来，那部分也还是……空白的。
“有病啊！”草太气得使足了力气，狠狠将书扔了出去。
书脱手的瞬间，突然感到空间微妙一颤。草太疑惑的眼珠转了转，却听到远处一声哀嚎……
“啊……！”
草太循声看去，是刚走开的石上捂着头在骂，书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他脚边。
想着真是巧合，草太不禁笑笑摇了摇头，想再去另一边看看有什么线索。
“喂，你个混蛋别跑！”石上大喊着竟朝草太这边追了过来。
草太也无意再看那个时空里他要去追谁，继续走着，谁知突然左肩猛地一疼！
“哎呦！”草太吃痛，捂着肩膀转身。
石上一拳直奔他过来，虽说刚才那下没有亲眼见到，可草太再怎么也无法自我催眠这也是假象，赶忙侧过头闪过。
在石上再次出手的时候，草太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石上本身有伤在身，便更使不上力。
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石上挣脱开草太的手，推开他转身便走。
“那个人……我可以摸到？”草太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想叫住石上，“等下！”
石上甩了个恶狠狠的眼神，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草太不禁碎碎念，“这个年代的闭门师都这么大火气的吗……”
可害怕放跑了现在这唯一的线索，又不得不赶忙追上去。
“等一下，喂你……”草太发现路上坑坑绊绊，不知何时竟也不好走起来。
眼见石上带着伤还走的那么快，草太急忙喊到，“石上！你是闭门师石上家的人吧！”
石上终于暂停脚步，问道，“你是谁？”
“果然是了。”草太说着，终于追上石上，跑到他面前，“我叫宗像草太，也是闭门师。”
“宗像？”面对草太伸出的手，石上并不理会，而是从下到上重新打量了一遍草太后，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你……对不起还不行吗，我真不是有意拿书丢你的……”草太大呼冤枉。
“你不属于这里。”石上甩下最后一句话后，丢下草太便走。
眼见石上划清界限的态度，草太也顾不了太多了，只得开门见山问道，“我看到右大臣已经不在了，封住蚓厄的冰层撑不了多久的。”
石上眼神飘忽，“那就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逃避不是办法，你可是闭门师啊！”草太头痛得很，可是他的记忆像也被什么封住了，无论努力几次也想不起典籍里到底记录的什么，之后石上一族是如何解决这次危机的。
“闭门师又如何？”那一刻态度一直强硬的石上，眼睛里突然写满了无助，“真能救得了这现世吗？”
草太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安慰他。
“能看得到蚓厄，却无力回天。不过是小小的闭门师罢了……”说罢，石上苦笑着走向远方。
草太只得远远跟在他身后，而石上要回去的地方，也早已不能称作为“家”。
破败倒塌的院落，只剩一扇木门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迎接着石上这个失败归来的闭门师，甚是讽刺。
到处都是哭喊声，幸存者所剩无几。受伤却捡下一条命的人们，相互搀扶着。
不安、恐惧、绝望……充斥着这一空间。石上落寞无助的看着这一切。
什么闭门师？无非是可以先一步看到灾难，却无能为力的普通人罢了。
跟着进门时，草太随手扶了下门框，手却又穿透过去，警惕的看看周围，好在没有被别人发现。
转了一圈，想帮帮忙时，却发现除了石上，其他人草太好像也摸不到。
无聊的草太最后只得再去找石上。
石上正坐在一边勉强算是半个房间的地方，没有门没有顶，只剩两面墙，像极了游戏里半开放的透视空间。
见他褪下上衣，前胸斜着一道很深的伤口，半只胳膊也浸满了血。
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忙前忙后为石上清理着伤口。好像就是刚才跑开的那个。
男孩用棉布倒上酒，小心翼翼擦拭着石上的伤口，“老师，会很痛吗？”男孩试探着问道。
石上摇摇头，身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见男孩一点一点弄的很慢，石上干脆拿过酒壶，直接一下子都淋在伤口上。
他咬紧牙关忍住没吭声，随后告诉男孩，“快点。”
男孩颤抖着点点头，赶忙为石上的伤口撒上药粉后，用纱布将伤口包扎上，随后开始收拾。
草太看着那么小就挑起重担的男孩很是心疼。但蚓厄一旦再次苏醒，影响的范围，不止是这里的人，就算是整个本岛都岌岌可危。
石上又何尝不知这个问题，想不到办法，这里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们，都会在这次灾难中死去。
抱着药箱的男孩，还站在那里迟迟不肯走。
“做什么？”石上看出他有话要说。
“老师，”男孩颤抖着，含着眼泪说道，“就让我试试吧！”
“出去。”石上转过身不去看他。
男孩却直接跪了下来，坚定说道，“请让我成为新的要石吧！”
门外的草太突然如梦初醒，那孩子……就是黑发模样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