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见那王掌柜和王春花欲逃走，沈姮直接命府中下人将其押到官衙中。
等两人的吵闹声渐远，喜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小姐，颇为崇拜的开口：“小姐，你方才真是太厉害了！”
沈姮对夸奖的话极为受用，“那是”。
“对了小姐，你怎么认出这不是蜀锦？”，喜云有几分疑惑。
“我唬他的，我哪能认出这是不是蜀锦还是云锦。”
喜云愣愣看着小姐，目光中带着几分着迷。
喜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小姐，方才中途我见那王换水偷偷摸摸出了‘如意坊’，便派了下人一直跟着他，如今想必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一家贪污银两的证据。
沈姮揉了揉喜云的脸，“做的不错，奖励你……今晚和我去吃大餐！”
喜云面上高兴，沈姮心情好，大手一挥道：“再奖励你一两……金子！”
喜云面上惊诧，“小姐，你还是我小姐吗，你如今奖励我的，足足是往日的十倍！”
沈姮眼尾一挑，又娇又美，“怎么，嫌我往日小气了？”
喜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受宠若惊，我那敢说您小气啊！”
沈姮视线一扫，看见了方才打瞌睡的店小二，沈姮气不打一处来，抬步走到那人跟前。
那店小二胖胖的身子直往墙角里缩，沈姮抱着手臂直直看着他，解气道：“你、被、解、雇、了！”
将店小二处理了之后，沈姮看向了墙边低着头站着的那姑娘，那姑娘看着有几分脏污，看不出年纪。
沈姮走到她跟前，声音缓和些，“你在店里待了有多久？”
“一月少三天”，那姑娘看着有几分脏污，看不出年纪，不过听声音与自己年纪差不多。
沈姮取了三两银子，抬手递到姑娘面前，“这是这月的工钱……你下月不必来了。”
那姑娘忽而肉眼可见的更加不安起来，抬眼看向沈姮时眼中含泪。
沈姮愣了愣，轻轻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是觉得你不太适合待在‘如意坊’中。”
见她苦苦哀求，沈姮有几分无奈，便说，“那你总得说个理由，我是开店铺的，并不是开善馆的。”
那姑娘愣了愣，低声抽泣。
“你可是有什么困苦之处？”，沈姮不是菩萨，却也并非铁石心肠。
“我是从蜀地来，家中开着布庄，可是被当地山匪洗劫，家中……只剩我一人。”，那姑娘擦了擦眼泪，静默着垂着头。
“……你家中原先开着布庄，你也想必耳濡目染，你便留下来吧。”
沈姮看了眼脏兮兮的丫头，见她哭过了擦掉了脸上脏污，瞧着倒是清秀。
沈姮素手将银子递给她，解释道：“这月的工资，去洗把脸，吃些好的。”
那姑娘眼神清透，浅浅弯唇接过，有几分雨打梨花之美感。
沈姮和喜云出了店门，走到门口时沈姮忽而想起来，扭头问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钟百合”
沈姮笑了笑，嘴角梨涡浅浅，声音悦耳，“百合，很好听的名字。”
“小姐，那姑娘当真好惨。”，喜云扭头朝着马车之中的沈姮搭话。
沈姮靠着软榻，一手拿着书卷，漫不经心道：“是啊，不过呢，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开开心心地去吃饭，庆祝小姐我首战告捷！”
“哦”，喜云有些恹恹的。
沈姮一边看着书卷，一边开口道：“这世上多不幸，少欢乐，我们若是一味地耿耿于怀他人的不幸，那么不幸的事就翻了很多倍。”
喜云撇撇嘴吐槽道：“小姐的话好生冷漠。”
沈姮换了个姿势靠的舒服些，轻笑着摇了摇头。
魏忱最近发现见到沈姮的次数越来越少，问下人，要么是夫人在书房之中，要么就是夫人出了府。
茶楼二楼包厢之中，几位身着深色锦衣的男子分坐在太师椅上，为首的那人长身玉立，美目生辉。
今日魏忱和几位朝中大臣在此商谈，魏忱看了眼窗外，顿了下开口：“天色已晚，今日便到这里。”
出了茶楼，有大臣捋着胡须，笑着调侃道：“魏大人前些日子才成婚，新婚夫妻，想必夫人如今正在家中等着。”
魏忱淡淡笑着，结果才出了茶楼，他微微一愣，忽而挑了挑眉。
他分明瞧见对面酒楼中走出的女子，不偏不倚，正是他的新婚妻子。
其余几人在一旁附和着道：“听说夫人才貌双绝，和大人乃是极为般配啊。”
魏忱听后笑了笑，看了眼对面弯身上了马车的人儿，娉婷不假，妍丽是真，可……
魏大人低头笑了笑。
回府时，沈姮下了马车，正好看见对面下来的魏忱。沈姮打了招呼，“夫君回来的……早啊”
说完沈姮强自镇定，心中想抽自己嘴巴。
魏忱弯唇，一身玄色锦衣，整个人在夜色下尤为俊美，听他开口：“也不早了”。
两人一同进了大门，路上沈姮与魏忱聊了聊，问魏忱最近在忙些什么。
魏忱也并未瞒着她，道：“前段日子，蜀地皇商刘黔被杀。”
沈姮便想到了钟百合，那姑娘便是蜀地来的。
“可是山匪所为？”
魏忱深深看了沈姮一眼，道：“目前线索是这样子的。”
“你呢，最近忙着管理铺子？”
沈姮笑了笑，在夜色下依旧灵动，“是”。
魏忱便多问了两句，“你管理这些铺子是喜欢经商？若是喜欢，我便多添些商铺给你。”
沈姮笑着摆摆手，“倒也说不上喜欢，只是花了些心思。你要是再添些给我，我就别想睡觉了。”
魏忱似是被她的话所逗笑，“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宋管家。”
“好”
第二日一早，沈姮是自己用膳，魏忱早早地便去上朝。
沈姮有几分感叹：“作官真是辛苦！”
用了膳，沈姮便去了‘如意坊’，如今‘如意坊’中只留了钟百合一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招几名长工，和一位掌柜。
沈姮看了眼牌匾，既然招牌已经被王家几人砸了，那就换个招牌。
沈姮在铺子中看了看，见一人在门口徘徊，让喜云去看看。
喜云出了铺子，有几分惊诧地开口：“是你！”
陆潮平愣了一瞬，也想起来了，“你是当日和那位小姐在一处的女子。”
喜云目光盯着陆潮平，和他一同进了店铺之中。
沈姮看了眼来人，原是那天要给自己点心之人。
沈姮看着陆潮平，想到了陆清浦，无怪乎其他，他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那一双温润的桃花眼。
可其实他们之间有很大不同，陆潮平似林间鹿，干净而单纯。
而陆清浦，沈姮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远不如表面看着温柔善良。
“来买布料？”，沈姮问他。
陆潮平摇了摇头，有几分不好意思道：“真巧啊……对了，你们有见店铺掌柜的吗？”
沈姮指了指自己，笑眯眯道：“我就是”。
看着陆潮平有几分疑惑，沈姮颇为自信开口：“这家店我买了，实不相瞒，我挺有钱的。”
陆潮平笑了笑，又有几分犹豫道：“我今日其实是来退的”。
沈姮以为他是买到了次品，便点点头，可又一瞧，他手上拿的是成衣。
便多提醒了句：“下次记得检查下，别买到了次品还傻傻去做了衣裳。”
陆潮平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我并非买到了次品，只是原本买了匹绸，本想着上榜之后穿，可是落第了……如今也用不着了，我才来问能不能退了，我可以少要点。”
沈姮看着他，慢悠悠摇了摇头，“可是我们店中不收成衣哦，你为何不去成衣坊问问？”。
“问过了”，陆潮平有几分泄气，眼底神情晦涩，却也并未说什么，转身欲走。
“等一下——”
陆潮平听见声音，缓缓转过头，看见喜云朝着自己走来。
“你这件衣服……我买了，多少银子？”
陆潮平腼腆笑了笑，“姑娘不必看我可怜，我——”
喜云一脸不耐烦，睁着大眼睛道：“我买了送人不行啊！”
陆潮平咽下了想说的话，“我买这匹绸花了二十两银子，做了两身衣裳，如今只剩一身，你——”
“给你”，喜云从荷包中取了一两金子，递给陆潮平。见陆潮平看着自己，眼中情绪不明，喜云皱了皱眉，一双眼睛圆圆瞪着：“怎么，嫌少啊？”
陆潮平浅浅笑了笑，摇了摇头，双手将衣服递给喜云，眉眼清和，“多谢姑娘，你给五两银子便可”。
喜云接过衣服，拉过陆潮平的手腕，将昨日小姐给的金子放到陆潮平掌心。
嘀咕着开口：“我有名字的，我叫喜云，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陆潮平耳尖微红，将手中金子攥紧，朝两人告辞后便离去。
见沈姮走过来，喜云先一步开口：“上月王叔帮我做了套摆设，我正想着买个什么送给他。”
两人出了店铺，这陆潮平来的真巧，再晚些沈姮主仆两人就出门去了。
沈姮坐在马车之上，手上举着书卷，想到了什么，忽而轻轻一笑：“人家常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喜云紧接着道，“可小姐也说过‘勿以善小而不为’！”
沈姮一脸了然地点点头，“还说你不是为了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