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邱家
第27章
镇西候家举办的宴会，来的人不少，其中大半都是军中同僚。
这一走进去，一路几乎都能听到直爽的招呼声，就连周悦都一改在家的稳重形象，很快就挽着个年轻女子的手臂开心的蹦了两下，“邱月姐，你回来了！”
叫邱月的那名女子又好笑又装嫌弃的拍了拍周悦的手臂，道：“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这幅样子？”
周悦嘿嘿一笑，拉着邱月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小姑子，白若盼。盼儿，这是我最好的姐妹，叫邱月。之前嫁到申洲去了，难得回来一次。”
姓邱？
白若盼心中一动，面上不显，微笑着行了个礼，“邱月姐姐好。”
邱月扶着白若盼的手臂左看右看，道：“是个大美人坯子呢，就是太瘦了些。你们这些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敢吃不敢喝，生怕自己变胖。问题太瘦了怎么能好看呢？”
“哎呀邱月姐，她不是因为这样才瘦的。”周悦孩子气的努努嘴，“一会儿去我那边找我玩，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他们刚进大门口，也不好在这里就开始八卦。再加上左右认识的人多，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好几个打招呼的。
邱月摆摆手，便回到了她跟着来的那几个夫人身边。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后来嫁给申洲指挥使，便去了申洲。那地方靠海，离京城有点儿远，再加上之前孩子还小，已经几年没见面了。”周悦跟白若盼解释，“我俩名字都有个YUE字，最是要好。”
白若盼点点头，片刻问道：“她是不是左都御史的那个邱家？”
周悦点头道：“是，你竟然知道左都御史？”到不是她看不起白若盼，主要是白若盼常年在庄子上，缺失了太多在京城的信息，就算自己想要给补也不知道从何补起。如今听到她说左都御史，也是吃惊。
“我也偶尔能听到点儿外面的消息好不好？”白若盼嗔道。她想了想，又解释了几句，“我只是听说，大皇子侧妃人选里面，似乎也有邱家人。”
大皇子侧妃人选多了去了，京城品阶高点儿的都瞄着那个位置呢。只有两个侧妃职位，狼多肉少，其中还有不少争竞，多多少少会有些风言风语再传。
周悦左右看看，她们已经快走到垂花门了，往这边来的大多都是女眷，现在周围人也不多。然后凑到白若盼耳边小声道：“邱月姐还有个妹妹，今年十七了，原本早就要说亲的，就是等着大皇子侧妃的这个位置呢。”
白若盼其实对大皇子侧妃都是谁，已经记忆模糊了。不过再模糊的记忆若是因为某些场合重新提起，还是能够想起一丝来。
主要是大皇子逼宫那件事过于惨烈，皇上回来之后整个京城血流成河，所有帮着大皇子的官员不是杀了就是流放，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处理干净。
邱家就在其中，邱月作为嫁出去的女儿还好，并没有被牵连。但是她那个妹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原本就是个不怎么讨喜的侧妃，因为大皇子的野心，最终将自己吊在府中卧房。
而邱家原本就是被无辜牵连，下场是全族流放。
是的，因为左都御史过于刚直，并没有参与那些阴谋。可是大皇子必须要拉他下水，用他的名义拉拢了不少人。
只可惜事发当天这个邱御史才知道大皇子到底要做什么，直接一头撞在宫殿的柱子上。虽然当场没死，可仍旧死在流放路上了。
后来的左都御史就安排上永阳伯的人，白若盼不得不怀疑之所以大皇子能用邱御史的名义拉拢人，其实跟永阳伯脱不开关系。
周悦带着白若盼，先去与父亲母亲请安，又张罗了一圈才把白若盼带进自己的闺房，这才小心问道：“妹妹怎么了？从刚才开始脸色似乎就不怎么好了，是因为人太多了吗？”
镇西候府中人不算多，周悦的几个兄弟都在前院男宾那边张罗，女眷这边嫂子们也忙的不行，只是简单的见了个面。其实这一圈招呼都是跟前来的宾客做的，周悦要带着白若盼认人，一圈下来，也怕把几乎很少出门的小姑子累着了。
“到不是因为这个……”白若盼顿了顿，有些为难，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释不想让邱家妹妹嫁给大皇子这件事。
她犹豫了片刻，捧着丫鬟倒的茶水，向左右看了一眼。
周悦立刻将伺候的丫鬟撵到门外，又问，“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白若盼摇摇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若是白若娇嫁到大皇子府，我怕邱家姑娘吃亏。”
周悦哈的一声笑了，道：“你想的倒是周全。”
她思忖片刻道：“若白若娇真的跟大皇子有了首尾，邱家妹妹嫁过去确实委屈。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京中想要那个侧妃位置的人可不少，邱家妹妹也不至于……”
“那可是御史。”白若盼提醒。
御史，可以说是言官表率了。上及皇上下及百官，御史没有不敢参的。他们掌握着整个朝廷一大半的话语权，但凡有点儿偏心，那就是个隐藏的大杀器。
大皇子之所以要娶邱家姑娘，很有可能，不，是绝对看上了邱御史的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他的正妃是丞相之女，侧妃必定会选择一言官一武将，这也是皇子选妃的标配了。
但是也有不按照这样标配选择的，但是很少。
大皇子当年的侧妃一个是邱御史家嫡女，一个是京卫指挥使家嫡女，正好一文一武。若是他不想放弃武将，那么另一名侧妃……
周悦疑惑的看着白若盼，“你似乎对这件事很焦虑？”
白若盼眉头拧的死紧，心中十分不安。她一开始还觉得白若娇嫁给大皇子挺好的，后来才猛地想起，若是大皇子真的逼宫了，那白家也绝对好不了。
她对白之义陈氏无所谓，可是她的大哥二哥怎么办？
不想让白若娇嫁给大皇子她有办法，毕竟白若娇还是白家人，离得近，哪怕出点儿损招，至少能保住白家。但是一想到无辜的邱家，她又开始不舒服。
“我就是觉得，嫁给大皇子，未必是件好事。邱御史一生刚直，为何非要将女儿嫁入皇家？”
周悦满心疑惑，却还耐心解释道：“因为邱御史的母亲，与大皇子外家是姐妹，亲姐妹。”
白若盼一愣，这是她不知道的。毕竟当年她也只是个阿飘，能看到许多表面上的事。但是内里谁跟谁是亲戚她压根一抹两眼黑。除非她过于关注那些人，常年盯着，才能知晓这种事情。
可是那些年她满心仇恨，大多数都只是徘徊在宁王府白府与永阳伯府之中，恨不得显出形来吓死他们，对其他的倒是忽略了。
“我现在宁愿白若娇嫁到陈氏那些亲戚家中，也不想让她嫁给大皇子了。”白若盼喃喃道：“你可还记得，当今是如何……”
周悦心中一颤，便明白了白若娇要说什么了。
当今虽然是捡漏上位，但毕竟当年也发生了逼宫这种事。而皇上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际，大皇子已经十七了，不占嫡却占着一个长，很难说将来会发生什么。
“这些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周悦拍了拍胸脯，悄声道：“其实不想让白若娇嫁给大皇子也简单，只是邱家那边……这都是女人的命。”
就算邱家姑娘不想要嫁入皇家，但是架不住祖母跟那边有亲戚关系。这表哥表妹一成亲就是亲上加亲，谁也不能说这其中有不妥。
周悦又想了想，道：“不过可以用白若娇做个筏子，看邱月姐姐怎么应对。就像你说的那样，邱御史性格刚直，应该不想要家中子女与皇室沾边，但是架不住母亲和亲姨娘那边说什么。只是我们毕竟是小辈，怎么也不能开这个口。”
“让嫂子为难了。”白若盼也觉得这种事确实不好说。她总不能明着说自己上辈子见过大皇子造反逼宫吧？除非不想活了。但是她是真心不想眼睁睁看着邱御史全家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好了好了，原本就是来玩的，结果还让你费这样的心思。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想的这么多？是不是我前儿说的话把你吓着了？”
前天提到陈氏亲戚总想给白江宝塞人，或者把白若娇娶了。一开始姑嫂俩还是调笑这说，可是后来想到陈氏那些亲戚真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白江宝与白若娇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白家的嫡子嫡女，如果被那样的亲戚沾染了，对白家来说就是一辈子的污点！以后白家子女嫁娶就会变得麻烦，甚至极有可能连白之义在皇上那边都得不了好脸。
若是说陈氏偷用楚凌嫁妆，白之义可以说是不知情。但陈氏亲戚为了求娶白若娇或者想要将族中女儿嫁给白江宝这么大的事他还不知情，那皇上对这个人怕是就不会信任了。
连家里子女都看顾不好的男人，如何当得起天子近臣？？
就在姑嫂俩对坐发愁的时候，邱月被丫鬟带着过来了。