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
第24章
“嫂嫂，你会不会怪我先斩后奏啊？”从前厅离开，白若盼就连忙走到周悦身边，“之前听你说了几次那边事多繁杂，处理起来十分麻烦。今日又赶巧了，我没能忍住。”
周悦笑道：“怪你做什么？你这一番话可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我现在就怕那个陈氏发现如今银钱不凑手，回头她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白若盼放下心，道：“若是她管不好她那一摊子，再回到嫂嫂手中，可就没现在好说话了。”
“那咱俩是想到一起去了，如今他们不好答对，弄的我也厌烦。现在那一摊子事又回到她手里，如果还弄不好，怕是父亲会发火。”周悦想起刚才白之义的表情，忍不住撇撇嘴。
“父亲本来就是个不管事儿的，之前他觉得陈氏处处都好，那是因为没人跟他计较。嫂嫂且看着吧，以后那边，怕是要热闹死了。”
姑嫂俩晚上都没吃好，干脆拽上白江英去了大哥白江穹的院子。周悦吩咐人开了小厨房重新做了一桌年夜饭，一桌人热热闹闹的吃到了后半夜。白若盼还撑着眼皮子跟着学包了几个饺子，后来实在撑不住了，便回到自己院子睡下。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天一亮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白若盼用被子捂着头，死活不想起床。昨日都闹成那样，今天必不可能一大早起来去请安，正好落个清净。只是鞭炮声太大，吵的压根睡不着，最终只能抱着被子坐起来，满脸怨念。
“大小姐，你醒了？”红缨早就起来了，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在门外候着，“大少夫人遣人过来说，若是大小姐起来了，便可以去那边吃早膳。”
大丫鬟绿穗与黄蕊也走了进来，拉开帐子挂好，利落的伺候白若盼洗漱换衣打扮。
“今儿是大年初一，大小姐不如戴点儿金饰，也气派一些。可巧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大小姐要不要铰一只来簪着？”绿穗拿了篦梳，慢慢的给白若盼通头发，“养了这些日子，大小姐头发也越发的好了。”
白若盼仍旧昏昏欲睡，她穿好衣裳，道：“先弄的简单一些，要去大哥那边吃早膳。若是来了人再上那些金银簪子也成。”
绿穗给她挽了个高髻，两侧就簪了两对莲花佛手的小鬓簪，又戴了一副带莲花图样的珊瑚珠子耳坠儿。“那这头簪就放盒子里，奴婢随身带着。若是来了人再给小姐簪也不迟。还省的压头发，沉的慌。”
说着，她又走到窗外，挑选了一支红梅剪下来，簪在发髻上。
头上几处红色点缀，到显得气色好了不少。
又挑了一副绞丝穿红宝石的细金镯子，白若盼裹上大氅，一推门立马就精神了。
这大年初一又下了一场雪，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地上全白了。风一吹来，鼻端全是带着梅香的冰凉气息，惹得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大小姐的帽子要戴好，若是不小心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红缨撑开油纸伞，遮着飘飘荡荡落下来的雪粒子，“天还没亮就开始落雪，现在倒是要停了。”
白若盼带着红缨绿穗去了白江穹的院子，留下王嬷嬷和其他丫鬟婆子看家。
等到了院子，白江穹早已经去上值了，只留下周悦正坐在厅里，拿着个花绷子绣花。
“妹妹可来了。你大哥二哥要去上值，早早的吃了饭就走了。我这里就等着你过来呢。”周悦放下花绷子，急急迎了出来。
白若盼也快走了几步，道：“天儿冷，嫂嫂还是在屋里坐着好，小心受了寒。”
说着话就进了屋子，红缨帮忙脱了大氅，拿在门口抖干净上面的雪。
周悦张罗着把早膳上来，煮的香糯的白粥搭配脆爽的小菜，小巧的虾肉馄饨上漂浮着碧绿的芫荽，吊了一宿的鸡汤煮了金丝面，香气浓郁，令人垂涎。还有一小盘煎饺子，一面油煎的金黄，咬在嘴里咔咔响。
“这么丰盛？”白若盼净了手坐下，笑道：“这一桌子，我反而不知道要吃什么了，感觉样样都好吃。”
“那就每样都吃点儿，反正一小碗也不多。而且做的清淡，应该会合你胃口。”周悦听白若盼这么说，脸上掩饰不住的笑。“等你的胃口养的差不多了，就让你大哥给咱们烤羊肉吃。他烤的羊肉一绝，每次我都能吃撑。”
白若盼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吃的还都是素菜。如今也没办法吃大油大荤，不小心吃多了就会闹胃疼。
周悦看着心疼，给她做的都是好克化的。只是总不吃肉也不行，身子养不好，脸上总是不见肉，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令人担心。
姑嫂两个人用完饭，周悦继续拿花绷子绣花。白若盼靠在臂枕上，喝着饭后养胃的果茶，只觉得岁月静好。
只可惜两个人还没舒坦多久，主院那边就来了人。
“夫人让奴婢问问，大少夫人什么时候交割账本。”
“你瞅瞅，还等不及了。”周悦头都没抬，道：“过了十五再说，这种日子谁要去看账本子？就连皇上都封印停笔了，我可没有那种操劳的心思。”
那丫鬟一脸为难，道：“夫人要得急，这一大早就开始催促奴婢过来，前两趟只看见大少夫人与大小姐在用膳便没有打扰。”
“她是急着看账还是急着要银子？昨日里刚说，哪就这么快弄出来？告诉她等过了十五再来。”周悦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丫鬟，小姑娘冻的鼻子都红了，垂着头一副不安的模样。
“去，领她到厨下喝碗热汤再回去。这大冷的天儿真是作孽。”
她身边的丫鬟莺儿应了声，笑着脸儿迎了出去，拉着那个丫鬟的手道：“妹妹也是辛苦了，来回跑这么多趟。可是谁家正月里还去看账本呢？你家夫人也太不心疼人了。”
那丫鬟也没办法，只能愁眉苦脸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天还没亮就被喊起来，让我跟这里等着。”
“还没吃饭？那先跟这里吃点儿垫垫。”说话间，莺儿就把人拉着走没影了。
“初三她也要回娘家吧？”白若盼捧着热茶盏，道：“估计是手里没有银子，拿不出合适的礼，心里着急呢。”
周悦哼笑道：“你就知道她手里没银子？陈姨娘又不是没有嫁妆。虽然那点儿东西咱们也看不上眼，可是这一年好歹也有一百多两的银子呢。”
“她有嫁妆？”白若盼倒是有些吃惊。因为据她了解，这个陈氏吃用都是楚凌的嫁妆，似乎手中从未有拿出过自己的银子。
周悦干脆放下花绷子，那上面绣的东西也实在看不出是什么，难为她吭哧吭哧的绣了一早晨。
“就算是妾，也是从永阳伯府抬过来的妾，怎么可能一点儿嫁妆都没有？她过来，手里攥着个庄子和一个铺面，不过都不在京城，据说在永阳伯的老家，一个叫曹县的地方。只是庄子铺子都不算大，一年也就一百多两的产出。不过若只是自己花用也足够了。这么多年她也没用过那点儿银子，可不都攒了起来？算一算怎么也得一千多两银子了。之前让她补母亲的嫁妆，到底也是永阳伯府出的银子。”
“原来是这样……”白若盼啧了声，“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出，岂不是把永阳伯府都得罪了？”
“她怕什么？再怎么得罪永阳伯，父亲也是詹事府詹事，正经的三品官儿。那她就是正经的官夫人。虽然说没有诰命，但是永阳伯有用得着父亲的地方，自然也不能太过得罪她。”
周悦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压襟上的络子，又道：“说白了，父亲与永阳伯府也分割不开。除非父亲能有着更大的靠山，否则他无论怎么厌恶陈氏，也只能让她做主母。永阳伯府那边也同样，就算厌恶陈氏，也暂时不能动她的位置。你看着吧，等出了正月，永阳伯府一准往咱们府里送人。对了，之前你说的那件事……”
“舅舅们已经在挑选了，毕竟得是能得了父亲青眼的，可不能太过随意。”白若盼放下茶盏，微微叹了口气道：“这府中真是心累。若是可以，开春我打算去庄子里住。”
“你还没住腻呢？”周悦忍笑道：“不过住庄子也有好处，至少不用看着讨厌的人闹心。我自己的庄子还养了马，算一算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我是真的想去庄子上住段日子的，”白若盼正色道：“如今庄子里的人都换成了舅舅们帮我安排的人，也不会有人欺负我。而且我新买了种番薯的地，总得去看着才能放心。”
“你看着，那番薯就能长得好了？”周悦忍不住捏了捏白若盼的脸颊，“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去住庄子，别人怎么看？而且在你多养出十斤肉之前，哪儿也别去。我可不放心。”
“那我跟嫂嫂去！若是嫂嫂要回来，就……就让二哥陪我！或者我去缠着外祖母陪我。我打算在庄子里弄点儿新东西，之前跟舅舅们说让他们帮我找各种各样的新式种子，大舅说年后开春会有个商队从紧北边回来，带了不少新种子呢。”
她还是魂魄的时候，没少关注粮食种植与牲畜养殖的事，只是那都用看的，难得能回来，怎么也得亲自试一试才成。
想着后世那么多高产粮食，各式各样的瓜果蔬菜，白若盼心里都是火热火热的。
一想起上一世饿了那么多年肚子，过得那样凄惨，就会让她噩梦连连。这一世，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