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当了七天的废物咸鱼,鹿雨在蓝天白云,吵闹的街市中找回了作画的感觉。
好多天没画,鹿雨开始手痒,她从楼上搬来了画架,搭上画板。
程朔穿衣准备出门,看到她从二楼生龙活虎跑上跑下,风一样,那一大碗饺子真没白吃。
“后面的杂物间能放画板。”
让她下次不用再这么费劲跑楼。
“我早去看了,里面有灰尘,会弄脏画板。”
鹿雨说着随手拿了只放在角落的水桶,往水龙头里接了捅清水,拿着画笔慢慢开始调色。
她坐在画板前光照在她脸上,嘴角微微抿着,眼睛看着白板平静的陷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像完全感知不到别人存在。
程朔看了她一会,见她真的顾自其乐无声无息还特意帮她关好门,怕跟老和尚念经定了心有人来了也不知道。
——
古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再造马场,原先这里是养猪场,养猪的赔了本把就把场子经手了。
这会养猪变马场,杀毒杀菌,改布局造马棚,到处都要人手。
马场因为资金有限停了一段时间,后来程朔给了藤扬一笔钱,成了真正名义上的主人。
“朔子,你来了。”
“藤扬,弄得怎么样了,马呢?”
“母马里面栓着,几只小马驹小铃铛牵去吃草了。”
“小铃铛也来了。”
“还不是想把小马养大,到时候可以骑骑马。”
程朔藤扬小铃铛三人从小一块长大,藤扬比他大几天,比小铃铛大五岁,以前在古城小孩圈里当大哥,带他们下河抓虾,上山爬树。
等后来藤扬回乡创业,程朔考上大学,这身份才换过来,学历在哪都受人尊敬,多读几年书,在本地人眼中就是出息。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藤扬就是标准的本地郎,没结婚前耿直豪爽但不上进,等结了婚生了娃,生活好了,性格也随和了。
藤扬摘掉手套,搭上程朔的肩膀:“前两天让你过来帮忙,你说你在忙,在忙什么呢?”
程朔:“小院来了位租客,走不开。”
“这时候来玩的?我可听小铃铛说了来位漂亮金花,他阿爸还传是你女朋友呢,有没有这回事?”
藤扬这些话早就想问了,奈何这两天见不到人,在他们这年纪结婚早的孩子都上小学了,他前面也急,所以一结婚每晚都辛勤耕种娃娃一落地总算是跟上了。
大城市里好看的金花多,原以为他都在外面定下来,到时候结婚了肯定请兄弟去城里喝酒,哪知道半年前又回来了,盘了个民宿,开始了创业。
以前在城里不得一见说再说也白搭,现在人回来见面也方便这不就开始操心起好兄弟,本来觉得小铃铛和他青梅竹马,哪知道他连小铃铛也没看上。
程朔拍了拍藤扬的肩膀,告诫:“漂亮是人家的事,人家可跟我没关系。”
“那祥叔说是金花自己承认的,有没有这回事。”
程朔掩面,尴尬地笑笑:“她就是缺心眼才跟祥叔乱说。”
“既然没这回事那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说清楚以后怎么找对象。”藤扬又道:“小铃铛也不小了,我看她这次被你拒绝是真放弃了,祥叔已经再帮她牵对头了,现在我们三个人可就你了,我让你嫂子帮你看着点儿,争取今年把大事结了。”
程朔一脸黑线,皱眉:“你以为给母猪配对呢,看不看对眼都行。”
“反正你自己心里上点心,人生大事早做打算早定下来最好。”
程朔看他一眼:“看来嫂子御夫有术,看你现在挺能说会道。”
藤扬笑笑:“她啊最近忙着给虎子找幼儿园哪管得上我,结了婚就这样,她用心带孩子我用心赚钱,这不是才想起开马场。不过,得亏有你投资,要不然我也不敢干。”
藤扬的变化是显而易见,脸上虽然挂着黑眼圈还有熬夜的疲态,但说起老婆孩子笑容到眼底,马上就精神焕发。
程朔替他高兴,敲敲他胸膛:“加油干,什么都会有的。”
远处的青草地绿得纯粹,一片绿色中有几头牛在吃草。
小铃铛牵着三头吃饱的小马驹回来,看到程朔就问:“程朔哥,你院子里的金花还住着吗?我阿爸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得,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程朔低头摸着小马驹的脸,揉揉它的头:“你觉得金花漂亮吗?”
小铃铛点头:“漂亮啊,电视上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程朔反问:“那你觉得她能看得上我?”
小铃铛一听,马上捂着嘴笑:“嘿嘿,程朔哥我懂了,你暗恋人家人家看不上你。”
程朔摇头笑笑不说话。
小铃铛又指了指他胸口:“是不是觉得心特酸特涨,晚上睡觉还闷闷的特别不舒服……”话没说完忍不住又嘻嘻笑起来
他的脸逆着光,轮廓鲜明,而表情很无奈。
不说是一刀,说了还是一刀,拿无中生有的事来解释,可真费劲。
小铃铛又继续说了几句报了海仇,见他始终沉默,感到无趣把绳子给他:“拿着,我走了。”
“不帮藤扬了?”程朔故意说:“里面石灰还没撒过呢,少了一个你可不行。”
“脏活累活你们男人干,我才不干。”小铃铛又比了个丑脸:“我去小院找金花玩。”
程朔:“……”
——
小院。
鹿雨依旧保持他出去时的状态,画手中这副市井画。
水桶里的水黑了,画板上渐渐有了闹市喧嚣的轮廓,从明亮色彩到黑灰的阴影打底,从而变成了逼真的一幅画。
鹿雨把画笔洗干净,准备去换桶水。
就在这时门轻轻咯吱一声,鹿雨以为是程朔回来了,转头就看见门缝间卡了一个头,是上次那个白族姑娘。
“hi。”小铃铛有点儿害羞朝鹿雨挥手。
鹿雨以为她来找程朔,对她淡淡一笑,就见她大步朝自己走来。
小铃铛身上自带她阿爸的自来熟,上次第一面还不怎么敢跟她交流,这会看到程朔哥吃瘪,早就把她当自己人。
“你画得也太好了,我看出来了这是古城早市。”她看着画忍不住惊叹。
鹿雨顺她话儿接:“你怎么看不出来的?”
小铃铛马上指给她看:“这好像田央阿奶,这也像盛旺叔,这是果酒铺。”
鹿雨道:“人物画的美学就是要达到传神,让画外人用人物的神色辨人。”
看来她这副画画得不错,已经可以让人捕捉所绘人物各具特色的内在精神气质了。
小铃铛点头:“就是传神,知道上面的人说不出哪里像,但又很像。”
鹿雨抬头看她:“你来找程朔?”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其实我刚从马场回来,刚还和他见面了。”
“你们这还有马场?”鹿雨诧异。
“对,是程朔哥和藤扬哥建的,不过现在还在施工阶段,等下次建好了,我们可以去那里跑马。”
鹿雨挑眉:“让我去就不知道是跑马还是看马跑。”
小铃铛一听,嘿嘿笑。
鹿雨抿唇一笑:“你几岁了?”
小铃铛回:“马上二十二了。”
“你和我们那得人相差很大。”
“哪里大,胸?”小铃铛说罢,挺了挺胸。
鹿雨忍俊不禁:“是性情。”
“哦哦,那外面的人是怎么样儿?”
“强势,直白。”
小铃铛不解:“我都堵着程朔哥告白三次了还不算直白吗?”
没有鹿雨哧笑:“你敢和他亲嘴和睡觉么?”
小铃铛脸一红,嘴巴大张:“这……这得结婚才行。”
“我们那只要喜欢就行。”
小铃铛想象和一个男人没结婚就……羞死了。
她拍拍脸:“那金花你...你几岁?”
“比你大三岁,你叫我鹿雨吧,金花我可能不太明白。”
“好,鹿雨姐,你名字真好听。”
鹿雨若有似无地一笑:“你喜欢他什么?”
他指程朔。
小铃铛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开始是觉得熟悉,后来觉得他可靠,再后来是我阿爸说找对象就要找这样的。”
鹿雨皱眉:“那你不是因为单纯喜欢他?”
小铃铛愣愣:“好像没有,那喜欢人到底是怎么样?”
说到这,鹿雨同样茫然,感情本来就是一无是处的东西,谈情说爱都是字面上好听,实际多得是人既没情更别提爱。
就像她找贺嘉钧也是他待在她身边最久,也听话。但当他背着别人算计自己,自以为是了解她的时候,这段虚伪的恋爱也告终了。
所以对于这样的问题鹿雨也是个小白,她抿了抿嘴,不太自在说:“电视上不是都这么演,会喜欢的流泪还会嫉妒的发狂……”
小铃铛张着嘴,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喜欢会让人发狂?那样还算喜欢么听起来怎么像找罪受呢。
结婚真要是这样,还不如让阿爸养一辈子得了。
小铃铛从世纪大难题中脱颖而出,她看着鹿雨,心里正矛盾想要不要将程朔哥喜欢她这事说出来,但转眼想起他说自己黑……
一辈子打光棍吧!
鹿雨不知道两人其中的猫腻,只看到周铃翘起嘴角笑起来,窃窃自喜像只偷食成功的北方小鼠。
情绪就像食物能带动人,她本想笑,不过看到安姨发来的消息,心里涌起一团火,生生折断了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