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18章
白若娇砸不砸杯子，白若盼管不着，因为这是作为有着管家权周悦的事。
这几年的账本早已经查对的差不多了，但凡是被陈瑶中途昧下来的银子都做了总账，一年一年的整理好，下人直接送去给陈瑶签字。
不签字也可以，就把这账本撰抄一下送去永阳伯府，让他们看看教出来的女儿在婆家坑了这许多钱到底是去哪里了。
陈瑶不敢不签。
永阳伯府已经出了血，帮她把楚凌的嫁妆全部补齐了。若是再让那边还账面上的银子，怕是永阳伯能直接送一杯毒酒过来。
反正前面已经没了一个，再没一个也无所谓，永阳伯府的庶女多的是，大不了再给白之义送一个进来。
这是之前过来嬷嬷训斥陈瑶留下的话，这句话让陈瑶发疯了好几天。
她虽然仗着自己是永阳伯府家出来的女儿肆无忌惮，可现在她终于明白，永阳伯府不止她一个女儿。这个不听话，大不了就换一个，没什么要紧的。
这些银子永阳伯府不出，那就只能在陈瑶与她的几个孩子兜里出了。月钱减半，四季的衣服首饰全部降级。什么时候平了账，什么时候恢复该有的东西。
只不过这件事陈瑶还没跟白若娇他们说，不过若是知道白若娇又在屋里摔杯子，怕是得心疼的肉都得跳起来。
如今姑嫂俩才不担心这些呢。她们自己手里有银子，吃喝也不图府中公中那些银子。说白了，白府公中压根没有多少银子。这么多年，除了前几年楚凌在的时候给白府置办下了两个庄子两个铺子之外，就只有白之义每个月往家里拿的那些月俸。
至于陈瑶，她早就把楚凌留下的东西当成自己的私产，压根没想过要给公中添置些什么。
还好现在到了年底，两个庄子运来了不少米面粮食之类，铺子也上了银子。否则只靠白之义那点儿俸禄，公中都能亏的吃不起饭了。
姑嫂俩上了一架马车，前几日下了雪，也不小。不过路上的雪都被清理干净了。只是雪落之后总是冷的，车里也不能放炭盆子，只能裹紧披风抱着手炉取暖。
“虽然冷，外面却很热闹啊。”白若盼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生动的情景了，她打开半扇小窗户，向外看个不停。
“毕竟已经到了年关，这几天必定是热闹的。不过人真的好多……”周悦也有些好奇，她又不是没出过门，自然知道每逢年关，京城就会多许多人。来往的客商在这里卖掉最后一批货就要回家过年了，周边村镇的人攒了一年的银钱，也是要在这个时候痛快的花出去的。
车越走越拥挤，最后直接被路边的骁龙卫叫停了。
“大少夫人，大小姐。”打探消息的小厮跑了回来，贴在窗边道：“说是今天镇北侯要回来，正好要路过要去的那条街。”
“哟，是上官家的小儿子要回来了。”同为武将之家，周悦对上官墨并不陌生。她看向白若盼道：“好不容易出来了，要不找一处坐坐，等这热闹散了再逛？”
白若盼想了想便同意了。她太喜欢这份喧嚣热闹，看着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生动笑容，整个人都跟着开心起来。
“前面的清德坊是自家茶楼，建的高看得远，嫂嫂跟我一起过去坐坐。”
因为对过账本，周悦也知道清德坊这处茶楼是楚凌嫁妆之一。这处茶楼可以算是京城最有名的三大茶楼之一了，里面的茶博士泡的一手好茶，再加上琴师超高艺技，令人流连忘返。
是朝中清贵很习惯过来坐坐的地方，而且还在茶楼中留下不少墨宝，引得不少读书人也会前来鉴赏。
茶楼的掌柜已经换成了楚家自己挑出来的掌柜。因为赚钱，所以陈瑶也没有让她那些亲戚插手此处的管理，不过仍旧换了之前的掌柜，而且做了阴阳账本。不过这里的前掌柜早早的将家里积蓄拿了出来平账才得以离开，否则现在还跟大牢里与那些人作伴呢。
“是大小姐，”掌柜的亲自上前迎接，“这么大冷的天，大小姐也出来看热闹了？”
白若盼笑道：“我与嫂嫂懒得在家里坐着了，原本只是想出来逛一圈的，却不成想今天镇北侯入京。”
渝掌柜引着人从旁边的小楼梯上了三楼，边走边道：“大小姐是得长出来走走，这京中几乎一天一个变化，热闹得很。咱们茶楼对着街边的房间都订出去了，今日来的小姐夫人们可真不少，都是来看镇北侯的。”
茶楼里常年会留出一间定好的，专门就是给主子们预备出来的。不只是茶楼，饭庄也同样。毕竟主子们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过来，若是来了没有合适的房间，那就是掌柜们办事不力了。
茶楼足足三层高，视野极好。这一间是最边上的位置，朝东以及朝南的墙上都开了窗户。今天阳光又足够暖，房间里摆了炭盆，哪怕开了两扇窗户也是暖融融的。
白若盼摘了大氅，捧着手炉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忍不住笑道：“人真的好多啊。”
周悦也走过来往外看了看，叹气道：“人多你还笑，看看都挤的下不去脚。咱们的马车还在街外面进不来呢。”她反而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总觉得闹腾。
“大小姐与大少夫人要喝点儿什么？”渝掌柜亲自招待，“要不要听曲儿？”
周悦看向白若盼，白若盼想了想道：“听闻镇南王这几年有往京中送一种普洱茶是吗？咱们店里可有？”
南方湿热多山，很多地方都属于荒蛮之地。不过大盛这么多年养出了强壮兵马，收复南地，由靖亲王亲自坐镇，并且开通了南北商路，运过来不少新鲜东西，也给西南带去很多他们从未见过的瓷器丝绸等珍品。
这普洱茶，就是西南那边的特产。
渝掌柜笑道：“不亏是大小姐，连这些都知道。前两年的时候普洱茶是贡品，咱们自然喝不到的。如今这普洱分出精品，上品，中品与下品。精品就是贡品，每年直接送入宫中。上品和中品则可以自由买卖。下品制成的茶砖则会与其他地方进行交易，咱们茶楼是没有的。”
周悦笑道：“平日里都喝什么龙井什么瓜片，还从未喝过这普洱茶呢。妹妹别总是问了，倒是让掌柜推荐来，给我尝尝。”
等渝掌柜下去安排了，她又道：“其实我也不会喝茶，喝不出什么好坏来，就知道这茶水能解渴。一路走过来，倒是渴的不行了。”
白若盼笑道：“我也不会喝，以前在庄子上倒是喝过那边佃户自己晒的野茶，就觉得也挺好的。”
姑嫂俩都忍不住笑出声。
渝掌柜张罗着端来了一个小炭炉，上面盖着一层铁质的圆网。桌子上也摆了几盘茶点，除了常见的一些点心，还有已经切开口的栗子，一盘子灿灿的蜜桔，一盘子甜梨，一盘子花生。
身后的小厮手脚利索的将几个栗子，两只蜜桔，两只甜梨和一把花生放到圆网上。渝掌柜则把洗过的茶叶放进茶壶，倒上水，也放在了圆网之上。
大盛早就开始流行喝冲泡的清茶了，虽然也有地方仍旧喜欢吃那些调配的茶品，但是在冬日里，暖暖的一杯清茶更令人欣喜。
周悦身边的大丫鬟彩涟接过小厮手中的竹夹，站在一旁翻靠圆网上的果品。小厮识相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听侯。
渝掌柜又安排了两名女子进来弹琵琶，一切都弄好之后便道：“若是大小姐与大少夫人还有吩咐，直接让门口跑腿就好。小的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说完行了礼，也退了出去。
周悦等他走了，这才道：“这喝茶的方式倒是有趣，而且还暖了不少。”
白若盼抬手在炉边暖了暖，道：“听说是南边传来的方式，尤其是适合冬日的，到比那围着炉子分茶分盏的要随性一些。若只是三五好友小聚，这样反而更合适一些。”
“确实合适，又暖和又心静。”周悦看着那烤橘子，道：“我还没吃过这烤过的橘子呢。”
“烤过的更甜，而且止咳。”白若盼收回手，再次向下看去，口中喃喃道：“也不知道这镇北侯什么时候才能来，若是耽误下去，咱可就得跟茶楼待上一下午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欢呼之声。
“这不就来了？”周悦干脆探起身去眺望，“哦哟，好威风！”
镇北侯回京，带回三万大军。不过这些大军都在京外驻守，等走的时候，这三万大军其中一半是要加入京中警备军，也就是京城四卫之中。然后在骁龙卫，白虎卫，朱雀卫和玄武卫中挑选合适的编入镇北军，去关外驻扎。
这是大盛第四位皇上，也就是当今曾祖父定下的规矩。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京中四卫的血性，让他们常年得到历练。
不只是去镇北军，镇西军与镇南军中，每次换防都皆有调换。
白若盼也抬头眺望过去，能入京的只有五千人，但是这五千人组成的队伍，气势蒸腾，整齐划一，带着一股令人战栗的肃杀之气。
为首的是骑在马上的几人，更加的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随着队伍走近，周悦又忍不住哦哟了声，“这小黑子，真的是晒不黑啊，真令人嫉妒！”
白若盼：？？？
她定睛看去，最前面骑在大黑马上那个一身黑色铠甲的镇北侯，果然是个小白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